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也
“看来是在后方。”郎无心一跃而下,郎辞紧随其后,狂风冷雨中,她仍在慢一步地思考。
就算知道了在后方……那也有至少三百多众精锐,穹苍这边要如何在前方动乱平息前尽快从中取得目标?!
密林中,双方已然对峙。
雨还在下,每个人却都不敢眨眼,雨水淌进眼底,带来一阵阵无法忽略的刺痛。
方才丢剑的门生紧攥剑柄,手腕还在不住发颤,他死死瞪大眼看着对面众人,每个人脸上都是犹疑的、愤怒的、不确信的神色,他们就像前几日的自己一样,不明白为何而战,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战斗,六盟共议的长久和平和固守的不武规矩已沁入骨髓,让他们这群被驯养的“高手”睡在了温柔乡里,早就已经忘了斗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而在他眼中,此刻对面的所有人已是敌人。
正因懦弱,只顾着眼前之利,无极宗竟将天下苍生弃于不顾,公然做出与穹苍背道而驰的选择。赤土又如何,红尘间流离失所又如何?今日救了自己的宗门,就要偏安一隅,无极宗可有什么时候真正将大局放在眼中过?若真让他们得逞,今后造成的苦果恐将难以估量,所以,在这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拦下他们,在挽救灾难之前,这些都是……无可奈何的牺牲啊!
郎长老说的不错,当走上战场那一刻,人人皆有觉悟,杀人,人杀之,对敌人不需要有仁慈。他要肩负苍生,要拯救所有人,要证明自己,他要……他一定要用这功绩挤入内门,让从前所有看不起他的人悔之不及!!
那门生大吼一声,抢向前去,在无极宗那人始料未及的惊愕眼神中,一剑径直劈下。剑锋自脖颈直到腰间,那人一声没吭,便重重倒下,鲜血如箭般射出,混进土里,身后遽然传来山崩一般的喊杀声。
他反而呆在原地。
……好像有什么珍贵至极的东西,随着这第一道血箭而彻底分崩离析,让他忽的有些灭顶般的恐惧。
但这恐惧转瞬即逝,他茫然地垂下眼,看着自己开了刃的剑,忽的莫名笑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原来杀人是一件这么轻易的事啊。
“……”
林朗逸坐在车中,手中紧抱着那个紫木匣子。即便他明白,这车厢设有奇阵,他拿与不拿,都毫无影响,但他还是坐立不安地扣紧了手指,因为外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乱了。
起初是什么塌陷的闷响,有人喊着什么“先送少主离开”,再就是金戈相击声,并且,越来越近了。这是最后一个险地,只要走过这里,便能顺利抵达目的地,他不能离开这个车厢,绝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一到这种时刻,脑内的混乱思绪却怎样都停不下来。是穹苍吧,果然派人来了啊,已经……彻底要撕破脸了么?就为了无极宗手上这个……至今都不知道有什么鸟用的圣物?他不明白,但也心有准备了,早在母亲决议带一字图偷偷南下时,他就知道,这一天是迟早要来的。
要……开战了吗?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完全没有预料。圣物真的能抑制赤土蔓延么,红尘间那些难民又能往哪里跑?其实他不明白为何母亲会做这样的选择,在他看来,交由穹苍处置,没什么不好,但她并非目光短浅之人,这么做更绝非一时斗气,所以她定然认为,穹苍有问题。可是,穹苍能有什么问题?他不是想要反问,而是真切地想要知道,穹苍到底能对人族做什么有危害的事,这太矛盾了……以及,这个世界,此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车顶被破,雨滴刺进车厢,林朗逸执刀向上,无比冷静地反手杀出一刀,那一刀砍进了某人的骨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又一剑凌厉袭来,银亮剑光编织如网,在这狭小厢内压根无法躲避,短短几息,他已然周身负伤,只能咬牙抱起木匣滚出车外。
没有预料之中的粗粝疼痛感,他撞上了什么冷冰冰又尚存柔软的东西,一抬眼,是一个满是血污的陌生面孔,神色凝固在狰狞上,他撞到了一个穹苍门生的尸体。
……不如说,这附近,已经全是尸体了。分不清敌我的尸体。
林朗逸瞳孔遽缩,就在这怔愣之时,身后传来小曹的怒声:“快躲!!愣着干嘛?!!”
已经来不及了。
圣物到手,龙长老高声道:“拿到了就赶紧撤退!不必恋战!!”
几人要往山峰上原路返回,尽快离开,然而林朗逸顶着满头血,穷追不舍,攻守调换,郎辞一时竟无法摆脱他,又在此时,山下一道刀光狂啸而来——
是怜星!
