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油柿子
尽管入塔也才刚刚一年多,老师就已经带上他和学姐学长们的小队参加过不少高难度任务。
一个又一个的任务做下来,伊登的魔力、体力以及对魔法的掌握能力都在飞速增长,自然啦,一起飞速增长的还有他的存款数额。
他在塔中绝对算不上穷,甚至还能说算得上个中等偏上的有钱人,袋子晃一晃,钱币叮当作响——结果呢,人家巨龙大嘴一张,高级兽肉一顿库库猛吃,就把他的存款给吃了个见底。
要是伊登会龙语,他一定会抱着面前这头不好相处的高傲生物的大腿商量:
咱割块肉给您吃,能别盯着内贵得吓死人的高级兽肉吃,成不?
公共休息室内,阿尔维斯唰的一声站起,向这边走了过来,打断了伊登的思绪。
“……今天醒得早,就想着自己复习一下。”
黑发黑眼的少年小声道,晃了晃手上的一本笔记。
阿尔维斯的眼睛下有两块显眼的乌青,伊登敢拿自己剩下的那一小半存款打赌,他绝对绝对是刚刚熬了一个通宵,而非是早上刚刚起床。
法师塔内需要牺牲睡眠时间才能跟得上学习进度的学徒不少,但阿尔维斯绝对不是其中的一个。
他的天赋不比伊登差上多少,又几乎从不跟别的学徒出门吃吃喝喝玩乐,成天就是把自己闷在屋里学习。
而每个聪明的好学生都知道,学习这事需要充足的睡眠和规律的作息,睡眠不足带来的影响可是熬夜学习补不回来的。
是以阿尔维斯也很少会熬夜,时间一到就熄灯盖被,睡得可比晚上偶尔还会偷摸看骑士小说的伊登要早多了。
(要问伊登是怎么知道的,那是因为他是阿尔维斯的室友,两人就住在相邻的隔壁。)
而就在老师去北地的这段时间里,阿尔维斯一扫在她面前的矜持淡定,整个人焦虑到不行,大半夜的也不睡觉,时不时还会碎碎念和暗自啜泣(虽然等到白天的时候就根本看不出来)。
第一次看着看着小说听见寂静的房间里传来幽幽的碎碎念的时候,伊登差点没以为自己大半夜的见了鬼,很是吓了一跳。
总的来说,伊登敢拍着胸脯保证,他的这个室友极其缺乏安全感,应该罹患有严重的焦虑症和被丢弃妄想,就好像是曾经被主人赶出过家门又被别的好心人捡回家去的狗,会为日常环境中任何一点最细微的变化而心惊胆战。
譬如,当听伊登说起老师又在北地捡回来一个天赋极高的学徒时,阿尔维斯就这么焦躁不安了好几天——瞧,他现在还硬是熬了一个通宵,就为了第一眼看看这个学徒究竟长什么样!
“这样,我看你眼圈还挺黑的,待会再去补个觉呗,我记得你上午没课。介绍一下,这是安德里斯·林德伯格,以后就是你们的同学了,”
老师冲阿尔维斯点了点头,互相介绍起了双方,“安德里斯,这是阿尔,阿尔维斯·法比乌斯。他也才来不久,以后生活上学习上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多找他们问问,或者直接来找我也可以——伊登,等一下!”
虽说阿尔维斯本就常年板着张没表情的面瘫脸,不过在看到老师推着安德里斯的肩膀给他介绍的时候,那张脸就更是冷了几分;
而安德里斯的修养就比他高上不少。他只是在听见“法比乌斯”这个姓氏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毛,然后就立刻换上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
两个人握了握手,互相做了一段简短的自我介绍,就开始不着痕迹的打量对方——伊登在心里暗暗嘀咕,这下以后有的闹腾了。
不过,这两人以后要闹腾什么,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趁老师被吸引走注意力的功夫,伊登努力假装自己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大壁虎,贴着墙根正打算悄悄溜走,却依旧被老师无情地叫住了。
“老师,有什么事吗?”
伊登无辜地眨眨眼睛,“没事的话我想先去睡觉了。”
老师朝他伸出手:
“东西还给我就去睡。龙吃了你多少东西,明天来跟我说,我给你报销掉。”
“什么东西?”
