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有了这话,何同志才是彻底放心了去。
他们这批人确实又累又困,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等到第二天一早,才五点多江美舒就醒了,实在是那笔货款过于大,这让她操心惦记的根本睡不着啊。
她索性便起来了,她一起来,梁秋润就察觉到了,回头,“怎么起这么早?”
江美舒素白着一张脸,带着几分愁绪,“睡不着。”
“上百万的货款呢。”
相当于什么?后世的七百万了,这马上就要经她手了,这让她还怎么睡啊。
梁秋润失笑,“货款也跑不了。”他把她摁回去,盖上被子,“在睡会还早,就算是你去单位,财务科也没上班。”
“在说了,有我帮你盯着在。”
江美舒这才躺回去,当然最后一句话是最关键的,有梁秋润帮她看着,比什么都强。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五十了,梁秋润正准备上班的这次喊她,江美舒一看时间,整个人都跟着炸了,“你怎么喊我这么晚啊?”
梁秋润,“来得及,不着急。”
江美舒怎么可能不着急啊,三下五除二洗了个脸,就那样素面朝天出门了。
出了门她还在叨叨,“老梁,你也是的,人何同志还等着我结账呢,我倒是好,在家睡懒觉。”
她就说回笼觉睡不得。
梁秋润啼笑皆非,“现在还不到八点,财务科那边上班时间是八点半,半个小时绝对够的,江江,不着急好吗?”
稳定的情绪似乎会传染,他这般一说,江美舒倒是稍稍冷静了几分。果然,等她到财务科的时候,财务科的人还没上班,她在门口等着,反而还安心一些。
八点二十五,财务科的大门才打开,江美舒因着担心钱太多,怕出事,她还特意拉了梁秋润一起,帮她当保镖。
等进了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梁秋润站在身后,所以她心里也不慌了,只是拿出批条,“同志,这是朱厂长给的审批条,昨晚上九点左右,养猪场来了七万吨的煤,于昨天晚上已经入库了,还请你这边给结下账。”
养殖场昨天来煤的消息,财务科这边自然也接到了通知,不止如此,他的家属还在那排队领煤。
吴主任接过审批单看了下,“七万吨,一吨煤十五块五毛五?”
“对。”
“本来是十五块六的,但是后面我们和朱厂长商量后,让利了五分钱。”
“也就是十五块块五毛五。”
这比市场价就贵五分钱,财务科的吴主任经常和这些物价的交道,自然也知道江美舒这个单子的价格,绝对没要高。
甚至可以说是给了个友情价。
吴主任拿着算盘,迅速的拨打起来,都快把算盘给拨的冒火星了,他才算出来最后的价格。
“1088500。”
吴主任算清楚后,他倒吸一口气,“这个价格太多了,我做不做主,而且就算是我能做主,我们财务科也没这么多钱啊。”
这朱厂长不是胡闹吗?
怎么一下子进了这么多货啊,他们养殖场怎么付的起这个款项?
等吴主任算清楚这笔账,拿着单子,带着人一起去找朱厂长后,朱厂长听了,他下意识道,“你说要付多少钱来着?”
“一百零八万八千五。”
朱厂长,“……”
失策了。
他们厂子怎么付的起这么大的钱啊,如果是个十万还差不多,这一下子翻了十倍了。
江美舒觊着朱厂长的表情,她心里咯噔了下,“朱厂长,那这货款?”
朱厂长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厂子付不了这么多的钱,但是有厂子能付得起。”
“你等我打几个电话啊。”
朱厂长就这样当着江美舒和梁秋润的面,直接打起来了电话,第一个电话打到了煤站,“周站长啊,我们养猪场从外地弄了一批煤过来,你要不要?”
那边不知道怎么说的。
朱厂
长非常利落的回答,“十六块,我们进货价是十六块,看着我们是兄弟的份上,我给你按照成本价。”
“要不要?”
“滚。”
下一秒电话被挂了,朱厂长锲而不舍的又电话过去,“十五块八,这是底线。”
对方又再次挂了电话。
朱厂长又打了过去,“十五块六毛五。”
“这是我的进货底价。”
“老周啊,这真的是底价了。”
那边这一次倒是没挂电话,“你有多少货?”
要不是煤站缺货,周站长也不会问这句话,现在整个哈市各个单位都是缺货的,下面的老百姓也是,周站长这段时间顶着巨大的压力。
“你要多少?”