郎辞果断收剑 ,龙长老神色凝重,拔剑顶上。他德高望重,与怜星从前有同游之谊,平日里书信往来甚繁,相谈甚欢,称得上是至交好友。他正色张口喝道:“怜星!穹苍不得已出此下策,是你万万不该擅作主张,背弃六盟决议者,六宗共击之,这是规矩!你——”
话语未落,便戛然而止。
龙长老双眼缓慢瞪大,看着自己胸前,刀锋已然穿胸而过。
……他不可置信。是真的始料未及。以他的修为,拖住怜星一时半会不成问题,是他没想到,想不到,怎么可能,以怜星的性格,会这么无情地直接下杀手,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开口说。
若不是郎无心察觉不对,眼疾手快地扯了他一把,此刻他已然命丧在眼前人手中。
龙长老重重摔下,局势瞬息万变,此时杀机已临,郎辞咬牙回击,可这毕竟是一境霸主的实力,她还要护着一个人逃走,谈何容易?!还有那一出大事就躲得无影无踪的宗楚仁……!
危急关头,郎无心跃至山巅,郎辞才发觉,她右手一直拎着一个人。一个中了迷药,又因伤势,暂时无法动弹的林朗逸。
郎无心站在山巅上,面冷似霜,她在怜星奔至面前的前一瞬,果断地双手一放,自山巅将圣物和林朗逸重重丢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去接林朗逸,她二人便能趁隙夺取圣物逃走,去接圣物,林朗逸从这么高的山巅摔下,恐怕生死难料了。
怜星酷寒至极的目光自她脸上剜过,如芒刺背,旋即,那道身影竟毫不犹豫地向装着一字图的紫木匣掠去,另外一道血糊糊的身影径直向下坠落。
郎辞道:“走!!”
郎无心用手抓住了半空中林朗逸的头发,将人带走。雨快停了,因龙长老的大意和怜星出乎意料的选择,除了一片狼藉和一个被抛弃的少主外,此行竟然无功而返。郎辞不知自己究竟该庆幸还是该感到焦急,夺命奔逃中,她根本无法思索太多了,就连怜星现在绝不可能会只身继续追逐二人都想不到,她只是转头,怔怔看着郎无心仍是平静如常的侧脸。
“看来,”郎无心若有所思道,“大家都做好准备了啊。”
-
怜星将一身血气拂落,在走进这间黑漆漆的小屋时,嗅到了一股同样浓厚的血气。
屋内别有洞天,鲛珠长亮,徐行坐在中间,除了她,众人身上皆多多少少有所负伤,她身后,寻舟垂眼注视着自己苍白的手背,上面有细密的血线不断渗出,一直顺着淌进袖中,他似乎有些久违这血流不止的感觉,缓缓伸舌舔了舔伤口。
徐行道:“东西呢?没丢吧?”
怜星道:“没丢。丢的另有其人。”
换月和瞿不染不在,应是去安置白玉门事项了。她还想接着说些什么,目光一移,在徐行身后看见了一位很眼熟的人,被绑成了一只螃蟹。
“啊,这位你也认识,穹苍的四掌门。”徐行说这话倒是真实的,她有些疲地往后仰头道,“把秋杀掌门绑过来可太费劲了。难得找到一个你下山的机会,此次必须成功,不能失败。我啊,是我们穹苍的最后一个叛徒嘛,尽管已经分道扬镳了,但好歹还是念旧情的,又不能伤你身边那些前同僚一根毫毛,又得不让你反抗,这根本是反人性……”
不想在敌人身上制造伤口,就只能用自己的伤口来换。她明白这一点。甚至有点太过明白了。
阎笑寒看着面色,小心翼翼将堵着秋杀嘴巴的布团往外挪了挪,四掌门呸地将布团发射到地上,刚想发作,便对上徐行一行人坦然到有些过头的目光。
“……徐行,当初你在九重峰被弹走时,我还抱过你呢!”被抓时,她正在算穹苍此行任务是否顺利,结果抽了一次是吉,再抽一次是凶,她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呢,原来郎无心那边是吉,她这边是凶!秋杀气的头毛乱炸,惨遭背叛一般控诉道,“还有你们……我还在殿上帮你们说过话!说孩子大了不能直接打!!就算是叛徒,下山第二天,功绩就要干这么大一笔的吗??绑我有什么用,我真有用还能下山来?你们要绑就去绑掌门师兄啊!”
“对不住啊,掌门。”徐行完全不感到抱歉,“但你只要乖乖呆在这就好了,我是晚辈,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哪有晚辈照头将她打昏三回的?秋杀茫然道:“那你要干嘛?养我?你养只狐狸还不够?他还不够老?”
