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檀
哪怕不是他本人的问题,厂里领导也会对他产生质疑,连家里的孩子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好职工?
想到这里,丁志钢一脸灰败,一时有些不满丁果的闹腾,也对二儿子有很大的意见,可这个二儿子又是为了给丁念君买东西才铤而走险的,一时对这个养女也是咋看都不顺眼了。
孩子们不争气,连累了他这个当爹的。
丁志钢一路上都阴沉着脸。
岳红梅也惴惴不安,她还以为老丁是因为丁果最后说的话,又让老丁不高兴了呢,所以也没敢说话,一家人五口,就这么诡异的沉默着回了钢厂家属院。
丁果第二天中午找同事借了辆自行车就去了制衣厂。
肖红见到她很高兴,道:“丁果姐,还没恭喜你呢,你这回一个先进个人奖应该跑不了吧?那面包和月饼我也吃了,真的好吃!”
丁果从包里拿出一小袋烤面包干和地瓜条,实际东西一直在空间放着,这会儿借着挎包的掩饰掏出来递过去,笑道:“尝尝我的新手艺。”又道,“这个你留着肚子饿了的时候再吃,走,姐请你国营饭店吃红烧肉去。”
但肖红手快嘴快,已经拿出一根地瓜条咬上了,嚼了两下,眼睛就瞪了起来,惊疑地道:“这是地瓜干?这地瓜干咋跟我之前吃的不一样呢?”
丁果笑道:“制作手法不一样,好吃吧?”
肖红连连点头:“好吃好吃,丁果姐,不是我吹捧你,是真好吃,这个上市开始卖了吗?”
丁果:“没有,这是我自己做来当零嘴的,不是厂里的产品,不过那个烤面包干节后可能会提上日程,等你尝过给我提提意见。”
肖红听她这么说,腾出两根手指捏住咬了半截的地瓜条,又拿出一块面包干咬了一口,马上惊喜地直给丁果竖大拇指,将嘴里的面包干嚼了嚼咽下去,道:“唔,这个好好吃,这个也太好吃了,我提不出意见,就是觉得好吃。”
酥脆焦香,还带着浓郁的奶香,这产品要是食品厂出了她一定买。
地瓜条也是,又甜又弹牙,越嚼越好吃。
丁果拉着她去国营饭店点了红烧肉,见今天的黑板上写着煎青鱼,又要两条鱼,还点了个炒青菜。
肖红连连抽气,直拦着:“姐,这是不过了?”
丁果失笑:“这就叫不过了?”
肖红也跟着笑,心说这还叫过?又是肉又是鱼的,虽然她猜到丁果来找她应该有啥事儿,但甭管啥事儿也没必要花这么多钱和票。
她又不是非得吃丁果一顿好的才帮忙。
等菜的时候,肖红就直接问了出来:“丁果姐,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丁果也很不好意思,好像每次找人家都是有事。
改天她得约这姑娘逛逛街,别总是有事的时候才找人家。
但这次是真有事,她也没矫情,竹筒倒豆子般把跟齐光明的过节说了一遍,最后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你叔叔这人的情况?”
丁果叙述的轻描淡写,肖红听的心惊胆战,先问了句:“丁果姐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而且我觉得齐光明大概率也不会有事,就想先打听打听他那边的情况。”
肖红这才冷笑道:“这人我多少知道一点,我叔当年要被任命时这个位子也被别人盯上过,那人是齐光明的大舅子,职位竞争嘛,这本来也没什么,但齐光明这人很不地道,他见自己大舅子在竞争中落了下风,居然想耍阴手段陷害我叔,还好我叔机灵,没着了他的道,但也平白多了不少麻烦。这些年,齐光明也没少在背地里给我叔使绊子。”
丁果不由想到书里关于肖红她叔的结局,被人恶意扣了帽子下放了,不会就是齐光明做的吧?
这时服务员在窗口那里喊她们这桌,两人过去把菜端过来边吃边聊。
肖红猜测丁果打听齐光明一定是想为昨晚的事报仇,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努力榨着了解不多的那点信息,道:“丁果姐,这人背后好像有人,当年我叔跟家里人聊天时我听了一耳朵,这人的老领导家里好像有点实力。跟他对上,真得小心了。”
丁果忽然抬头笑道:“你不知道他老领导是谁家?”
肖红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细问。”
她叔也不会跟她这个侄女聊这个,只是家里大人们聊天时听到点碎片信息。
丁果笑道:“首都潘家,就是丁念君那个对象家。”
肖红夹在筷子上的红烧肉吧嗒掉到了碗里,震惊的半天都没回神,良久后才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小声道:“我的个天,居然是那个潘顶峰家?还真是什么人家招什么人。”
她忽然一顿,低声惊呼道:“这次不会是潘家在背后指使的吧?”
丁果点头:“我确定是,但齐光明自己把这事认了,没有潘家在背后指使的证据。”
肖红:“你之前的推测说得很对,齐光明大概率不会有事,他替潘家顶罪,潘家不可能不管他,而且他岳父家也有点实力,肯定不能让他有事。”说完还加了句,“要不他大舅子当年能跟我叔竞争呢。”
“他大舅子现在也在革委会吗?”
肖红摇摇头:“没有,去粮食局了,级别没我叔高,但……”她意味深长地道,“听说油水很足。”
‘听说油水很足’,这话包含不少信息啊,应该没少捞油水,就是不知道这油水有没有往齐光明口袋里送,这倒可以查查。
丁果眼睛一亮:“他大舅子叫啥你知道不?哪里的粮食局?”
