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篱音之下
等她进了知青点的时候,就听见周立新在那儿发脾气骂人,让那些还挤在屋里面凑热闹不肯出来的都给他滚出来。
祝成蹊在门口站了会儿,就看见屋里面又乌泱泱走出来十好几个人,也不知道杨爱玲那间小屋子到底是怎么挤的下这么多人的。
周立新等人都出来后,就指着他们骂道:“我走之前说的话你们都没听是吧,我咋说的,我说都给我离开,别再给我闹事儿,结果你们不仅不听,还给我闹的这么大,咋了,觉得现在日子过的太闲了是吧,太闲了就给我去挖河沟!”
现如今越来越冷了,更是三五不时的下雪。
虽然一些深水的河沟、水塘里面的冰层结的还不厚,人在上面行走的危险性还很大,但是有些浅水一些的水泡子则已经全部冻上了,河沟哪是那么容易挖的。
更何况听周立新的意思还是要罚他们,那就是连工分都没了。
这谁乐意。
一群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和周立新说这他们都无辜,周立新很快从这些人都嘴里面拼凑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但是他现在没功夫处理,只是又骂了他们几句,才转身进屋里面去。
祝成蹊也比较好奇杨爱玲的具体情况,就跟在了周立新后面进去了。
屋里面。
徐慕荷和沈松节正在围着杨爱玲救治,程玉颜他们几个跟着学习的围成一圈,看的认真。
祝成蹊刚进去就听见周立新在问怎么样了,而沈松节则回答说:“血已经止住了,从伤口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但脑部是最复杂的器官,我也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内出血或者伤到了其他地方,所以我建议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虽然这段日子在迎胜村过得不错,但是沈松节说话还是不敢说满,更不敢像没出事以前给人看病那样打包票。
周立新皱了皱眉,“她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县城吗?如今这路上正是最不好走的时候,还不一定有车,这一路抬过去,都不用救了,说不定就把人给颠死了,你就给我说到底能不能救?”
顿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道:“你别给我来虚的,要是你不行,我大不了再换人。”
沈松节顿时心中一紧。
他们好不容易从农场出来,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但他刚刚说的也不全是推诿的话,而是杨爱玲的脉象确实挺虚弱的。
“……表面看,伤口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她的脉象确实挺虚弱的,所以我也不敢保证她的大脑里面有没有伤到,现在就等她醒过来后看看情况,要是没什么事儿或者轻微的呕吐眩晕,那就是没什么大事儿,稍微养养就好了。”
“要是眩晕比较严重,甚至影响日常生活,或者记忆甚至肢体出现问题,那就有可能是大脑内部的神经被伤到了,这个必须要到大医院去救治,乡下地方,条件有限,而且也没有药。”说到这儿,沈松节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很少,她也不一定会这样。”
一定还不一定这种事儿谁能说得准。
周立新的眉心皱的简直能直接夹死蚊子。
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压下心里面的急躁道:“那她啥时候能醒?”
沈松节摇头,“人体大脑会有自我保护机制,看她的情况,短时间是不可能醒了,至少要等明天吧。”
周立新又开始叹气。
他们迎胜村都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大事儿了,结果这小半年真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都发生,没有消停过。
现如今还有个破了脑袋,不知道到底咋样的,真是愁死个人了。
这可是知青啊,要是真出了事儿,村里面也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们留着好好照顾她,别叫她出事儿了,我出去看看。”周立新忍着心烦意乱安排完就开始往外走。
沈松节看着他的背影,连忙答应了下来。
祝成蹊走进看了下躺在床上的杨爱玲。
大概是流血比较多的缘故,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别的倒是没什么了。
祝成蹊觉得她不可能就这么容易出事,就又转开眼去看这屋里面的布置。
小小的一间屋子,除了炕就是几个柜子,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其他地方也都空荡荡的,看不出来什么,只是不知道是这屋子原本就是这么空荡,还是刚刚那么多人挤在这屋里面,有人顺手牵羊了什么。
如果是后者,恐怕又要闹上一场了。
但祝成蹊也只是这么一想,并没有管的想法,便也跟着出去了。
院子里,周立新又在问具体的情况。
孙二花家里的几个人,魏迎光、程知同都老老实实站在他面前挨训。
还说:“……杨爱玲这次要是出了啥事儿就是你们给闹的,你们一个也别想跑!而且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我挖河沟去!”
因为孙二花的缘故,村里面这一波搞草编是一点也没叫他们家的人参与进来,再加上他们家之前搞草编赚的钱都被上缴了,现在家里面是真的穷得叮当响。
要不是前段时间才分过粮食,这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再一对比村里面的其他人,他们更是不平衡了。
魏迎光和程知同这俩弱鸡也不愿意。
几个人围着周立新说杨爱玲受伤和他们没关系,不能这样惩罚他们,不公平。
可惜周立新现在心里面的火非常的大,就道:“不愿意是吧,那我就把你们都送到农场里面去,林书记他们办事儿还要就讲证据,但是你们这种不服管教的,我这个大队长有权送你们去农场改造几个月再回来,正好也送你们去和孙二花作伴!”
不管是孙二花家里的几个孩子,还是魏迎光和程知同都偃旗息鼓,再不吭声了。
周立新也不再追着把他们送农场这件事,毕竟他也只是吓唬人的。
他转而骂道:“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给我干活去!”
魏迎光一行都被骂走了,身型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其他人见周立新随时爆炸的样子,也不敢惹,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周立新这才摘下脑袋上的毛线帽,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说:“这都是些啥事儿说这都!”
祝成蹊也觉得这个小老头有点子倒霉,毕竟他们这些知青能搞事儿都真的特别多。
她就过去安慰了周立新几句,顺便问道:“叔,叶知意是什么时候过去找你说杨爱玲出事儿的?”
