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糕粉丝汤
其实她去年便觉得给格格侍妾搁置箱笼的地方实在少了一些,可各府皆有定数,同时还得次于宫里的主子们,最后便是不了了之。
对此,富察格格不抱多大希望。
金佳格格得了这话,便已心满意足了,喃喃着:“我要求不高……只要多一个,多一个箱笼便好。”
想罢,她又朝着富察格格道:“拜托拜托,拜托拜托!”
未等富察格格接话,院外便响起清脆的笑声。黄格格顺着长廊走来,冲着金佳格格笑道:“那事儿啊,你与富察姐姐说了没用,得与侧福晋说才是。”
“侧福晋?”
“是啊,我刚在前头刚好听福晋屋里的嬷嬷说起这件事。”
“听说福晋刚刚发了话,说是今年这事交给侧福晋处理了。”
“原来如此。”金佳格格顿觉尴尬,偷偷瞥了一眼富察格格,急忙接话道:“那我现在就去侧福晋那问问!一会儿,有了消息再与你们说。”
金佳格格没敢看富察格格的脸色,领着宫婢匆匆离开。
富察格格面上的笑容略有些僵硬,瞧着瞅着自己脸色暗笑的黄格格,顿时没了在外闲聊的心情。
她与另外几名格格说了说话,便往屋里去了。富察格格捡起搁在竹篮里的针线,垂眸做着手里的小衣,她一言不发,旁边的宫婢也不敢说话,整个屋里都寂静无声。
片刻后,外面骚动起来。
金佳格格雀跃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后罩房:“侧福晋说了,今年咱们一人能带三个箱笼,要是实在塞不下,往她那边放也是成的!”
富察格格手上一颤,手里的银针扎在指尖上。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吮吸着伤口,随着口中泛起阵阵血腥气,她眸里也浮现起一抹失望。
怎,会,如,此?
去年同是要去圆明园,她又是求福晋,又是求王爷,也没能让福晋和王爷改口,教她们的箱笼多上一个半个,甚至王爷还斥她持宠而娇,又嫌她只会说这些琐事,小半个月都没再让她到前面侍奉说话。
直到大阿哥得了师傅称赞,王爷这才想起后院里的自己,赏了一柄玉如意与几匹料子,又重新让自己到跟前伺候。
“凭什么……”
富察格格听着外面的声音,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委屈,怎轮到侧福晋就都可以了?
“主子。”宫婢面露紧张,忙上前一步。她扶着富察格格,悄声劝道:“您想想海佳格格,想想大阿哥。”
海佳格格对侧福晋颇有怨怼,说错了话,结果被福晋喝令重新学规矩,说是学好了才能去圆明园,到今日都还没消停呢。
要是富察格格也被这般……
那大阿哥在前头还有甚脸面。
富察格格听到大阿哥三字,登时冷静了几分。待理智回归,她仔细回想事情,顿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面露懊恼:“雀儿,多亏有你提醒,是我糊涂了。”
雀儿诚惶诚恐,身体直往下滑。还未等她说出请罪的话语,就被富察格格拦住:“是我不如以前小心了。”
“我与所有人一般,都不过是格格罢了。福晋也不过看在我侍奉王爷年数已久,膝下又有永璜,所以才对我另眼相待,教我做些事儿。”
“如今这府里有了侧福晋,这些事理应是交给侧福晋才是。”
富察格格起初说时,神色还说不出的复杂,到后头愈发平静了。
在高氏超拔为侧福晋前,育有王爷长子,又帮衬福晋处理事务的自己便是诸人的眼中钉。
黄格格今日讥讽,又何尝不是往日遗留下来的痕迹?富察格格这般想来,觉得高氏成为侧福晋,对她来说还是一桩好事。
富察格格顺着思路仔细思考,终是笑了笑:“原来王爷去年便提醒我了,是我糊涂,没把王爷的话放在心上。”
她非侧福晋,更非嫡福晋,又有何资格对着乾西二所的事务指指点点。
福晋教她帮衬做事,是给她的体面,她应当王爷福晋吩咐什么,她便做什么才是。
倒是她没听出王爷福晋的意思,自以为是,迟钝到如今才有了醒悟。
雀儿听着,心里难受,不由为自家主子叫屈:“好歹主子可是王爷头一个女人,又育有大阿哥,怎能……”
富察格格拍了拍雀儿的手背,把心里头的不甘与野望统统塞进了深处,轻声道:“来日方长。”
为了大阿哥,她也得低调点。
第8章 第八章三岁,正是能闯的年纪
金佳格格进了屋,身后的贴身婢女喜鹊便笑道:“早晓得主子直接去求侧福晋帮忙就是,何苦还在富察格格跟前伏低做小,低声下气。”
“您瞧,侧福晋只遣人去通了一声,王爷和福晋便即刻应承下来,还说这点小事让侧福晋做主便是。”
那是多大的派头,多了不起啊。
喜鹊方才瞅着付太监那做小伏低的模样,眼里泛起向往之色。在王爷与福晋那伺候的婢女太监素来眼高于顶,常瞧不见她们几个伺候格格的,平时连句话都难攀谈上。
金佳格格笑容一敛:“闭嘴。”
喜鹊吓得抿住嘴,无措地看向突然变脸的主子。
金佳格格径直在软榻上落座,待喜鹊奉上茶水,方才开口:“你个糊涂的 ,你以为是我不愿去求侧福晋?”
