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油柿子
安德里斯虽然名义上是他的臣子,但是阿尔维斯清楚地知道,不论是他还是伊登,对自己都只有表面上最基本的尊敬——这两人都对权力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兴趣,自然的,对权力巅峰的皇帝就更不屑一顾。
而如果说安德里斯只是偶尔显露出些许异状,那么伊登无疑就是明面上的随地发疯。
老师失踪以来,伊登借着魔法协会的手,把帝国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但很显然他依旧一无所获。
这一次伊登疯得比十五年前还要厉害,甚至前些日子还跑去安德里斯那儿和他打了一架。
打吧,最好两个人都打死才好。收到消息的阿尔维斯怨毒地想。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伊登完好地出了府,而安德里斯……
安德里斯请了假,连续几天没来开会;今天他本应该继续休假,却又突然给自己传了密信,说是想要与他单独说说话,届时希望陛下能遣散身边的所有侍从云云。
安德里斯有要事要和他说。
会是什么事?会和他这几天的异状有关吗?会和……会和老师有关吗?
一想到老师,阿尔维斯的心绪就一片繁杂。这种状态下别说破译古代魔文,大概就连最通俗的骑士小说也看不进去。
黑发黑眼的皇帝看了一眼地下室的挂钟,距离安德里斯入宫还有大约一小时左右。
他靠在柔软的靠椅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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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里斯的府邸已经称得上金碧辉煌,皇宫更是奢华得没有话说。
一路走来,走廊连着走廊,花园缀着花园。各色鲜花精神十足地挂在枝头,喷泉中水流倾泻而下,把阳光溅出一片晶莹的灿金色;白鸽从这头飞到那头,孔雀在如茵绿草上惬意地踱着步子。
雕花的大门,宽阔的走廊,廊柱上雕刻着神话中的英雄与冒险者,又有四季女神手捧鲜花、柳枝、谷物与槲寄生,交替出现。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一格一格地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照得女神的面孔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廊柱上款步而出。
墙壁上悬挂着风格古典的人像,往上看去,高耸的拱顶上绘制着色彩艳丽的天顶画,连画中人物的头发丝也纤毫毕现。
魔法师在遮天蔽日的风暴中失去肉身与灵魂,骑士被恶魔拖入永远燃烧着地狱烈焰的国度,皇帝在天使的号角声中迈上鲜血浸染的王座。
米娅一路上转着脑袋看得津津有味,最后走到此行的目的地时,才发现自己把脖子都望得酸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处位于皇宫深处的书房。书房内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书桌后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低头写些什么。
见到安德里斯走进来,男人放下手中的笔,站起了身,慢慢地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男人说。
隐身状态的米娅站在安德里斯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印象是:
兄弟,你好高啊!
安德里斯已经比她高上一个头了,而男人还要比安德里斯再高上一截。
米娅默默腹诽,她今天一路走来脖子都没低下来过,估计今晚回去得好好地按摩一下脖子了。
男人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和一双黑色的眼睛。
在这奢华得叫人离不开眼睛的宫廷之中,他只穿着朴素的亚麻布衬衫和长裤,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些许胸肌的线条。
他有一身线条漂亮的肌肉,皮肤是浅浅的褐色。这让他裸丨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就像一块诱人的巧克力,让人很是能产生咬上一口的冲动。
伊登给人的感觉很像那种传统故事里的魔法师,珠光宝气,病态偏执,疯疯癫癫;相较之下,安德里斯就正常很多,金发碧眼,英俊正直,就连用起来魔法来也是金光灿烂,简直就是一名活脱脱的圆桌骑士。
对比他俩而言,米娅感觉面前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更像是会出现在壁画中的、某个古老民族神话中的黑豹:
皮毛油光水滑,体格优美健硕,会在夜色中无声地靠近倒霉的猎户,张口咬断对方的喉管。
其实他长得很好看,鼻梁挺拔,薄唇紧抿,是一种希腊雕塑似的,糅合了古典与优雅的美——而相比起惨白的大理石雕塑而言,浅褐色的皮肤与手指上一点金色的戒指,又给他带来了些许异域的风情。
简而言之。
如果说伊登是一看就叫人牙齿发酸的杨梅红丝绒蛋糕,安德里斯是人人都喜欢的传统芒果奶油千层的话,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不那么常见的牛奶巧克力慕斯配焦糖奶油。
上桌前还撒了一把金灿灿黄澄澄的坚果片的那种。
这人谁啊?安德里斯干嘛带自己来见他?
就在米娅疑惑的当口,牛奶巧克力慕斯也皱起了眉头。
他用戴着黄金戒指的右手指向安德里斯的身后,语气中带着一丝薄怒:
“都进了我的宫里,你还用隐身术藏着什么?”