伊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老师就把手指屈起来,在他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走之前给你的镜子!别给我说弄丢了,那样我就只好忍痛拿你去喂蝾螈了。你喜欢酸液的还是火焰的?”
眼看是糊弄不过去了,伊登只好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了一面精巧的小镜子,塞进了老师的手中:“我更喜欢空气的——这个东西好好用啊,您就不能送给我吗?”
“不行,远程实时联络道具太稀有了,暂时还不能给你们。等以后数量多起来了再说吧。”
老师说。
这下,那两个人不互相盯着对方瞧了,而是齐刷刷地转了过来看向他。
在凌晨时分昏暗的公共休息室里,黑色的眼睛和蓝色的眼睛就像四颗闪着幽光的宝石,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意味。
伊登对着他俩耸耸肩,挥挥手,丢下一句“那我去睡觉咯”,就晃荡回了自己的房间。
镜子是老师从一个年代久远的超高难度任务中获得的道具,据说是古代某个在魔法上颇有造诣的骑士长,为了能随时和自己的未婚妻腻歪而苦心研究出来的道具,其具体的制造方法早已失传——这种传说听听就好,十个里有十个都是夸夸其谈。
虽然背景故事俗套了一点,不过镜子本身的确颇为方便:两面为一对,持有者可以通过镜子与对方保持实时的联络,比通过魔法传信更为方便和高效。
通常,老师会在出远门前把它留给塔中负责管事的学生,以便在突发事件发生时,可以及时地进行处理。
起先这面镜子总是由伊登保管,后来它的使用权就移交给了在塔里担任主管(兼会计后勤以及救火队长)的安德里斯。
老师去世之后,伊登整理过她的遗物,没有在其中找到这对镜子。那时,他以为它们依旧在安德里斯的手上。
####
“阿尔维斯你有病吧……”
伊登躺在荒山的山脚,注视着头顶被突如其来的风暴遮掩的山顶,喃喃自语,“等我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找你算账你给我等着……”
半小时前,安德里斯突然抓住老师的手,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
就当伊登发现情况不对,想要过去调停的时候,一旁的阿尔维斯却突然暴起发难,一斧头捅进了他的身体里,然后就把他推下了山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更重要的是伊登习惯了在冒险中对自己的同伴毫不设防,因此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斧刃砍进身体中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伊登根本无法开口说话,一张开嘴就跟只螃蟹似的噗噗的往外吐泡沫(PS:红色的那种);
而就在他掉下悬崖的瞬间,一个冰凉的、扁扁的圆形物体被阿尔维斯塞进了他法师袍的袖子里,好像要给这只螃蟹身上再盖一层香草一样。
等伊登再勉强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荒山山脚一处较缓的斜坡上。
好消息是,他暂时还没有死;
坏消息是,全身206块骨头估计得断了大半,胸口到腹部还竖着一道巨大的伤口,估计离死也没有多久,保不准伸长脖子张望一番,就能看见死神扛着个镰刀蹲在他旁边急得不行,念叨着几句此人怎么还没死赶紧做完这单就下班之类的话。
重伤成这样,就算没有当场丢掉性命,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个一阵子罢了。未尝不能说是一种极刑。
——如果伊登不是一个魔法师的话。
在他恢复意识的瞬间,治愈魔法就已经全速运转了起来,再辅佐上背包里没喝完的治愈药剂,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自然了,疼也不是一般的疼。
越是严重的伤口,治愈起来那就是越疼,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疼得哪怕是伊登也忍不住在地上打滚,像只被活剖的鱼一样挣扎,将阿尔维斯全家上下翻来覆去地痛骂了一万一千一百遍。
痛感稍微减轻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以阿尔维斯的能力,假若他想,在偷袭的情况下完全能做到将他一击毙命。照理说,阿尔维斯不应该给他留下一个能够痛骂他全家一万一千一百遍的机会。
也就是在这时,怀中忽然传出了模糊的说话声,恰到好处地吓了伊登一条——就跟许多年前的深夜里,他第一次被隔壁碎碎念的阿尔维斯吓到时一样。
于是他忍受着剧痛,将袖子里那个东西掏了出来。
既圆,且扁,又小。许多年前,当伊登发现自己在厨房里煮好的一大壶热巧克力不翼而飞的时候,他就是用这面镜子联系了老师。
“因为阿尔维斯不是【玩家】!”