“往日福晋最是抬举富察格格,凡事皆以她为先。若是我不先去问上一二,日后事情传开怕是教她记恨在心。”
“还不如我先开了这口,待富察格格行事时自会转去询问侧福晋一二,这才好呢。”
金佳格格想得周道,可没曾想福晋会将这事尽数交给侧福晋,更没想到中途会杀出黄格格那个愣头青,只为看富察格格变脸而闹得自己尴尬。
“罢了,好歹事情也过去了。”
“就算富察格格不满,应当也是对着黄格格而去。”
金佳格格眼睛一闭,把心里对黄格格的不满压了下去,亏得自己在外都表现得大大咧咧,倒是没教人怀疑到自己身上。
她想到这里,斜睨了喜鹊一眼,说道:“管住你的嘴,恁要在外面胡说,真惹上了麻烦,我可护不了你。”
喜鹊赶紧应了是,战战兢兢,规规矩矩地侍立在旁。
金佳格格眼角余光瞥过她瑟缩的身影,暗叹一声。这乾西二所作为紫禁城的一部分,到底不及外面王府来得宽敞,因此屋里使唤伺候的宫婢太监都缩减得厉害。
像是屋里的格格侍妾,贴身丫鬟仅有一个,另外便只有粗使丫鬟和太监各一人。
金佳格格想要寻助手,也无处可寻。她叹了一口气,不再多想,如今她最紧要的事,还是趁着海佳格格失势,早日把宠爱占回来。
屋里头,渐渐安静下来。
那响,高真如根本不晓得就因着自己随口帮忙问了句,就引发了后院好一阵波澜。
她一本正经地端坐在软榻上,细细聆听嬷嬷宫婢轮番上前禀报要带去圆明园的诸多行李清单。
“洒金粉蜡笺十匣、澄心堂纸十匣……彩漆描金鸟雀纹管紫毫笔。”
“提诗彩墨、紫玉光墨……”
“龙井五匣、碧螺春三匣、毛峰两匣……”
说是乾西二所的行李,其实其中大半皆是宝亲王所用诸物,剩余的则是小阿哥和格格三人的用具。
至于福晋乃至高真如等人的行李,便是各自自行筹备整理的。
高真如起初还略有些生疏,很快便渐入佳境,想她初入毓庆宫时曾在书房侍奉宝亲王好一段时间,对以上这些东西都颇为熟悉,便撑着脸,听得专注。
曹嬷嬷瞧着,适时叫止宫婢的诵读,垂手道:“不知侧福晋对这安排可还满意?”
高真如反问道:“这般周密细致的模样,莫非都是往年福晋安排下来的?”
曹嬷嬷笑着应了是。
高真如抿嘴一笑:“不愧是福晋姐姐的作风,我瞧着今年也按旧例来吧。”
“那奴婢这就让人开始收拾?”
“去吧。”高真如点了点头,待一长队的宫人鱼贯而出,并合上大门后,她如同被抽出筋骨般,瞬间软倒在榻上:“原以为还有什么新鲜玩意,搞半天,原来都是王爷的东西!”
曹嬷嬷早就看出侧福晋的外强中干,半点不吃惊,甚至还有些欣慰,柔声夸赞道:“主子今日应对得很好,特别好,超级棒!下回,主子可以试着提出一些问题来。”
“提出问题?”
“比如说要带去的器皿物件样式、材质、纹理,便让底下人呈送上来,让主子您瞧一眼,再挑拣一二。”
“若是您拿捏不定,便先换几样试试,过上两日再要人换回原样即可。”
曹嬷嬷认真指点高真如如何做个挑刺的主,而高真如越听越觉得这个操作似曾相识。
嗯……真的好眼熟哎?
半响高真如猛地回过神,这不就是上辈子打工时领导干的事吗?
送上去方案A,硬说有问题。
送上去方案B到方案Z,最后告诉她还是方案A最好。
最恐怖的是有时候已把方案A删掉了,还得重头再来一遍:)
过去的吗喽高,不免诚惶诚恐。
可是想想现在轮到她成为领导,成为乙方,高真如顿时嘴角疯狂上扬,嘴上却很是刻意的表示:“唉?怎么能这样做呢?这样多不好啊?”
曹嬷嬷光是听,都能听出侧福晋口中的跃跃欲试,嘴上说的是不好,心里怕说的是好。
曹嬷嬷稍微沉默了片刻,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她勉强的,挣扎着为可能遭遇不测的同僚乃至后院格格们加了一层补:“主子,诸事都要适度。”
挑刺一两回也就罢了,多了会惹人生恼的!
高真如心情很棒,嗯嗯着连连点头。她溜达着出门,先去后院格格们聚集之地瞅了眼,意图挑刺,谁晓得黄格格等人上来便是一通感激的好话。
后院的姐姐妹妹们各个都是会说话的,那话说得实在好听,拍马屁拍得高真如浑身舒坦,愣是没给她挑刺的机会。
高真如寻不到机会,只能遗憾而去,转身又溜达进福晋屋里。
倒不是她想挑福晋的刺,而是想仔细瞅瞅旁的宫婢嬷嬷有无怠慢。
高真如先看宫婢送上来的茶水,温度适当,不冷不热,就连点心也是挑选过的,样样都是软糯可口且不会掉渣的,放置的位置也是恰到好处,既不会干扰到福晋做事,也不会距离太远让福晋难已使用。
最重要的是宫婢太监进出之间,动作轻柔,富有韵味,完全融入周遭的声音中,堪称是白噪音般的存在。
要说最突兀,反而是自己!
高真如还是没能寻到错处,再度遗憾而去,最后选择到自家屋里转了一圈,不过她身边的丫鬟也是福晋调|教出来的,各个动作利落,除去眉眼间带着一抹疑色外,全然没有任何值得挑一挑的错处。
高真如:…………好难!
原来,挑刺也是这么难的活吗?
明明上辈子的秃头老登领导拥有超绝挑刺能力,揪着一个错处就能咆哮半小时的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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