作者:茶檀
放学回来正准备写作业的丁建党也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他爸。
“爸,咋、咋了?”丁香哆哆嗦嗦地问。
丁志钢揉着眉心跌坐到沙发上。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可视线扫一圈,家里除了两个半大孩子,哪儿有个能陪他说话的人?
丁桃在厂里加班,还没回来。
建国媳妇出院后还是住出租屋,而丁建国自打媳妇生完孩子后,还没回来这边一次。
他自己的媳妇呢?在首都。
二儿子在劳改。
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丁志钢长长叹出一口气,虽然知道跟两个半大孩子聊不出什么,可还是无力的说了句:“你们大姐结婚了!”
丁香和丁建党眼里闪过些许茫然,思索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们爸说的是谁。
丁果那个没良心的大姐结婚就结婚了呗,爸摔茶缸子干啥?
丁香弯腰从桌子底下捞出那个可怜的搪瓷缸。
本就有几处掉瓷的茶缸,又掉了好大一块瓷,底部还凹进去了一个坑。
她爸真是个坑!
家里现在啥情况啊,还摔茶缸子。
把搪瓷趟放回桌子上,丁香缩手缩脚的去厨房做饭。
忙活着,眼里流下委屈的泪水,她想她妈了!
被丁香惦记的妈在医院幽幽醒来。
潘顶峰松了口气:“妈,您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岳母虽然是被丁果结婚的消息刺激晕厥的,可毕竟也是在自己家出的事,真要有个什么好歹,他跟岳父那边也没法交待。
刚才给岳父打电话,他都没敢说岳母昏倒住院的事,他怕丁志钢遭受不住这种双重打击,在电话那头也晕了。
心说以前也没发现岳母这个人心胸这么不疏阔啊,居然能被丁果私自结婚的消息气晕。
这让他很震惊!
岳红梅不想承认她的老脸又一次被丁果远程打肿了,她愣了半天神,才回应潘顶峰,但说出口的却是:“给了多少彩礼?”
“什么?”
“那个谁
家,给了丁果多少彩礼?”
潘顶峰哪儿知道?
“去,把丁果叫来我问问,我还得问问她,她眼里还有没有亲爸亲妈。况且她亲妈住院了,她这个当闺女的也得来伺候。”
新婚当天,他去通知丁果来医院伺候病人?他是有多想不开啊,在裴澈头上动土。
潘顶峰顿时一脑袋汗,忙道:“妈,我进不去军区大院!”
尽管他根本不知道丁果是不是在军区大院住着。
岳红梅其实也知道她自己说的是气话,她很清楚自己没那个面子让丁果来伺候她。
就像建设那次被人打的断了好几根骨头,捆成木乃伊躺在病床上,丁果去探病,看着自己重伤的亲弟弟,差点没笑死在病床前头。
拎去的东西还是一包碎饼干,嘲讽谁呢?
真让她来伺候自己,不把她气死都是好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岳红梅闭上了眼,心里各种扭曲的情绪翻涌,越琢磨越生气,差点又把自己气晕过去。
潘顶峰见岳母没再闹腾,心里松了口气。
这事是得想办法告诉丁果,毕竟也算是个能搭上话的契机。但不能是岳母说的那样,让丁果来医院伺候。
当然,若是丁果真愿意搭把手,他确实会轻松很多。
念君还没出月子,需要照顾,岳母这边也要人照顾,他分身乏术啊。
潘顶峰看了眼输液瓶,转身出了病房。
高家业和孙栋梁正在走廊里。
潘顶峰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得到了两个兄弟的支持。
不过这两人很疑惑,顶峰这个大姨姐跟顶峰有矛盾他们知道,为什么跟自己父母的关系也这么僵?
裴老爷子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潘顶峰苦笑道:“应该是从小没养在身边,所以没多少感情吧!”
孙栋梁:“再没有感情,血缘这东西总错不了吧?算了,不说这个。我跟家业看着点婶子,你去打电话,你知道裴家的电话吧?”