肖红愣怔着想了下:“我光知道姓孙,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单位我也得问问,反正是丰宁下头的某个县的粮食局。”
“行,你帮我问问你叔,再帮我问问齐光明家住哪儿!”丁果道。
肖红吓了一跳:“你要去他家里闹?”
丁果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鲁莽。”她想了想补充道,“顺便问问他大舅子家住哪儿。”
丁果有点兴奋,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某条线,就是不知道顺着这条线扯到最后能扯出什么东西来。
一时搞不掉潘家,能搞掉一颗潘家的爪牙也行。
晚上下班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见家里飘起了炊烟,她弟回来了。
丁果忙快走几步进了家门。
丁大勇这次出差时间稍微长了点,说不担心是假的,可这年头通讯不发达,就是担心也联系不上人。
“大勇!”
丁大勇从做饭的棚子底下探出头来,咧嘴笑道:“姐你下班了,洗手吃饭。”
丁果的视线却落在院子放着的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上。
丁大勇一脸嘚瑟:“姐,我攒的这车咋样?”
“这车行啊,太行了!”
丁果惊喜地绕着转
了一圈,把车子支开推着走了两步,很丝滑,就是试骑的时候有些歪歪扭扭。
她习惯了后世的自行车车型,还没骑过这种二八大杠,不过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就平稳多了。
丁大勇也开心,这是他攒的第一辆车。
后头这些零件都是他在别的地方的修车铺子那里买到的,攒完这辆,还余着半辆车的零件,等凑齐再攒一辆。
“不错不错!”丁果道,“眼下有个问题,就是不知道自己攒的车子怎么落户。先不急,明天我打听打听。”
“姐,不用,武哥说他可以带我去办。”
武哥就是带丁大勇的那个老押车工。
丁果正好省心,但这可不是小忙,她伸手在包里掏了掏,拿出一张一斤的糕点票,道:“拿着做礼,别让人家白忙活。”
丁大勇看到糕点票眼睛都亮了,这可是稀罕票,忙连声道:“不用给这个,姐你留着买点心吃,我给他备好礼了,两瓶咸菜。”
丁果:……
见他姐瞪着他,丁大勇笑道:“俺娘做的酱腌咸菜,好吃着呢。”
丁果眼睛顿时亮了,她还是把一斤糕点票塞丁大勇手里,道:“给一瓶咸菜,一斤糕点票,你就听我的。”
家里又不会只有这一辆自行车,下回攒了还得找人家呢,下次就不用这么重的礼了,请人家吃顿饭就行。
丁大勇倒是听话,但他是真心疼,糕点票啊!
丁果进屋发现地上多了堆粮食。
丁大勇端着装了小米粥的锅进来,道:“俺娘非得让拿着。”
丁果道:“你回村里了?”
丁大勇略微有些失望地道:“没有,虽然来回都路过咱老家那里,但时间不够,我回去时提前给家里发了电报,他们去县里我们见了一面,返程的时候俺爹娘估摸着时间带着粮食和过冬的衣裳去县里等着,没说几句话。”
他跟开车师傅的交情毕竟还没到那份上,不好开口让人家专门为了等他耽搁上半天时间,更不好说让车绕绕路,送他回趟家。好在见到了爹娘和两个弟弟,也算可以了,还顺带把过冬的棉衣、被褥带了来。
家里还给他姐做了身棉衣,一双棉鞋。
丁果回去那次,彭桂花打量好了丁果如今的身量,她跟丁大勇一走彭桂花就开始忙活了,本来想做好等给大儿子寄过冬衣裳时一并寄过来,没想到大儿子换了工作,正好能捎着,倒是省了笔邮费。
虽然彭桂花觉得大儿子换的这个工作比他在信里提的装卸工更好,但还是把岳红梅恨了个半死。
这也就是隔的太远,但凡离得稍微近点儿,她非来把老大家砸了不可。
多坏的人啊,农村孩子在城里弄份工作容易吗,当大娘的还给搅黄了。
丁大勇也实诚,把自己跟他姐在大爷那里闹翻天的事说了,彭桂花不觉得俩孩子有错,老大家两口子做的过分的事还少吗?
彭桂花夸了大儿子,要是丁大勇不帮着丁果出头,她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把儿子教好。
姐弟俩边吃边聊。
丁大勇说了这趟路上的见闻,出趟远门,多少吃了些苦头,瞧着比出差前黑了,也瘦了,但也长了不少见识,开阔了眼界。
他还没忘了他姐嘱托的,了解去过的地方的特产,打听了下行情。
不用刻意打听,因为跑这种长途司机师傅自己就没少买东西。
丁大勇还看出了一点门道。
比如,司机师傅虽然说是帮家里亲戚捎的,但丁大勇猜测应该是投机倒把。
而且这次他还收到司机师傅隐晦地暗示。
有多隐晦呢,司机跟他聊天时突然说自己为什么从新招的押车工里选中丁大勇,是因为觉得他老实、嘴严。
丁大勇还纳闷他是怎么看出自己‘嘴严’这个优点来的。
但很快就明白了,人家哪儿是在夸他,人家这是在提醒他嘴要严,别看见啥回来都往外说。
“姐,这里面门道可多了。明天我准备再请教请教武哥。”
老押车工虽然教了他不少东西,可也不是面面俱到的。
或许人家也想留一手。
不让新人遇上点问题,或者发现点什么,怎么显出老人的经验丰富来?
丁大勇能有这样的总结和发现,丁果很欣慰,她就说,丁大勇怎么可能是书里写的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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