“十万吨?”
这就是周站长和朱厂长的区别了,朱厂长能吃下七万吨的货,但是他付不起钱,煤站却和他相反,煤站是能付得起钱,但是现在没货。
朱厂长一听周站长这话,他噗嗤一声,一口茶水吐出去,“十万吨,你怎么不开口去抢呢?”
“我自己留两万吨货,让给你五万吨,要不要?”
“正儿八经的陕煤,那煤的质量嘎嘎好,你要是要的话,现在就派人过来验货。”
周站长嗯了一声,留下两个字,“等着。”
等朱厂长挂了电话后,江美舒和梁厂长齐齐地看向他,朱厂长摸摸脸,“都看我做什么?是不是发现长得好啊?”
江美舒嘴角一抽,“朱厂长,你刚给那个什么周站长,报价多少钱一吨?”
朱厂长理所当然,“十五块六毛五啊?”
“怎么?只允许你们赚钱,还不许我们单位赚钱了?”
他在怎么说,也是好不容易找到渠道的,他这会要去宰一笔周站长,他就不信朱!
要知道,过往每年冬天,他不知道被周站长宰过多少次了。
江美舒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雁过拔毛。
这朱厂长比她还黑心啊。不过也是,不然也做不到厂长了。
他们没说多久,煤站的周站长就过来了,他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个子将近一米九,高大又威猛,此刻,却一脸肃然,“煤在哪里?”
说出来也是笑话,他一个煤站的站长,竟然向养殖场来买煤,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朱厂长一看周站长过来了,顿时喜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就在仓库呢,走走走,我带你过去看下。”
过去的路上还不忘在中间介绍。
“这位是首都来考察学习的梁厂长,这位是他爱人江同志。”
他倒是没说,这次能买到煤全靠江美舒在中间牵线。废话,到了朱厂长这个级别,他自然是不傻的。
他不止不能说,反而还要把江美舒给捂的好好的,能在冬天在三天内送来煤炭这一条线,绝对不是普通人啊。
就是说破天,他也要把这条线给守住了。
周站长听完介绍,他冲着梁秋润和江美舒点头。等到了仓库后,周站长直接进去看完了煤,他和别人不一样。在看完后,他还蹲下来,用着指头沾了煤灰后,放在嘴里尝了尝。
这让江美舒看的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这算是什么操作?
哪里料到,周站长在尝完煤后,他眯了眯眼睛,“陕省的官煤?”
朱厂长想去看江美舒,但是又怕把她给暴露出去,于是,自己便回答了,“是不是官煤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批煤是从陕省送过来的。”
“我就问你要不要?”朱厂长这会倒是吊书袋子起来,“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立马去问问纺织厂和钢铁厂,没道理我们养殖场都缺煤了,他们钢铁厂还不缺煤的。”
严格意义来说,钢铁厂可比他们厂废煤多了。
“要。”
周站长给的结果很果断,“这批煤我都要了。”
“煤是好煤,但是这价格有些高。”
“就是这个价格。”这会朱厂长倒是硬气了起来,“你也知道现在到处缺货,又是大雪,外面的货进不来,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低了。”
当然,他赚的一毛钱,被他排除在外了。他多好啊,一吨才赚一毛钱,简直就是良心人。
周站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看着那煤思考了许久,“以你们厂子的能力,最多吃下一万吨,剩下的给我。”
“我要六万吨。”
“你做梦。”朱厂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简直就在做梦,一万吨够干嘛?我们厂子还有那么多头猪,这些猪不用煤啊?我就问问,姓周的你过年想不想吃肉?”
这不是废话吗?
谁还能不想吃肉了?
周厂长不吱声。
朱厂长,“五万吨,撑死了五万吨。”
“要的话,你现在拉走,我让财务科的吴主任去你们单位结账,不要的话,你现在走,我去给钢厂的老陈打电话,问问他们钢厂缺货不缺货。”
现在是供小于求。
他手里有煤炭,他就是哈市的阎罗王。
他想给谁就给谁。这会的朱厂长,真是看不出来之前锲而不舍打电话的样子,他现在腰杆子硬的跟擀面杖一样。
绝不弯腰低头!
周站长看了他片刻,到底是败阵下来了,“五万吨就五万吨,十五块六毛五一吨?在便宜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