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他走了。
江陈粮也去下棋了。
只留下家里的三个女人。
林巧玲目光在江美舒手上戴着的手表上,落了好一会。
“美舒,你是不是要谢谢我?”
江美舒抿着唇笑,咧着一口小白牙,“是啊,要不是大嫂,我的陪嫁还不一定只是一对搪瓷盆呢。”
旧事重提。
林巧玲的一肚子算计,顿时无处可放了,只能咬着牙,把目光收回来。
等林巧玲离开后。
王丽梅叹口气,“你大嫂以前还不是这好人,如今,你嫁的好了,她反而还性子左了一些。”
江美舒不在意,她抿着唇,道,“一家人不伤及利益的情况下,我不会理她的。”
语气有些冷漠。也分得清界限。
和之前的江美舒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让,王丽梅怔了一下,想抬手去摸摸女儿的脸,但是又忍下来了,“你如今,这样也挺好。”
以前的女儿懵懂,娇气,不懂拒绝。
她当时还发愁过,如今瞧着,女儿这样立起来了也好。
只是,这立起来的代价有些大,是他们这些至亲的人,一手教会的她。
江美舒不是不知道母亲的复杂,只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她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就像是她和她姐的陪嫁。
在不伤及利益的情况下,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旦伤及利益,亲人也会翻脸无情。
这个话题太过尖锐,也太过伤感情。
王丽梅很快就换了一个,“梁家有说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吗?”
这个还真有说。
江美舒也没瞒着,“我和梁姨挑的是这个月十六号。”
“你挑的日子?”
王丽梅震惊了起来。
“这种上门提亲的日子,哪里有女方挑的?”大事都是男方来做的啊。
还有人会考虑的比较多,觉得女方挑日子不吉利。
江美舒睁大眼睛,“向我提亲,我挑日子,有问题吗?”
有吗?
当然有,看着女儿一无所知的样子,王丽梅还是没拿那种老规矩和传统来恶性她。
“既然梁母让你挑了,那也没事,说明是看重你。”
王丽梅看了下自己日历,“今儿的十一号了,到十六号也才只有五天了。”
“到时候提亲,我们女方家里也要准备烟酒茶糖,以及找亲戚上门来当支客。”
“这些都要准备起来了。”
王丽梅有些恍惚,“上次家里办喜事,还是你哥结婚的时候,这一晃都七八年的光景了。”
谁能想到呢。
原以为是大闺女结婚要大办。
小闺女结婚悄咪咪走。
结果到头来,却掉了一个过。
江美舒想了想,取下手表放在床头,“要我准备什么吗?”
面容白皙柔美,声音温软。
不像是之前对待林巧玲,那般多的刺。
“你做什么?”王丽梅笑,“这几天你就安心当一个备嫁的新娘子好了。”
“我们女人这一辈子,最舒心的也就是这段时间了。”
等结婚了。
丈夫孩子婆婆姑子。
做不完的饭,收拾不完的屋子,还要算计着下个月的口粮在哪里。
这日子过起来,才是看不见未来。
*
因为江美舒算是备嫁的姑娘,王丽梅特意交代了,家里人不要打扰她。
算是当姑娘最后几天特权了。
所以。
江美舒早上睡到九点才醒,全家几乎都出门了。她醒来的时候,还有几分茫然,就听到外面喊,“有人在家吗?”
“在。”
江美舒披了一个衣服,穿着拖鞋出来。
便见到了江腊梅立在门口,一脸怒容,“江!美!兰!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个临时工的工作啊?”
江美舒,“???”
什么?
她还有工作。
她眼睛都睁大了几分,连带着瞌睡也没了,“姑姑?”
“工作?我的工作?”
她是无业游民啊,天天在家不是糊着火柴盒,就是陪着梁母去逛街玩。
江腊梅见她彻底忘到九霄云外了,更生气了。
“我知道临时工的工作不用天天去,可是你也不能一个星期都不去啊。”
老天奶。
真不是江美舒不去,是她把这一茬压根给忘记了。
每天只顾着陪着梁母,吃喝玩乐去了。
哪里还想得起来自己,还有个临时工工作啊。
哦,不是。
是和姐姐换身份后,姐姐的工作传给她了。
迟钝的江美舒,这会才想起。
“抱歉抱歉,姑姑,我这就换了衣服去上班。”
“不过。”她有些纳闷,“以前我姐上班的时候,不都是工会这边给通知吗?”
临时工不用见天去上班,而是工会忙不开的时候,就会给通知喊江美兰去帮忙。
江腊梅,“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几天工会忙死了,你不去,下面的小黄他们叫的更厉害了。”
“换个衣服,跟我走。”
“今儿的梁厂长他们接待外面的宾客,特意选了我们工会大办公室,赶紧的过来帮忙。”
江美舒嗳了一声,麻溜地进去换衣服。
已经十一月份了,天气有些寒凉,她穿的还是之前梁秋润带她买的那一套。
衣服稍微有些大,但是看着人精神。
头发随意的辫了一个大辫子,搁在脑后,对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简单的漱了个口,拿着秃毛的牙刷,刷了两下。
至于牙膏那是没有的。
王丽梅舍不得买。
看到这,江美舒才想起来,晚上回来的时候,她要去供销社买一管牙膏,在买一个新牙刷回来。
她那旧牙刷,毛都脱完了,只剩下光杆了,被她妈塞了几根猪鬃毛进去,扎的牙花子疼。
“在想什么呢?看着路。”
都走出大杂院的大门了,江美舒还在神游。
听到江腊梅问她,她摸了摸红艳艳的小嘴,“要换牙刷了,也要买牙膏,不过不能让我妈知道,她知道了,肯定不让我买。”
都是一些琐碎的事。
“你妈是抠门了一辈子的人,她舍不得很正常,你如今是条件好了,所以才敢说这话,搁着以前手里没钱没票,你也和你妈一样舍不得。”
这也是。
江美舒也没反驳。
江腊梅出了门子,下了台阶,看着外面艳阳天,把自己停在朱红色大门台阶下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给搬出来。
“上来,我载你过去。”
江美舒不太乐意坐自行车啊。
上次坐在陆致远自行车,背后的场景历历在目,下来的时候脚都疼死了。
这是个娇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