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吹笛人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无奈之下只好先返回店里,把钱单独收好,又进了厨房,找到忙得不可开交的冯解放。
“冯师傅,您看这怎么办?来吃饭的人实在太多了,劝都劝不走。”
冯解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喘着气说:“你去把门关上,再挂个牌子,后面再来的人就不接待了。”
田润花应了一声,找了张纸写上“今日客满”四个字,挂在了大门上。
好不容易送走源源不断的新客,店内的老客又追着她问:
“你们小老板呢?她怎么今天不在店里?”
田润花解释道:“分店那边需要处理的事多,小老板暂时顾不上老店这边。”
客人遗憾道:“哎呀,我特地带了孩子过来,就想让孩子见见咱们矿务局的英雄呢……今天不在,那你们老板什么时候来店里?”
这个问题今天被太多人提起,田润花无奈地说:“等她忙完了就会过来吧。”
客人咂咂嘴,感叹地说:“你们老板我之前也不是没见过,只知道小姑娘学习好,做饭也好,真是想不到,她还有活捉通缉犯的本事。”
被人们谈论的贺明珠此时正在公安局做笔录,把事情发生的全过程都告诉了公安同志。
当时贺明珠一锅滚油泼到男人身上,在他发疯举枪乱射时,扔下锅扑倒在地,枪声一停,她抬眼看到男人跌跌撞撞逃跑的背影,想都没想,立刻就追了上去。
男人痛到失去警觉,她远远缀在后面,跟着他来到水沟旁。
见男人一头扎进水里镇痛,她悄悄靠近,趁他不备,偷偷拿走他身边的步|枪。
但男人不愧是开国以来数得上的悍匪,竟然在重度烫伤的情况下,仍觉察到她的靠近。
徐和平和贺明军生死不明,贺明珠满心都是不能让他再继续杀人了,试图用石头砸晕他。
但男人的脑袋简直是铁铸的,被石头砸了好几下,居然还有余力反扑。
危急关头,贺明珠举**向他的后背。
男人被刀刺穿胸膛后,才终于停止攻击,扑倒在地上,深一下浅一下地倒吸气。
后来郝家村的人跟着狗找到了农田里的贺明珠,以及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
村人都被惊呆了,还是郝村长撑得住,让人把男人抬到路边,交给了到场的公安。
公安拿手电筒往男人脸上一照就惊了,虽然血肉模糊,但看脸型,看衣着,再看那杆明显军队制式的五六半。
这不是那个全国通缉的悍匪吗?!
前两天邻省公安厅发了协查函,说该通缉犯已逃到本地区,请乌城公安协助排查两省间的过往车辆和人员,并提供了男人的照片,以及当天的衣着打扮和随身携带的枪支型号。
这个悍匪可谓是举国闻名,抢银行,杀哨兵,造成无数死伤,至今未被抓获,仍在
不断犯案,给全国的公安都留下深深的屈辱和阴影。
如今,这个悍匪居然出现在乌城农村,还是以一副重伤垂死的姿态出现。
公安们又惊又喜。
但即使男人已经昏迷过去,他们还是谨慎地给他戴上了手铐和脚镣。
带队公安激动地问村民:“是哪位见义勇为的义士抓住了通缉犯?”
村民们不做声,集体转头看向人群边缘的一个弱不禁风的漂亮小姑娘。
带队公安:???
带队公安左右看了两圈,但这里只有这个小姑娘。
他试探性地问:“义士?”
贺明珠坦然点头:“是我。”
带队公安惊叹:“啊!!!”
结束询问后,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亲自送贺明珠出来,还派车将她送回家。
临走前,他拍拍贺明珠的肩膀,说:“小姑娘,你做得很好,没让这名通缉犯伤害更多人。市里开会决定要对你进行表彰,鼓励更多的人见义勇为,与社会恶势力作斗争。”
贺明珠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我相信在当时的危急情况中,任何人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那就是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逃走。”
副局长和蔼地说:“这样一名罪行累累的通缉犯最后在乌城落网,你可是帮了我们公安的大忙啊。现在公安系统内对你充满了好奇心,大伙儿都想见一见你,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姑娘才能毫发无伤地抓住这个流窜全国的悍匪。”
贺明珠笑眯眯地说:“想见我很容易啊,来我们家饭店吃饭就能见到,还附送一顿美味大餐。”
副局长被她逗得直笑,连连说:“好,我有空了就去趟一矿,在你们家饭店吃顿饭,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美食连悍匪都忍不住。”
贺明珠笑道:“说不定哪天我就在公安局门口开家新店,到时候您和局里的同志每天都能吃到,顺便还能再店里抓一抓通缉犯呢。”
一番话说得副局长和旁边的几位公安都笑了起来。
贺明珠坐着警车回了家,才进了家属区,路上到处都是和她打招呼的人。
“明珠,回来了啊!”
