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发家致富 第165章

作者:吹笛人 标签: 重生 美食 年代文 穿越重生

  贺明军抬手擦一把汗,徐和平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贺明珠反而好奇:“你们俩至于吗?就算是真要开分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贺明军质疑地一挑眉,没说话。

  徐和平幽幽开口:“小老板啊,这才一年多的时间,我和明军儿先是在一店干活,接着是开二店,后来又开了三店——就算我是骡子,也不能这么使吧,你好歹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吧……”

  贺扒皮心虚望天:“就……也还,还好,吧……”

  好像,似乎,大概,仿佛……是有那么一点过分压榨了。

  于是,这次开罐头厂的事儿,贺明珠就找了杨冬梅,把她从后厨拎了出来。

  听闻贺明珠的来意,杨冬梅皱着眉头,没什么自信地说:“贺老板,我没上完初中,开办罐头厂的事,我怕是帮不上忙。”

  贺明珠却说:“罐头厂没你想得那么难,原理简单得很,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杨冬梅有些疑惑,就听贺明珠问她:“你做过西红柿酱吗?”

  西红柿酱是北方过冬时常见的储备食物之一,勤快的家庭经常会在秋天批发便宜的西红柿,洗净去皮,切碎后灌入瓶中,上笼蒸熟后封口,做好的西红柿酱可以放一冬天也不会变质。

  杨冬梅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自然会做西红柿酱,听到贺明珠的问题,她便点头说:“我做过。”

  贺明珠说:“做罐头和做西红柿酱差不多,都是高温处理后进行密封,只要外壳不破损,就能在常温下长时间储存。”

  贺明珠说的是最传统的罐头制作方法,其制作工艺属于热杀菌,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食物风味,但相对于对技术要求更高的冷杀菌工艺,对于起步阶段的罐头厂而言,热杀菌更具有实用价值。

  杨冬梅想了想,问道:“那罐头厂要做西红柿酱吗?”

  贺明珠摇摇头:“不,我们要做的是熟食罐头。”

  迎着杨冬梅吃惊的目光,贺明珠笑着说:“以罐头为媒介,我们要将煤矿人家的美味传递给全国各地的美食爱好者。”

  是的,贺明珠的目标就是将煤矿人家的美食以罐头的形式运往全国,乃至全世界。

  后世的人们更喜欢现场制作、充满镬气的食物,对罐头一类的预制菜嗤之以鼻,在八十年代时,罐头却是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只有逢年过节或生病发烧时才能吃到。

  即使到了食物种类极为丰富的现代,对于不少人来说,橘子罐头和黄桃罐头仍旧是生病时怀念的美味,有类似于安慰药的功效。

  又或者说,人们怀念的不止是冰凉甜美的水果罐头,而是幼年时味蕾对美味的初次记忆。

  在上个世纪,罐头的定位是用于出口创汇,因此,梁志胜父亲所在的肉联厂的重要生产任务之一,就是负责制作加工向国外出口的猪肉罐头。

  而罐头的另一定位则是军需物资,类似于午餐肉罐头、红烧肉罐头之类的,基本不在市场上流通,家里有现役军人的,才能从部队弄到一些罐头。

  即使到了改革开放初期,市面上的罐头种类依旧非常之少,而且味道也不怎么样,带着点“爱吃吃不吃滚”的高傲气质,毕竟在缺乏充足市场竞争的情况下,店大欺客不是什么新鲜事。

  然而,即使是这样品质一般的罐头,依旧是供不应求。

  毕竟,在食物品种单一、物流不发达的八十年代,罐头就代表着肉和水果,让人光是看看都觉得口水要流出来。

  贺明珠看中了这一片蓝海,一个潜力巨大的市场。

  煤矿人家能开设的分店数量是有限的,摊子铺得太大,她对分店的管控力就会下降,难以控制产出和品质,除非她开放加盟店,模仿肯当基的运营模式,但这需要投入的精力和金钱太过巨大,是她暂时无法实施的。

