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最起码像现在。
一般来说,那些脏活累活都是她的,但是今儿的却没人来找她。
她就像是一个关系户一样。
高高的摆在那就好。
江美舒只是做了一些她工作范围内的活,哪怕仅仅如此。
往日的李大姐都哎哟了两声,拿着一个橘子递过来,“江同志,你累着了吧,休息休息。”
江美舒看着那橘子,有些手足无措。
“就是一个橘子,不值当的。”李大姐把橘子放在她桌子上,转头就走了。
当做无事发生一样。
过了一会,黄干事也来了,揣着两块桃酥,“江同志,以前是我的问题,实在是对不住。”
把桃酥放在她桌子上也离开了。
接下来都是如此。
江美舒一连着收到了五六个人的赔礼,大家这才安静了下来。
江美舒看着那东西,有些头疼起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下下来,这些东西她并不打算要。
而是打算收起来,去给她姐的。
到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江美舒终于磨洋工,到了下班的时间。
办公室里面还在开会。
梁秋润他们压根没有出来的意思。
江美舒在心里感叹,老梁这人真忙啊。
一下午了,连出来都没出来过,也不知道这人的膀胱憋得住不。
这厂长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姑姑,我能下班吗?”
到了下班的点,打工人江美舒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的。
江腊梅看了看时间,“今天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开会结束。”
“算了,你们都下班吧。”
大家中午都没下班,一直熬到下午的。
江腊梅这还一说,大家顿时跟脱缰的野马一样。
和江美舒道谢。
江美舒不在意地摆摆手,她也不想待了在上班的地方了。
下班之后,多待一分钟在单位,都是她对自己的不尊重。
她提着大家的赔礼道歉,便从工会办公室溜达了
出去,打算直接去找姐姐江美兰的。
她也没去正阳门城楼下去等江美兰,那边离他们肉联厂太远了。
索性直接去了沈家。
她到的时候,江美兰还没有回来。家里的沈母在做饭,见到她来,顿时有些拘谨的招待,“小江啊,晚上留下来吃个饭好了?”
江美舒知道沈家的情况。
每个月的口粮都是不够的,她要是留在这里多吃一口,沈家其他人就要少吃一口。
她顿时摆手,“不用不用,我回家吃。”
“我就等着美、舒回来,给她点东西,在和她说两句话就行。”
“干娘,你不用管我。”
这话刚落。
外面就传来一阵推着板车的声音,“妈,我们回来了。”
是江美兰和沈战烈。
江美舒一听,顿时跑了出去,“姐。”
她跑出来看江美兰,只见到江美兰立在沈战烈的旁边,沈战烈推着板车,上面放着煤炉子。
江美兰则是空手立在旁边,外面有些冷,她的脸色被吹的发白,不过看到江美舒过来的时候,江美兰还是高兴的。
“你怎么过来了?”
跑了过去,刚要拉着江美舒的手,意识到自己的手太凉了以后。
又把手缩回去了。
江美舒却不管,拉着她的手,一摸就是一阵冰冷,“怎么这么凉?”
江美兰不在意道,“吹的呗。”
“外面风大,不过我还好,沈战烈的手更凉。”
江美舒抬手摸了摸江美兰身上的衣服,“你还穿单衣。”
“这都只有十一二度了,你还穿单衣。”
就一件薄外套,里面连个绵都没有。
江美兰,“没事的。”
“我一天到晚都在炉子旁边忙活,不冷的。”
家里的棉花是定量的,她以前出嫁之前也都只有一件棉衣,那是大冷的时候才拿出来的穿的。
如今哪里穿棉衣的季节啊。
而且棉衣这种衣服,穿脏了还不好洗,她一天到晚围着锅炉转,根本干净不了。
江美舒有些生气,“那也不能穿单衣。”
“我回去找布票,你明天就去扯衣服,扯棉花,哪怕是做一套夹棉的也行。”
“不能穿单衣。”
这话一落,江美兰下意识地要说不要。
沈战烈却说,“姐,如果你能弄到布票和棉花,我们和你买。”
他们家如今攒了钱,但是布票和棉花太难买了。
根本弄不到,就是想做衣服都不容易。
江美兰不赞同沈战烈,这样向妹妹开口。
“别听沈战烈的,我们攒一攒也能有。”
她并不愿意让妹妹来,再次补贴她这个穷酸的家。
沈战烈是她自己要嫁的。
她不能拖着妹妹,拖着娘家来补贴她。
江美舒抿着唇,“等你攒到了,估计都要明年了。”
一个人一年就七尺布,这还是一年四季的衣服,随便做一套衣服都要七尺布了。
这怎么可能攒的到啊?
“我回去想下办法。”
江美舒要走,才想起来自己手里提着的还有东西,她转头把东西,一股脑的塞到江美兰的手里。
“工会那些人如今瞧我和梁厂长定亲了,所以都来和我的道歉,说是弥补以前对我的不好。”
这话一说,江美兰就明白了。
她以前在工会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虽然有个主任当姑姑,但是架不住她是个临时工。
工会就十三个编制,多一个都没有。
她又是关系户,大家都怕她突然起来,抢了别人的编制。
这也是正常。
利益关系使然。
只是,江美兰从来没想过,这些人有一天竟然会和“她”道歉。
只能说,权势确实动人。
以至于那些往日有利益冲突,会选择打压她的老同事,都开始捏着鼻子道歉了。
见江美兰不接。
江美舒突然问了一句,“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原谅他们吗?”
江美兰只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妹妹又钻牛角尖了,“为什么不原谅?”
“那些人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无非是大家利益冲突,所以才会来打压。”
“这个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趋利避害。”
“他们是,我们也是。”
江美兰语重心长,“如果我换在他们的位置,我也会这样。”
“当看着那些人起来后,我同样也会去阿谀奉承。”
她看着妹妹,眼神认真,“美兰,我也是一个彻头彻尾会有私心的普通人。”
“也可以说是一个小人。”
江美兰对于自己的定位,从来都不是好人。
江美舒听到这话,瞬间安静了下去,“不,你不是。”
她条件反射的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