她连举例子都不敢拿寻舟举,只是这实在弄巧成拙了,阎笑寒和寻舟的脸色都一瞬变得不太好看。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徐行没注意到这两人,只缓缓道,“……我想知道,穹苍有没有非要救你回去不可的理由。”
第229章 暗流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儿子被穹苍抓走了?”徐行半蹲着,用手抓了一把土块,闻言转头,那细碎赤黄的土末便从她指缝滑落下去,转瞬间便什么都不剩了,她很轻地蹙了蹙眉,“现在才说?”
怜星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并不如往常那般无谓:“那些人前功尽弃,手上已无筹码,我有把握她们不会真让他这么轻易就死。等下一步吧。”
话是这么说,但万一他真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呢?又不是谁死前都得锣鼓喧天通报世界一遭,能风光大葬的永远比风光赴死的多。徐行瞥了她一眼,没再多言,转而起身,很轻地踢了踢寻舟的脚踝:“怎样了?”
寻舟乖觉地让开半身,徐行钻过去,和他一起垂眼盯着地上那两朵可怜兮兮的石花。
这蓝紫小花再不复从前那嚣张诡谲的样子,细瘦地像是两根筷子杆,根部看起来还在顽强地奋力往土层里扎,试图汲取能足矣支撑生长的养分,然而结果似乎不太如意,看着更加蔫巴了。
寻舟的石花在哪儿都能长,连它都活不了,何论其它寻常植物?
这赤土果然内中已毫无灵气生机……徐行刚闪过这道想法,便见眼前小花猛地一震,精神抖擞地直立起来,又开始灿烂地随风招展,她咦道:“莫非是表层没有,深层才有?”
寻舟顿了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很是委婉道:“师尊,除了灵气,其实还有一种东西也是如此。”
徐行:“……”
哦,是人民啊。
她木然地挥挥手,道:“赶紧收回来吧。不要让你的花成为人家命中一百五十岁那劫了。”
寻舟伸手,那几朵花忙不迭窸窸窣窣钻回他掌根。徐行站起身,抬目远望,满目皆是枯竭不详的赤黄之色,见不到一点绿茵。远远还能看见整齐的屋檐谷仓,此刻却安静异常,并无炊烟,也无人气,分明景物都在,依旧好似一片死地。
此处为无极宗管辖边境,离灵境和鸿蒙山脉最远的地方,青山绿水,村落汇聚,她脚下踏着的地方原是这一带最广大最丰饶的农田,但肉眼可见,那即将要成为历史了。
这人都逃光、半点粮食没有的地方,远处竟然还晃荡着两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人,在那流着哈喇子走来走去。向它们丢石头,有两个立马冲上来,另一个被丢了也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出海之前,石桃曾告诉她这些妖人性格不同,有的狂躁易怒,有的性格内向,被刺了心脏也一声不吭的……不过说实话除了心脏也长得比较内向,所有人被刺了都会一声不吭吧?
罢了,话回赤土,这对昆仑的打击会更大……
不远处,徐青仙站在一棵枯萎的树前,伸手静静抚着树干,半晌没有动作。小将和阎笑寒在附近狂掘土,不论怎么掘也是看不出任何异常,累得两眼发黑,终于两屁股坐在地上,小将指着徐青仙微怒道:“你对人都没什么怜悯之心,对树倒是好起来了!”
小将和阎笑寒对自己突然被拖下水一事的反应都异常平淡。阎笑寒除了刚开始天崩地裂了三天外,也很快随遇而安起来,毕竟他想起自己在狐族还有一份编制,若是干得好,在徐行这儿再能拿到一份编制,还不用强行当众所周知的卧底了,真是双喜临门——老实狐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小将倒是想得远些,看得出穹苍不能久待,并且,她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或许需要她的特长。
尽管这不是一件好事。
“说是圣物可以抑制赤土蔓延……”徐行收回视线,自言自语道,“怎也不给个使用说明书?埋下去还是丢下去?扔水里还是锄土里?”
她手中的紫木匣尚未打开。一字图是一幅江山画卷,彻底展开有十尺长,触摸起来手感厚实,想必画脊上包附的是某个灰族被剥下来的皮吧。
“师妹。”徐青仙忽的开口道,“这棵树,不对劲。”
徐行快步过去,望着这树,徐青仙所指之处生着两颗细小的杂草,看似枯了,但底端还有些翠色未泯,她伸手轻拔,下方果然还有些微不可阻的韧性,徐行将手放了,招手道:“寻舟,过来看看。”
石花在树底下存活了更久的时间,这树有什么古怪?