“这就是我今天要找你说的事。”
安德里斯不咸不淡地说。
“那就直说。”
男人说。
安德里斯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你的人都清出去了?我说过的,暗卫也一个都不能留。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
男人冷笑一声:“安德里斯,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换做任何一个君主,都会认为你是意图弑君。”
“陛下误会了,我对您那把椅子毫无兴趣。”
安德里斯刻意地用了肉麻的敬语。
两人互呛完几句话后,安德里斯又抬手布置了几个隔音结界,直到对面的男人再次不耐烦地催促了起来,才转过身来,握住米娅的肩膀,轻轻地将她推到了自己身前。
米娅只感到肩膀被他握住的地方微微发烫,一股暖流沿着她的四肢百骸流淌了开去。
接着,她就看见对面那只牛奶巧克力慕斯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了。
不,如果用“惊讶”这个词,未免也太轻了一些。事实上,男人的神色从茫然过度到了不可置信,又从不可置信过度到了狂喜——
他看着她的目光是如此的垂涎欲滴,就像是饿了一个冬天的豹子看见肥美的羚羊。
米娅被这种眼神看得背后毛毛的。如果不是安德里斯依旧稳稳地握着她的肩膀,米娅保不准会缩到他的身后躲起来。
“老师,来见见阿尔维斯。”
安德里斯轻声说。
第36章
隐身术解开的瞬间,阿尔维斯的大脑便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安德里斯带来的,既不是隐居深山的秘术师,也不是什么刺客,而是一名黑发黑眼的年轻女性。
她看起来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穿了件魔法师的长袍,黑色长发束在脑后,身上没有什么别的装饰。
她略微瘦了些,皮肤也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但精神却很好,黑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宫里的装饰,还时不时顺带地从他的身上滑过,看不出一点普通人觐见时常有皇帝的拘谨和守礼。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看起来这么像老师呢?
如果面前的这个女人再高一些,长袍上代表其法师地位的纹样再高一些,魔力再强大一些,那么她看上去,就会跟他的老师一模一样……
——这是不可能的。
老师已经陷入沉睡足足十五年了。十五年间,他们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也没能将她唤醒。
伊登说她还活着,安德里斯说她已经死了,而阿尔维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自己埋进了对禁术的研究之中。
可是不管他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管他学会多么古老多么强悍的禁术,老师也从来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十五年来,阿尔维斯·法比乌斯从希望走向绝望,又从绝望走向疯癫。
时至今日,他早已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乍看之下还有一副完整的人形,但这具人形的皮囊下包裹的,早已是一团腐坏的污泥。
如果凡人的魔法不能将老师带回他的身边,他就只能付出更高昂的代价,去乞求一个奇迹的出现。那要么是神迹,要么就是恶魔的把戏……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付出,神迹却站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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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娅傻了。
安德里斯说了一句“来见见阿尔维斯”后就不吭声了,没有任何想要给她解释的意思。
阿尔维斯?哪个阿尔维斯? ?什么阿尔维斯? ?
……懂了,这是个西方背景的游戏嘛!对他们来说重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啦,她的亲亲爱徒和别人重名也是很正常的! !
嗯嗯,一定是这样!说不定面前这个名叫“阿尔维斯”的牛奶巧克力慕斯对她有帮助,所以安德才会带她来见他……
对了,这人住在皇宫里,宫殿又怎么豪华,他应该是个地位还不错的王子之类的吧?或许他是阿尔的兄弟什么的,就像人家法国有三仲马,埃瑞斯塔说不定也有自己的大中小阿尔维斯——
“收收你那副样子,老师被你吓住了。”
她听见安德里斯嫌弃地说。
接着,安德里斯俯下丨身来,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道:“老师,您想起阿尔的事了吗?”
在来到皇宫前,为了获得安德里斯的信任(防止他什么时候冷不丁的又抽风搞事),也为了自己后续寻找线索时更方便,米娅告诉了他自己恢复记忆的两个必要条件:
第一,她要亲眼看见某人的脸。
第二,她要将“十五年后的某人”,与“十五年前的某人”,在自己记忆里对上号。
这两点倒不是游戏系统提示的,而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米娅自认为琢磨得还算有道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在黑潮港时见到伊登时没有恢复记忆,而是在安德里斯的宅邸中再次见到他时,才想起了有关他的故事——
那是因为直到第二次见面时,米娅才敢彻底地肯定,那个态度古怪的“猩红之主”,就是她曾经的学徒伊登。
而面前这个男人……她不记得自己玩游戏时有过这号人物啊……
“……我不认识他。”
她拽住安德里斯的袍子,同样低声地对他说。
米娅觉得自己回答得已经足够小声,接近耳语,除了安德里斯,应该不会有人听见才对——但不知为何,当她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黑发男人的眼睛明显一黯,整个人都仿佛瑟缩了一下。
这个瑟缩的姿势,倒是有点眼熟……
“您别逗他了,您昨天还兴致勃勃地跟我说了好多他的事呢,”
安德里斯学着她的语气说,“'阿尔最可爱啦!''阿尔现在过得还好吗?不知道有没有人欺负他?'……怎么现在人站在面前了,您反而说不认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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