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漾澄
长公主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脸色白的吓人,苏昊之一把扶住她,狠狠瞪了宁知微一眼。“瑾儿会水,而且,水性极好。”
宁知微一本正经的说道,“庄子说过,善骑者坠于马,善泳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注(1)
苏昊之脸色发黑,好好的一个人,偏长着这么一张坏嘴。“静宁县主,你闭嘴吧。”
萧临风见状,迟疑了一下,“应该不会溺水,先去内院搜一圈。 ”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我知道瑾郡王在哪里。”
所有人看过去,吓了大一跳,容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结成冰,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嘴唇发紫,很是狼狈。
宁知微的脸色一变, 示意身边的侍卫脱下氅衣,“快披上,千万别着凉了。”
这天气得风寒会死人的,他到底怎么回事?
容靖心里一暖,任由侍卫将氅衣披在身上。
长公主关心情切,迫不及待的问道,“容大人,我儿在哪里?”
“他……”容靖刚想说话,就被宁知微打断道,“先把容大人带去湖畔暖阁梳洗,换身干衣服,动作快。”
侍卫一把背起容靖,飞快的跑走了。
长公主急的满头大汗,“先别走,我儿子在哪里?”
苏昊之冷哼一声,“若我儿有事,谁都别想逃脱罪责。”
宁知微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在她的地盘搞事情,还敢大放厥词,“要死也不急在这一时,容靖大人若在我芙蓉园有个闪失,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白了,容靖的份量比苏明瑾重多了,苏明瑾死就死了,世间少了一个祸害。
苏昊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苏明瑾要是有个闪失,你就负得起这个责?”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放心,他死不了。”
长公主:……
苏昊之:……
萧临风抬头望天,他什么都没听见。
湖畔暖阁,因为有火墙,所以室内温暖如春,这是冬天赏湖景最佳位置,
宁知微坐在二楼的窗边,喝着热气腾腾的香茶,看着湖景,好不惬意。
看的出来,她真的不在意苏明瑾的死活。
但其他人不行,长公主和苏昊之围着容靖问东问西,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容靖一脸的无奈,都插不上嘴。
萧临风见状,淡淡的地道,“两位先喝口茶,我来问吧。”
容靖已经换上干衣服,头发也擦干了,灌了一大碗姜茶,恢复了几分元气。
“刚才我和瑾郡王在花园消食,不知怎么的,他走到湖畔就走不动了,满头大汗说想吐,当时随从们都不在,就请我帮忙叫大夫,我多留了个心眼……”
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然后呢?”
容靖神色有些复杂,“我没去找大夫,而是躲在暗处观察他,他神色恍惚,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前朝皇室余孽找过来了,他要完了……”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锦衣卫都紧张起来。
苏昊之脸色大变,“不可能,容大人,你离的很远,怎么可能听到他说话?”
“我会唇语。”容靖说的理所当然。
萧临风急急的追问,“然后呢?”
容靖眉头紧皱,似乎深受什么事情困扰,“他就跳进湖里。”
宁知微的脑子转的飞快,自杀?不可能,人家素有大志。
跳湖?极有可能,湖里藏着什么秘密吧。
大冬天的跳湖太拼了,也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自杀?天啊,什么事情这么想不开?他可是皇上的亲外甥,只要不造反做什么都行……难道,他就是前朝皇室余孽?”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震惊,错愕。
苏昊之勃然大怒,“放屁,我和长公主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前朝皇室余孽?就算在场的人都是,他也不是。”
宁知微翻了个白眼,“慌什么?查案子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过程呀。”
容靖看了她一眼,她眼中的幸灾乐祸太明显了,收收吧。
“静宁县主说的是,按理说,堂堂瑾郡王身份尊贵,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自杀?”
“他……在哪?还好吗?”长公主面色苍白如纸,单薄的身体随时会倒下。
容靖淡淡的道,“我跑过去救人,不过,他的求死之心很强烈,拼命挣扎中害我受了伤。”
他特意撩起衣袖,露出一条胳膊,肩膀处划了几道口子,隐隐有血渗出。
“长公主放心,瑾郡王被我救上来了,现在昏迷中,但没有生命危险。”
“长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长公主神色恍惚,怔怔的看着他的上臂,那里有三颗小红痣,“这是什么?”