“知道!”潘顶峰点了点头,去打电话了。
握着话筒,做了好几遍心理建设,还打了几遍腹稿,做了好几个假设,比如老爷子接电话他要怎么说;若刚好是裴澈或者丁果接的电话,他要怎么说。
甚至连裴家的阿姨接起电话,他该怎么开场。
腹稿打好,拨通了裴家的电话。
电话倒是打通了,可没有人接。
裴老爷子参加完孙子的婚礼就去了部队,一直在部队里忙着。
家里的阿姨不住在家里,裴渝也带着丈夫和一双子女回了他们自己的小家,潘顶峰的心理建设算是白做了,失望的放下话筒,回了病房。
丁果中午并没有吃饱,等底层酥脆、外层松软的贴饼子出锅时,她蘸着鱼汤一口气炫了三个。
裴澈好笑的将剃干净刺的鱼肉拨到她碗里,笑道:“别光吃饼子,吃点鱼。”
鱼好吃,饼子也好吃。
裴澈做了两条鱼,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五花肉炖干豆角。
除了饼子,还焖了一大锅米饭。
不是只有他两人吃,隔壁还有个小舅子和表弟呢。
虽然小舅子仍在酣睡,可等半夜醒了也会饿。
饭做好,裴澈拨了一部分送到了隔壁,这会儿正跟自己的新婚妻子享受着二人世界。
饼子是他用玉米加了面粉做的,面粉占比高,没有纯米玉米面饼子扎实,但裴澈也担心丁果吃多了胃里顶的慌。好在丁果一口气炫了三块巴掌大的饼子后,开始专心吃鱼肉,喝鱼汤。
吃到一半,她动作顿了顿。
耗子捕捉到,岳红梅又重新起飞了。
坐在对面的裴澈听到丁果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气,忙道:“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当然是遗憾岳红梅同志顽强的生命力,居然没被自己气死!
听自己的新婚丈夫问,丁果面不改色地扯谎:“感叹这鱼汤太鲜美了!”
裴澈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喜欢的话明天再给你炖。”
丁果摇了摇头:“回丰宁再炖吧!”
明天就算了,明天他们的行程还挺紧凑。
明天要去趟于家,两个媒人家里也得走一趟,晚上回大院跟老爷子一起吃个饭。
后天估计也没空在家里吃饭,得去趟裴澈的外祖家。
裴澈的外祖父年前病了一场,虽有惊无险,可状态一直不太乐观。
今天大舅妈跟丁果说,老人想见见自己。
后天同时启程回丰宁,晚上的火车。
大勇则是明天走,得委托表弟去送了,两口子都没空去送。
吃过饭,丁果还是稍微有点撑了,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裴澈很贤惠的包揽了洗洗涮涮收拾厨房的活计。
夏日天长,这会儿天也还没黑透呢。
裴澈收拾完厨房出来问丁果:“要不要出去走走?”
丁果摇了摇头:“不了,我拢完今天收的礼金和礼物,一会儿分成几份,有些东西就留这边,有些带回丰宁,明天让大勇带一部分,等我们走的时候再带一部分。”
礼金总共收了两千出头。
裴家这边的亲戚和关系比较好的随礼都是一百起步,着实吓了丁果一跳。
小何把装着礼金的盒子以及其他东西捎回来时,丁果不知道礼金会有这么多。
想着人情往来的还礼都是老爷子在管,这么大一笔不是小数目,就问裴澈要不要给老爷子送过去。
裴澈笑道:“大部分的礼都已经随出去了,咱们这是收账。”
丁果哭笑不得:“那也是爷爷随出去的,老爷子这下可亏大了。”
爷爷给她的存折上是一千。
代替裴澈父母的两个红包,各五百,加起来是一千。
再加上以前或者以后的回礼,得把老爷子的养老钱掏空了吧?
裴澈让她安心拿着:“咱哥咱姐结婚时,爷爷给的也是一千。替咱爸咱妈给的那份,咱爸妈会给爷爷补上。老爷子这些年除了工资,还有各种奖金、补贴,以及爸妈和家里其他小辈的孝敬,动不着老爷子的养老钱。”
况且,今天来的这些人里,裴家之前随出去的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老爷子能默认收下的份子钱,也是经过斟酌的。
总得给人家一个还人情的机会不是吗?
有些人情迟迟不收,人家还以为裴家所求甚大,时间长了,也容易出状况。
听他这么说,丁果便也认了。
裴澈去了里屋,抱了个饼干盒子出来,他也得给媳妇交账。
一张三千的存折,还有六百多块的现金,以及一摞不同的票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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