  因此,开办罐头厂变成了当下的最优选择,一个能稳定带来海量收入的现金牛。

  过年的时候,贺明珠让刘燕在去大城市进货时,帮她调研一下市面上的罐头品类和价格。

  刘燕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年后去进货时特地绕去当地百货商场,把货架上的罐头名称、种类和单价都记在笔记本上,回到矿务局时便将记满了的本子拿给了贺明珠。

  在这个年代,罐头的价格相当的贵,例如水果罐头是八毛钱一瓶,而一斤苹果也不过才五毛钱。

  肉类罐头的每罐价格为五到十元,罐头的重量大约为一公斤,而猪肉每斤不过才两三元。

  考虑到批量采购原材料的价格可以更低,玻璃罐头可以二次回收使用,简单计算一下,罐头的利润率超过了30%,一个非常诱人的数字。

  市面上的罐头种类相当之少,多是橘子、黄桃、菠萝等各类水果罐头,熟食类的罐头则主要是午餐肉和豆豉鲮鱼,以及小部分的猪肉罐头。

  周末的时候,贺明珠去乌城百货商场买了所有类别的罐头,带回家让家里人都尝一尝。

  贺小弟对着水果罐头欢呼雀跃,甜蜜蜜的汁水里浸泡着切块的水果,在这个物资匮乏、冷链运输落后的年代,只有夏秋能放开吃水果,春冬就只能拿着萝卜当梨吃了。

  可是当贺明珠打开熟食罐头,递到贺小弟面前时,他却大摇其头。

  “这个闻起来就不好吃,我不要吃~”

  贺明国走进屋来,从贺明珠手中拿起罐头,拿了个干净勺子舀了一勺肉。

  “惯的你,有肉都不好好吃,搁以前家里要是有猪肉罐头,我和你二哥为了吃的都要打一架。”

  贺小弟瞪着大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打架?咱们家不是天天有肉吃吗?”

  贺明国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要怎么说。

  这小子真是命好,自记事以来就没过几天苦日子,家里开着饭店,从来不缺他这一口吃的。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以前咱家哪有这么好的伙食呢,我记得咱爸得劳动模范时,矿上给他发了五个肉罐头,那可真是好吃啊……”

  回忆着从前,贺明国把勺子上的肉送入口中,下一秒,他的动作停顿了。

  贺小弟见他不动,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呀?”

  贺明国的脸色发绿,面部肌肉抽搐,忍了又忍,艰难伸直了脖子,将口中的肉强行咽下去。

  顾不上回答贺小弟的问题,他急忙拿起桌上的水杯,仰起脖子往嘴里灌水。

  贺小弟忙喊:“大哥,那是我的杯子!”

  贺明国没理会,喝完了水,又冲出去拧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弄得满脸都是水。

  “妹,这罐头的味儿不对,你别吃了。”

  贺明珠看看罐头上的生产日期,说:“没过期啊,还在保质期内呢。”

  贺明国疑惑道:“那这罐头怎么这么难吃?和我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了。”

  齐家红拿了根洗好的黄瓜进屋,递给了贺明国,抿嘴笑道:“不是罐头变得难吃了,是你的舌头变挑剔了,天天吃着明珠和明军做的美食,怕是外面的食物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贺明国咔嚓咬下一大口黄瓜,任由黄瓜特有的清香味在口中回荡,涤清方才肉罐头残留在口中滑腻不适的滋味。

  “哎,这可真是……我以前还挺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罐头呢。”

  最后这个开封的肉罐头全家谁都不吃,贺明珠拿给小狗闻了闻,小狗扭头就走。

  至此,贺明珠决心要开办罐头厂。

  与开饭店不同,工厂的选址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要有现成厂房,要有便利交通,还要有能存放原材料和产成品的仓库。

  贺明珠在下学后的空闲时间走遍了矿务局,符合她要求的厂房都属于国企,而且都处于使用状态。虽然收益低迷,但也能解决职工的就业问题,并不愿意腾出厂房来对外租赁。

  贺明珠想到了校办工厂和街道开办的小集体工厂,没有国企输血的情况下,这些小厂子更有可能已经空关,能够对外租赁。

  然而,正当贺明珠踌躇满志时,突然,矿上有人通知她

  ——贺明珠和贺小弟的工亡子女补助被取消了。

  “哎哎哎,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一矿办公楼,有人不顾门卫的阻拦,目标明确地冲向三楼的领导办公室。