“明珠,要不要来我家看电视?电视台重播血疑呢,我家还有冰棍,来吃冰棍看电视啊。”
“明珠,我炖了锅鸽子汤,你带回去给你哥补一补。”
“明珠……”
“明珠……”
一路上,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们都兴高采烈地和贺明珠打招呼,还有人跟在贺明珠身后,一路把她送到家门口。
贺明珠一夜之间成了矿务局的大明星,人人都想认识她,人人都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也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想看看这姑娘是不是长得虎背熊腰、胳膊上能跑马,一拳就能打得持枪悍匪找不着东南西北。
伪金刚芭比贺明珠顶着群众们热烈的目光,艰难地穿过家属区,回到了家。
等关上院门,贺明珠一转身,抬头就看到几个小屁孩爬到附近的树上,冲她嘿嘿地笑。
贺明珠好气又好笑,故意冲他们挥挥拳头。
“再不下来,小心我上树收拾你们!”
贺明珠名声在外,小屁孩们你推我挤,忙不迭一扭一扭地爬下了树。
屋里的齐家红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子弟小学放暑假,她每周去学校值一天班,其他时间都在家里。
“明珠,公安以后还要你再去做笔录吗?”
贺明珠说:“应该不用了,副局长还说市里要表彰我。”
齐家红露出一个笑,理所当然地说:“你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抓住了全国通缉的抢劫犯,当然应该表彰你。我看不止是市里,就算是省里、中央也该表彰表彰你。”
贺明珠笑道:“是不是还要全国巡回演讲,号召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学习啊?”
齐家红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这是当然的啊,就是太累了,还耽误你的学习……要不和政府商量商量,安排在暑假这段时间行不行?”
大嫂也太可爱了吧!
贺明珠忍俊不禁,摆摆手,走到大屋门口,深吸一口气,掩着鼻子拉开了屋门。
炕上躺着两只伤员,左边是贺明军,右边是徐和平。
贺明军是脑震荡,不算严重,就是在刚醒来的时候出现了短暂的逆行性失忆,忘记了晕倒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吓得贺明珠还以为二哥也重生了,绕着圈子问他后世的事情,以此来判断他来自哪年哪月。
不过幸好,贺明军很快恢复了记忆,他没重生,只是单纯的脑震荡而已。
医生说他需要静养,加上脑震荡造成的恶心、眩晕和呕吐,他只能蔫蔫地躺在炕上等恢复。
徐和平就麻烦多了,他肩膀上被通缉犯用三棱刺刀开了个洞,失血过多,一度陷入休克状态。
幸好当时那个参加过民兵训练的饕餮懂一点战场急救,抽出皮带死死捆在徐和平的肩膀上,止住了出血。
郝家村的人闻声赶来,进了饭店就看到满地的血,还有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徐和平、贺明军以及郝翠兰。
郝村长见状,当机立断让村里的拖拉机手开着手扶拖拉机,送徐贺郝三人去镇上的卫生院、
走到半路时,去分矿求助的饕餮带着矿上的吉普车赶到了,将三人转移到吉普车上,一路风驰电掣,油门都快踩进了油箱。
也幸好这年头汽车保有量比较低,一路上没碰到其他车辆,更别提什么红灯堵车。
原本公交要走两小时的路程,吉普车只花了半小时不到,就将三个伤员送进了本地最先进的矿务局医院。
矿务局医院早已接到分矿打来的电话,医护人员严阵以待,推着手术床就把徐和平送进了手术室。
没有明显外伤的贺明军和郝翠兰则被送去拍X光,检查是否存在骨折。
幸运的是,两个人都没有骨折。
资历最老的医生诊断后,确诊贺明军是脑震荡,郝翠兰是软组织挫伤,并收入院进行治疗。
徐和平的手术也很顺利,主刀医生是从越战退下来的军医,擅长治疗三棱刺刀造成的开放性不规则伤口,如果是普通医生,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虽然处理过程有点简单粗暴,呃,或者说,相当的简单粗暴。
主刀医生在麻醉没生效时就一刀划开伤口,手伸进去捏住血管止血,疼得原本半昏迷的徐和平“嗷”地一嗓子就弹起来,被医护们七手八脚地按在了手术台上。
不过效果是好的,伤口被止住了血,被划得像破布似的肌肉也被一层层缝合起来。
除了皮肤上留下一道疤痕外,并不影响肩膀的正常活动。
伤员们伤愈后,郝翠兰和贺明军先后出院,分别回家修养;徐和平出院最晚,也是唯一一个无家可归的,被贺明珠捡回了家。
她把大屋腾出来,大哥和伤员们睡一间,自己则和齐家红一起住在小屋。
这下,大屋成了男生宿舍,小屋成了女生宿舍,泾渭分明。
贺小弟偷偷来找她撒娇:“姐,我能不能和你睡?”
贺明珠就问他:“为什么呀?小屋住的都是女生,你也要做女生吗?”
贺小弟包子般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可怜巴巴撅着小嘴。
“大不了就做女生!”
贺小弟委屈地说:“大哥二哥还有和平哥,他们三个晚上睡觉打呼噜,脚还臭!他们还喜欢拿胳膊腿压着我,我动都动不了。我不管了,我就要做女生!”
贺明珠喷笑,笑完了在小屋空地搭了个小床,爱护一下家里唯一的儿童。
当她拉开大屋的门时,下意识捂住了鼻子,站在门边,让室内外空气流通一会儿。
也难怪贺小弟不肯继续睡大屋,这屋里的男人味儿实在有些过于浓郁了些,呛得人一跟头。
等味道散得差不多了,贺明珠才走了进去。
徐和平躺在炕上,举起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有气无力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