镜子里传来安德里斯的声音,“阿尔维斯不是你!老师,您只要仔细想一想,很快就能意识到,这条规则针对的并非是我们而是你!在这个游戏的世界观里,角色之间互相争斗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所以这是一条仅仅为了你的【游戏体验】而被设计出的规则!!它当然也只会束缚你!!!”
……?
……什么叫【玩家】?
第160章
在伊登手中那个神秘黑色光球的帮助下,两人顺利地穿越了此前那道“即便越过了也会被传送回去的边界”,落到了地面上。
米娅最开始以为那是一个吞噬代码的“魔法”,就好像是联机游戏里两个同样开了挂的玩家对冲——想象一下自己的队伍里足足有两个这样不遵守规则的角色,不得不说直叫人心梗——然而细看之下,她却发现真实的情况,而乍一看的情况相比,有那么一些不同。
譬如,与其说是伊登“发出了一个黑色的光球吞噬了周围的代码”,不如说,那些代码在触碰到他们之前,就自动溃散了。
以伊登为圆心,以某个大致的距离为半径,在两人的周围,似乎是形成了一个球状的结界。
这个球状的结界就像是一个无情的粉碎机,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字母与字符一旦接触到它的边界,就均匀地粉碎了开去。
因为速度太快、碎得太细,晃眼一看,白色字符里突兀地黑了一块,就仿佛是被黑色的光球吃掉了一般。
两人甫一落地,伊登就从米娅手中取回了那枚黑曜石的戒指。
接着,他三两下拽掉身上那件宽大的法师袍,一抓一扔,手指上一枚宝石戒指悄然碎裂,而那件法师袍则化成了他的模样,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法师袍伊登”的怀里同样搂着个神情紧张的“法师袍米娅” ,红色长发在风中飘逸地荡开,仿若一团颜色颇为艳丽的海藻。
叫米娅来说,她第一眼看过去,还真认不出来这是两个假人。
另一个伊登的动作明显比两人张扬,脚下就跟踩着云朵似的,在空中迅疾地滑走。
不多时,还未淡去的层层代码再次被人冲破,一个模糊的身影如流星般自荒山山顶而下,追着那人的方向去了。
“……能有用吗?”
米娅小声问道。
“有,但是不多,”
伊登抓了抓自己被米娅揪过又被风吹乱的长发,说道,“估计能起一个暂时的迷惑作用,不过等他抓到之后,就会发现那是两个假货了——不管了,至少能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米娅这时才注意到,在伊登那身宽大的黑色长袍之下,是一袭款式素雅、倒也简洁好看的白色衬衫。
或者它曾经是一件白色的衬衫。
一路走来,四人都装作是四名普通的佣兵。
既然是需要时常风尘仆仆地赶路外加做粗活的佣兵,精致的打扮自然就显得格格不入,是以米娅和阿尔维斯都选择了方便活动的衣裤——这也是佣兵们最常见的打扮——佩剑的安德里斯身着一席剑士的服装,而伊登则光明正大地维持了他从前的打扮。
反正长袍一裹,谁也不知道他底下到底穿了什么,换不换都一样;而魔法长袍这东西,只要去除了那些刻意突出了身份的款式(譬如宫廷魔法会的制服),那么就跟医生的白大褂一样大差不差,谁穿上都差不多一个效果。
此刻伊登把外袍一脱,米娅才发现,伊登这件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大半。
衬衫中间一道突兀的裂隙,差点没将整件衣服(连同底下的伊登一起)给劈成了两半,显得他如今看上去格外的凄凄惨惨戚戚。
“你的伤不要紧吧?”
米娅忍不住问道。
伊登摆摆手:
“不要紧,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趁他还没追上来,我得给你说说刚才发生的事——你们那边的事,我大概都已经知道了。”
他便用简单几句话,快速地将刚才那段时间里发生在悬崖下的事交代了一通。
上一篇:全寝重生,末世第一女团杀疯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