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安晏
第102章 你没有机会活着见她了
武凌霍急忙出了密室，就见武承阙刚好大跨步进来。
昨夜他闭着眼躺床上装昏迷，武承阙又在和樊烈争执他回不回宫的问题，也没顾得上找他质问。
“萧轻羽呢？”
上次来慧明寺搜查时，武承阙并不确定他就是抢走萧轻羽的人，所以话也未挑明。
这下基本确定，也就没必要打哑谜了。
“轻羽？”
武凌霍皱了眉头反问，“她不是在自己家吗？”
武承阙冷眼看他，眸色凌厉：“陛下不用跟本王装蒜，把人交出来！”
二人身高几乎一样，面对面站着浑身充满凛冽气息，明明是冰冷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却擦出浓重的火药味。
“皇叔凭什么以为朕会知道她的下落？”
武凌霍再不装出以往乖顺模样，通身透着国君应有的威势。
“武凌霍，你以为这次没有赐婚，她就能是你的人了吗？”武承阙眸光幽深如墨，语气低沉森然。
他脑海里叫嚣着冰凉警告声，心口的灼疼似乎已经适应，面上不着痕迹。
系统曾带他回忆过上一世落水后的情形。
而这次武凌霍没有赐婚，并提前知晓寿宴刺杀计划，很显然是知道什么。
或许对方和他一样，脑海里总有一道陌生的声音。
武凌霍眼眸微眯，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一下：“朕听不懂皇叔在说什么？”
“对于她先前的经历，你我心知肚明。”
武承阙直接挑明，狭长凤眸晕着戾气，眼尾锋利如刀，微微下垂的眼角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冷傲：
“她与本王才是因果注定，你，充其量只是个小丑罢了。
你以为将她藏起来就能万事大吉？且不论你能藏得了几时，她又是否愿意永远都被你藏着？”
武凌霍下巴微扬，语气沉冷如霜：“皇叔以为自己能永远掌控朕吗？”
武承阙神情阴冷，唇角勾出一抹笑来：“那就走着瞧！”
慧明寺的禁军被遣回宫，全部换成樊烈的炽烈军守卫。
但外围还留有武承阙的人在盯视。
离开寺院的前一晚，武凌霍说让萧轻羽见一个人，这人便是她的哥哥萧轻舟。
萧轻舟起初在边疆，后来在一次战事中转入炽烈军效力，得樊烈赏识获封五品别将，
成了他的副将。
严格来说，萧轻羽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位哥哥。
对方眉眼间与她父亲十分相似，皮肤黝黑，五官英武，一看就是军中之人。
见到她时，萧轻舟的反应比她要激动许多。
对方双手轻轻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唇角带笑眼圈有隐隐湿意：
“羽儿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望着眼前的人也扯唇轻笑：“多年未见，差点就认不出兄长了。”
萧轻舟对她的生疏见外并未多想，毕竟他已离家多年，走时妹妹才十二三岁。
武凌霍刻意给两人留了空间寒暄，萧轻舟也大概清楚了家里的情况。
他此次回来的事父亲萧何还不知道，一方面是没顾得上回家，还有一方面是皇帝要他先不要露面。
明日圣驾回宫，萧轻舟将明日保护她不被摄政王发现的计划讲述一遍，萧轻羽听完指节绞得发白。
最后，还是将心底所想说了出来：“兄长，我……我想离开京都。”
萧轻舟有些诧然，道了句：“这不可能。”
他将外面摄政王四处派人追查的情况说了出来，没人护着她，根本不可能安然离开京都。
再者，她一个姑娘家，又能去哪？
大启虽幅员辽阔，然而摄政王权势滔天，若铁了心要追寻，她又能隐匿几时？
萧轻羽陷入沉默，一时语塞。
次日。
樊烈率精锐扈从，亲自护送圣驾起銮。
仪仗蔽空，车马如龙，逶迤绵延，一眼望不到尽头。
出发前，摄政王府的府兵曾拦在外面，以核验仪仗队安防为由，将皇帝随行人员逐一筛查一遍。
为的是查探萧轻羽是否混迹其中。
武承阙收到传信，銮驾启程后，慧明寺又出来两队由人护送的马车，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不用说，萧轻羽就在其中一队。
武承阙让廖金和康银去追其中一队，自己则带人去追另一队。
他胸中燃着郁气，快马疾驰，很快就追上其中一队人马，挡在马车前。
“车上的人下来。”他声音冷冰冰的，眼里的期待、懊悔与受伤却浓烈交织着。
想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
这几日的情愫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马车周边的护卫虽识得他是摄政王，却没有一个神色惶恐听命下马的。
甚至个个神色紧绷一副随时准备抽刀的架势。
武承阙见这几人情况不对，阴沉着脸抬手摆了一下，他带来的人便直接拔刀将马车围了起来。
护卫马车的人抽出刀来，厉声呵斥：“大胆！我等奉陛下口谕护卫，谁敢造次？！”
见状，武承阙朝自己的人递去一个眼神，那人便开始动手。
两拨人陷入激烈混战，武承阙翻身下马，执刀撩开车帘，待看见车中坐着的人时，瞳眸微缩。
武凌霍端坐车厢内，唇角上翘露出阴森森的笑容：“皇叔何故要拦朕的车驾？”
武承阙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武凌霍在这里，那么銮舆上的人是谁？
府兵曾逐一排查从慧明寺出来的随行人员，唯独查不了銮舆上的皇帝。
显然，派出来的两队人马上都不会有萧轻羽，只是为了将他引开銮驾的幌子而已。
此刻，圣驾已经进了都城。
武承阙握着钢刀的手紧了紧，眸色一暗杀意瞬起：“本王在追歹人，并不知这是谁的车驾，自然也不知……这车上之人是谁。”
言罢，他执刀向车厢内袭去。
武凌霍面色一凛闪身躲开，狭小的车厢内顿时响起打斗声。
车厢顶随着两人剧烈动作被一股巨力掀飞，紧接着车身轰然爆裂。
两人各自旋身落地，四野广阔却给人强烈的紧迫感。
“那夜劫走她的人果然是你。”武承阙目光森寒。
他倒是没有想到，看似势弱的傀儡皇帝竟如此深藏不露。
武凌霍眉峰微挑，面上浅浅的笑意里裹挟着阴冷：“皇叔在说什么？朕听不懂。”
“没关系，”武承阙面色阴鸷，眼中满是戾意，“你没有机会活着见她了。”
第103章 她该怨谁？
萧轻羽在城中一处不起眼的药堂后院住下。
这里外表没什么特别，里面一应内务所需，却都是精致华贵的。
是武凌霍特意给她准备的藏身之所。
今日从慧明寺启程时，坐在銮舆中的人就是她。
路上她扮做小太监下了銮驾，和同样扮做太监的萧轻舟行在一起。
进城后他们便离开仪仗队到了这里。
彼时天色已黑，跟着仪仗队走了将近一天，她也疲累不堪。
心里担心着武凌霍的情况，却也无法立刻得知他的消息。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意识昏沉间，她梦到了前世——跳崖的那一天：
金碧辉煌的养颐殿里，一地狼藉。
似是这里的主人刚刚发了一场脾气，将殿内的东西砸了个遍。
“废物！”
他红着一双眼，额间的青筋凸起，完全没有往日里清润的模样。
“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你们全都是废物！”
他在吼跪在阶下的影卫，也好像在吼自己。
废物，他觉得自己才是个废物。
怎么就到处找不到她？
影卫们被敕令出去继续找，殿内候着的人全部被赶了出去。
他眼里含着泪，满脸颓唐，后退时踩到一节蜡烛脚下不稳，从台阶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