容靖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情关心别的?“胎记,从小就有的。”
宁知微心里一动,胎记?
第95章 癫,癫,癫
忽然,苏昊之爆发了,大发雷霆,“我要马上看到我儿子,就现在。”
他将桌子拍的震天响,“他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安全? 你们都是死人啊?怎么还有心情坐在这里?”
容靖站了起来,“我带你们去。”
宁知微冷冷的看着苏昊之,眼神充满了审视,“外面太冷了,我可不想动,容大人,你把具体地方说给锦衣卫听,让他们去带人……”
她顿了顿,“还是人吧?”
众人嘴角直抽抽。
苏昊之勃然大怒,指着宁知微的鼻子叫嚣,“静宁县主,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盼着我儿子去死?他今天反常行为,跟你脱不了关系,肯定是你在背后搞鬼,全是你的错……啊。”
宁知微拿起茶杯扔过去,什么玩意,怎么敢冲她发脾气?
可惜,茶杯被苏昊之身边的随从挡下了。
宁知微本来就一肚子气,这大冷的天气折腾什么呀?
“就知道整天搞事情,搞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事无成,废物点心,是我太给你脸了,是吧?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她巴拉巴拉指着苏昊之破口大骂,骂的很脏,把苏家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三遍,把苏昊之父子更是拉出来鞭尸,反反复复的抽。
什么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畜生不如,最无能的赘婿,就知道靠老婆吃软饭,小白脸等等,怎么难听怎么骂,哪里痛就往哪里戳。
苏昊之被骂的满面通红,但硬是插不上嘴,气的浑身发抖。
其他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宁知微这么泼辣凶残,之前算是手下留情了。
她足足骂了半个时辰,骂的口干舌燥,才停下来喝口茶。
舒服多了,NND,有些人就是欠骂。
苏昊之从出生起就金尊玉贵,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整个人都要疯了,“公主,你都听听,她不光侮辱你,还侮辱我……”
宁知微又拿起茶壶砸过去,“我只侮辱你,别把我最喜欢的长公主拖下水,你是你,长公主是长公主, 两回事,你只是长公主的附属品。”
附属品?当驸马对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本身就是屈辱,被宁知微这么一挑破,难堪的想杀人。
宁知微撇了撇嘴,“长公主殿下,你这么好这么完美,为什么嫁给一个畜生?”
既然撕破脸皮,那还客气什么?反正已经是生死大敌。
苏昊之哪听过这样直白的辱骂,他气愤的骂回去,”你才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嗯,也不要体面了。
锦衣卫们差点笑死,这些光鲜亮丽的贵人私底下也不过如此。
宁知微拿到什么就扔什么,“滚滚滚,这是我的地盘,不欢迎你这种人渣狗屎烂货。”
她一撒泼,谁都拿她没办法,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
苏昊之万万没想到宁知微还有这么一面,“你……你野蛮人, 有辱斯文。”
宁知微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你也配谈斯文,你以为穿着一件文士衫就能装体面人了?”
“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功绩?你有什么了不得的治世才华?”
“你又做过多少有益于黎民百姓的好事?你又做过什么有功于国的事?”
但凡,他心怀百姓心怀天下,心存一丝善念,她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可他们父子干了什么?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了无数将士,祸害苍生,视百姓如刍狗,勾结外敌,害的这一片土地惨遭战火蹂躏。
就算让他们得了天下,百姓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想到前世百姓的惨状,她就一肚子的火。
“你没有!什么都没有!在场最没用的人就是你!”
苏昊之自视过高,目中无尘,自以为天下无人是他的对手。“我最没用?”
宁知微冷冷看了他一眼,手指向容靖,“容大人公正严明,审案如神,为无数百姓洗清冤屈,还他们一个公道。”
容靖嘴角轻扬,挺了挺胸膛,夸的好!
宁知微手指向萧临风和他的一帮手下,“萧大人带着锦衣卫兄弟们千里奔波收集军情、刺杀敌将,缉拿贪官污吏,为大齐朝的稳定做出了杰出贡献。”
萧临风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世人畏他如虎,骂他是恶魔,只有宁知微夸了他,肯定了他,这是生平第一次。
锦衣卫们感动的热泪盈眶,原来这就是被人夸赞的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开心的发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