  门卫在后面死命地追,但还是没追上,眼睁睁看着对方气势汹汹推开了副矿长办公室的门。

  “哐”的一声巨响,正在喝茶看报的巩副矿长被吓得一激灵。

  他不悦地抬头看去,是贺明珠,怒气冲冲地瞪过来。

  巩副矿长一时有些心虚,色厉内荏地喊:“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但贺明珠非但不走,反而还上前一步,堵在他的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是你让财会室取消了我家的工亡子女补助?”

  巩副矿长眼睛一转,说道:“工亡子女补助是国家发给家庭困难的矿工遗属,不是给你们这种投机倒把的小商小贩!我不找你算账就已经是看在你是本矿子弟的份上了,你还敢上门来找我?!”

  贺明珠毫不示弱地说:“我有个体户执照,一举一动都符合国家规定,公安局

  没有给我定罪,你凭什么说我投机倒把!”

  “我来之前查了规定,工亡子女补助的发放对象是因工作原因死亡职工的未成年子女,并不区分家庭是否困难,这是国家对工亡职工家属的补偿——你又凭什么说取消就取消?!”

  巩副矿长语塞一瞬,马上就说:“你不是做生意很挣钱吗,怎么还惦记补助这点小钱?我告诉你,你这是资本主义思想作风的严重腐蚀!吃社会主义,占社会主义便宜!”

  办公室开着门,贺明珠和巩副矿长的争执声传到了走廊,引来其他人的围观。

  贺明珠针锋相对:“你不是在取消补助,而是在试图取消我家的工亡子女身份!”

  “我父亲因公牺牲,一辈子奉献给了煤矿,换来的却是对他的全盘否定!工亡子女补助说取消就取消,下一步是不是要撤销对我父亲因公牺牲的认定?我争的不是十块钱的补助,而是我父亲身后的荣誉!”

  “一矿去年的总产量超过一百万吨,总产值超过两千万元,难道矿上就很缺这十块钱吗?!”

  “我可以不要补助的钱,但这个工亡子女的身份,你必须说清楚!”

  听到这话,门口围观的人群忍不住讨论起来。

  “是啊,怎么能随便取消工亡子女补助呢?”

  “这样可不好,要被工人知道了,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

  “不就十块钱吗?给她不就是了,矿上还差这点钱啊?”

  “人家都说了,不是为了这十块钱,就是要争一口气。”

  办公室内,巩副矿长被问的哑口无言,贺明珠步步紧逼。

  “巩副矿长,您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矿领导,为什么要点名道姓地针对一个普通矿工家庭呢?为什么要故意整治我家呢?”

  巩副矿长急忙打断她:“你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整治你家了?!”

  贺明珠说:“我大哥接了我爸的班,现在也是一名采矿工人,因为工作认真负责,还评上了先进。但就在这周,他突然被连续安排上了一周的夜班……”

  贺明珠还没说完,门外的人群就震惊了。

  “谁排的班,这不是瞎胡闹嘛,又不赶生产,怎么敢给人排一周的夜班?”

  “这夜班上一次就够熬人的,连续上一周,铁打的人也熬不下来啊。”

  “可不是么,我年轻那会儿上夜班,每次交完班,心脏突突地跳,别提多难受。”

  听到外面同事议论纷纷,巩副矿长急忙道:“那是正常排班,你有意见应该去找你大哥的领导,而不是来找我!”

  贺明珠被气笑了:“天天值夜班是正常排班?要不你和我大哥换一换,你去井下值夜班,让我哥坐办公室喝茶看报。你也是个煤矿领导,难道你不知道在井下以疲劳状态进行高强度工作的危险吗?”

  她不给巩副矿长开口的机会,提高音量说:“父亲已经牺牲了,难道还要再害死儿子吗?!”

  “这是意外!纯粹的意外!你不要污蔑!”

  巩副矿长急得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