周立新不明白祝成蹊怎么好端端地问了这个问题,但还是回想了下说:“这我也没看时间,但比你早是肯定的,我当时还被她吓了一跳,以为她又不知道想要闹啥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出事儿了,真是气死我了!”
周立新回答的不是祝成蹊想听的。
她干脆换了种问法道:“那叶知意是从哪儿找到你的?”
周立新:“还能是哪儿,三爷家里啊。”
祝成蹊就算了下。
知青点到赵三爷家的距离可不算近,就算平时也要走个二十多分钟甚至半个小时的,更别说现在还是冬天,路特别不好走,更费时间。
再者叶知意今天才刚回来,她难道路上就不需要问人打听周立新到底在哪儿吗?
这一耽搁,又把时间线给拉长了。
而她却是在半路上遇见的这些人。
虽然那里距离赵三爷家已经不算远了,但按照这点距离推算,至少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差。
可从她听到动静到出知青点找人,中间根本就没耽搁多久,她现在的身体也不差,不存在身体因素拖慢进度的因素,所以要说叶知意不是在杨爱玲一出事就跑去找周立新,鬼都不信。
她就把这个推测和周立新说了下。
既然叶知意变了,那就更是要防备着。
不仅她要防备,周立新更不能放过。
周立新才感慨地想叶知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了教训,变好了,就听见这么个晴天霹雳,直接傻眼了。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略有些磕吧地说:“你这……啥意思?人是叶知意害的?”
祝成蹊说:“我就是这么一猜测,毕竟要是她第一个发现杨爱玲出事儿,她要做的不应该是去找你,而是喊其他人停下来先帮忙才对,毕竟我迎上你们的地方距离三爷家也不算近,就算不去计算你们找医生耽搁的时间,那这中间的时间也够长的了,而这么长的时间里,杨爱玲可是一直都躺在雪地上啊,她这像是要救人的样子吗?”
顺着祝成蹊的思路理了下时间线的周立新整个人都麻了!
“她……她……”周立新气的呼哧直喘,眼睛瞪的鼓鼓的,像青蛙一样,话都说不好了。
祝成蹊好心上前给他拍了拍后背,“叔你也别太激动,我就是这么猜的,也不一定准确。”
周立新好半响才算理顺了堵在心口的那一口气,说:“你哪一回猜的事情没对过,你这说的都明明白白了,那除了她还能是谁干的,我过去找她问清楚!”
祝成蹊拽住周立新的胳膊,“叔,都是没影儿的事儿,有什么好问的。”
“而且就算你问了,她就能承认吗?她难道不可以说她当时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你,忘了喊其他人了,或者说她以为其他人很快就能发现杨爱玲出事等等这些理由吗?”祝成蹊安抚周立新,“更何况公社的监督队都没能审问出来的事儿,你去了能问出来才怪了,所以消消气,别把自己气坏了。”
周立新还是憋屈的不行。
他就开始小声骂骂咧咧公社的那些人没用,怎么就审不出来叶知意他们的问题,害得现在还要给他们放村里面,也不知道将来到底还会闹出啥来。
周立新只觉得嘴角发苦,“喜宝啊,你说说我咋就这么倒霉了,我要不去求求书记,不要啥证据了,直接给送农场吧?”
祝成蹊摇头,“西河沟农场的薛主任是新调任过来的,办事很规矩,没有确着的证据的事儿,他肯定不会收的。”
周立新其实也只是想想,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被祝成蹊这么一说,还是没忍住泄气。
祝成蹊就继续安慰这个倒霉的小老头说:“叔,其实仔细想想这也不算事坏事儿,因为我估计叶知意做这些不仅仅是报复杨爱玲,还想要让村里面人知道她改正了,想要慢慢扭转大家对她的印象,要不然她不至于跑去找你。”
“对!”之前火气上头的周立新没想到这点,现在被祝成蹊提醒,顿时反应过来,又拍着手连连“对”好几声,“我怎么没想到呢,没想到她心思还挺深的!”
祝成蹊:“所以我觉得她接下来肯定还会‘好好表现’一番,可能就是去找你认错,以及说要好好干活,让你给她安排活干。”
说到这儿,祝成蹊皱了皱眉,道:“我觉得她说不定有可能想进我们的草编厂。”
“那不行,她本来就有前科,就是没找到证据而已,万一叫她进去了又祸害我们的草编咋办?”周立新不停地摆手表示嫌弃。
祝成蹊也不想叶知意接触村里面的草编,但是她觉得以叶知意的性子以及她们之间的矛盾,她不可能放弃给自己找麻烦,而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草编厂了。
一旦出了任何问题,别说她了就是整个村子连带着公社都讨不了好。
所以叶知意要是知道村里面现在草编任务量很重的话,就绝对会想方设法地进去。
但她如果进不去,说不定就会找机会毁了。
而对付草编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火了。
这一刻,祝成蹊无比感谢周杭生之前提醒过他们有关于建消防池的事情。
她问道:“叔,村里面的消防池建好了吧?尤其是离草编厂附近的。”
周立新点头,“现在还是暂时用三爷家的房子以及大队部的仓库当厂房,所以两边门口附近都挖了池子,不过因为现在下雪,所以里面就没灌水,反正雪化了就是水。”
祝成蹊想了想说:“以防万一,还是灌上水吧。”
见周立新不解,祝成蹊再一次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然后道:“叔,我也不单单是想防着叶知意,主要是现在冬天,空气干燥,而且咱们这儿又这么冻,一旦起了火,不能光靠雪和冰来灭吧,那根本控制不住。”
而且村里面有问题的也不止叶知意一个,叶知意算什么啊,那些隐藏的更深的才更可怕。
万一那些人对草编厂出手就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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