徐行盯着那合计两人环抱粗的树干,眼底一动,刚要动作,一只手便从耳后掠来,五指成爪,径直没入树干中。坚硬的树干如卤水豆腐般发出“噗嗤”一声响,旋即,一只躲藏在中空树干中的小兽便被揪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只惊鸿一瞥,徐行见它一身黄毛,面上一点黑色面斑,嘴巴和下颌却是白白干净得很,一眼便看出这是只黄鼠狼。这小黄鼠狼眼见行迹败露,“咔咔”尖锐地叫了两声,极其敏捷地打滚便逃,寻舟一掌按下,点住了它尾巴,它被自己的尾巴狠狠一扯,痛得快要跳将起来,慌忙中对上徐行的脸,还不忘摆出个极其凶悍的表情:“咔咔咔咔!!”
这下众人都围来了。它知道躲在此处不出声,这么久了也不出来觅食,该当是个黄族没跑了,徐行见它不断抽动的两只小黑耳朵,鼻尖尚粉,像极了黄时雨少年时候,心下不由亲近,似笑非笑地拿指节叩了叩树干,问道:“小朋友,这树是你用天赋催出来的罢?看着我们无头苍蝇似的在这忙活半天,也不出来帮帮忙,性子真坏。”
那黄族怎堪此辱,“砰”一声变成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姑娘,怒道:“没用的!你们以为我没试过吗?没有就是没有,没用就是没用!别白费时间了,赶紧滚!”
“……”
她
名为黄琳,本在此地生活。黄族有伪装能力,在哪都能混得很好,更何论这儿的人近乎都知道她身份,除了每次看见她都会默默将自家鸡牵走之外,两方相安无事十几年,平和宁静。叫她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赤土就要背井离乡,她怎么舍得?
防治沙土的最好办法就是造林,她没学过这东西,却无师自通,连夜跑回来在这儿疯狂种树,徐行一行人来的时候正是她累得四足朝天睡觉的时候,是以才没有发觉,被逮了个正着。但看这景况,她也明白了,这赤土根本不是沙不沙土不土、有没有种树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一个无解的缘由——
这片天地已经没有灵气了。
她能让树边的杂草存活,是因着她自身的灵气尚未消散,但这只是沧海一粟、杯水车薪罢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黄琳越说越垂头丧气,一抱怨起来,话反倒如洪水开闸,滔滔不绝道:“啊,是了,搞得好像六大宗早先不知道似的?不就是早就发现灵气在鸿蒙山脉附近聚集,才将灵境搬到那附近,划分地域把凡人全都赶到红尘来吗?那边多了,这边不就少了,这不是本来的事吗!天底下只有我能想到不成?灵气跟天赋一样,明明只会转移,又不会变少!现在假惺惺地找人来治什么赤土,我看就是仙门那帮清高土匪滥用灵气,又挖矿山又修登天梯的,才会出现这种东西的吧!全部给我跪下来磕头谢罪再说别的!气死人了……”
小将道:“你可知圣物……”
“圣物?圣什么物!一个个为了这破东西抢得跟乌眼鸡似的,有用吗?知道怎么用吗你们!”黄琳怒道,“都说了没灵气没灵气,把圣物里的灵气补到这儿来不就好了?但那不是也没有用吗?!能抵一月、半年、一年,能抵一辈子么?!”
小将难得这么耐心,却莫名被喷了一脸口水,当即面色铁青,就要开吵,阎笑寒高喊着“算了算了”将人拉走,低声细语道:“小友,那附近的妖人……”
“妖人?妖什么人,我早就想说了,那明明是一半妖一半人,两边都一半一半的,凭什么管它们叫妖人,不叫人妖?!坏事就塞给我们妖族什么意思?”黄琳看了看他沧桑的面孔,本想算了,对长辈这么说话有失礼数,但再错眼一看,霎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个妖奸!方才还帮着她们捉我!你不知道唇亡齿寒四个字怎么写吗?你还有一点身为纯血狐族的尊严吗?!”
阎笑寒:“……”
尊严。好陌生的一个词汇。他捂着眼睛走了,黄琳正骂得口干,打算火力全开,便见眼前一道阴影落下,一张冷逾冰霜却华美异常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她刚才忙着逃窜,此刻方看清这张脸,竟吓得往后一缩,闭口不言了。
寻舟还没开口,面前这小孩便不说话了,霎时说不上很愉快地挑了挑眉,问道:“怕我?”
“你、你这张脸,我见过的。”黄琳指着他,结巴道,“小时候回过族内,你的画像贴着,族长奶奶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遗物,说是注意看,这种长相的鱼最爱咬人,很可怕的,看见了立马就要远离,就、就是你!”
“…………”
垂在身侧的指尖被捏了捏,触感寒凉,徐行自思绪中抽离,看向来人:“问到什么了?”
“要试探圣物能否作用,最好找一个灰族前来执阵,兼由二人护法。”寻舟近了些,低声道,“灰族不难找,修为适合的需要一些时日,我会去办。师尊,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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