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他亦站在床边俯视她。
殿中明珠满,也照不亮他低垂眼眸中的暗。
他久久不动作。
莺然:“怎么了?”
徐离陵弯腰轻抚她的脸庞,眼瞳如镜,倒映她的模样。
莺然忆起她与他千年后成亲之时,圆房前他也这样看了她很久。
她不懂他在看什么,问他,他也只是笑了下。
她看着他眼中的自己渐被他抚红了面颊、粉了耳廓,心中一横,伸臂抱住他,拉他下来。
就如千年后那般。
虽每每后来是他掌控。一开始,却总要她拉一把。
表明:她准备好了,她愿意的。
徐离陵低下身子,顺手松了床帐。
……
莺然始终还记得,千年后徐离陵初次与她同房时,是生疏的、收敛的。
眼前的徐离陵刚开始时,亦是如此。
他温温和和的,慢慢吞吞、不急不缓。
因她现在有经验,不比千年后初次时羞得躺着不动,全由着他来,偶尔他问时,才低低地说一两句话。眼下起初的一段,皆是由她半引导着。
徐离陵还要问她:“是这儿吗?哦……这样呢……”
她想着他看起来比千年后还要动作生硬些,想来也不会像千年后折腾得那样厉害。
顾念着她和他没多久就要分别,不想他对同房体会不到丝毫乐趣。毕竟就算千年后的徐离陵再怎么折腾,也是会让她欢愉的,只是她自己有时难以承受那样的疯狂罢了。
因而,这会儿她还有意主动了些,陪他放纵了些。反正他初时的那些小动作、或是试探,和千年后已与她成亲近五年的徐离陵比,宛如初学孩童。
就算她会有些不好意思,也能红热着脸配合他。
就在她引导了他两次,满心好笑地想:眼前这个徐离陵真是好哄,什么都由我说了算。想叫他停下休息时。
他第一次拒绝她的引导。轻轻摇头,慢条斯理地握住她想要推开的手,把她的手重按回她身侧。
莺然愣了愣,转念想徐离陵初次时也没那么容易结束,也许他也一样。
还是怀着包容的心态,配合一番。
可他的试探越发突破限度,莺然逐渐意识到不对劲,推拒着将手抵在他胸膛:“我们歇息吧。”
徐离陵仍旧摇头,似笑非笑地握住她的手,让她瞬间想到了千年后的徐离陵。
她这时才意识到:他的试探,不是孩童学步。
而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
床帐内渐传出女子的惊叫或低呼、断断续续的话语或简短破碎的低骂。
然而任她如何骂、如何打,结果也和千年后面对徐离陵时没有任何分别。
他会温温和和地哄着她,手上却强硬地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莺然也温声哄他:“好怀真,好夫君,停下吧。”
眼前这个徐离陵初听她这样叫时,还会顿一顿。
但停顿之后,就如千年后一般,任她什么好话都叫了,也只口中一味地哄,其他的不停。
莺然装着喘不上气:“不行了,我不行了……我……”
若是千年后的徐离陵,知道她是装的,也会暂时停一停,让她喘口气。抱着她哄一哄。
但她现在是魂魄。
眼前这个徐离陵只会恶劣地用手掌捂住她的口鼻,故作疑惑:“你已经死了,怎会喘不上气呢?”
叫她又羞又恼,气得也不推他了,抓着他的手咬。
俗话说本性难移,大抵徐离陵也是如此。千年后她咬他时,他会叫她再用力些。
此刻他亦然,散漫道:“再用点力。”
手任她咬着,也不抽走,反而趁她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时,垂眸观察她:“你不流汗,汗都成了烟气。”
而后视线再往下,故意调侃:“这就叫云·雨吗?”
莺然咬他久了,还怕咬伤他。见他视线所在,听他口中所言,知他在戏弄她什么,她脸热得厉害,也分不清是气还是羞了,狠狠一口咬下去。
口中有了血腥味。
莺然愣了下,徐离陵也愣了下。
她张嘴松开他,疼惜地抚抚他:“都怪你浑说。”
徐离陵却笑,舔了舔被她咬出的伤口。
帐中说昏暗,却有帐外明珠照。说明亮,却又有锦帐隔光华。
明明暗暗,光影交错着晃。
他长发披散,唇染朱红,肤染珠汗,叫莺然看了,又羞于直视地移开视线。
徐离陵却掐住她的下巴要她转过脸看他,在她生气之前低下头,用含着他自身血腥的唇舌堵住她。
混乱之中,喂她吃些他的血。
莺然挣扎,瞪着眼睛打他,一看就是要骂。他又及时撤开唇舌,伏在她耳边哄她。
动作不停,嗓音低哑温柔,哄得她晕晕乎乎,似倦而难睡,只觉整个人都如入云端般飘飘忽忽,害怕地紧紧抱住他。
每每同床时,她最受不了的便是这般。好似整个人失了控,说了什么、喊了什么,都一时反应不过来。
待潮水褪去,方渐渐回神。可也只是暂时回神,让她得以知道眼下自己在做什么,眼前人是谁。很快便又再度糊涂起来。
就这般来来回回,直到她在浪潮中也无法晕眩。一边无法控制,一边清醒地看着他,最是难挨慌乱,又是无上极乐。
她的汗不会化作汗,每一缕云气逸散在她眼前,都仿佛是她正荒唐放纵的证明。
起初她还觉得没什么,可听他说着浑话,看他亵·玩着属于她的云烟,莺然越发羞耻难挨。一会儿回以低骂,一会儿撒娇:“别这样……”
到最后看他神色清明,毫无倦意,知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了,只能哄他帮帮她。
可徐离陵哪会那么容易就让自己失了乐趣。
莺然心里想,徐离陵是个畜生。
口中哄了他半晌,趁着控制不住生理性流泪时,装着眼泪汪汪、装着无助地唤他:“夫君……”
他这才出手,帮她止了这鬼魂不会流汗的特性。
霎时,薄汗染身。
徐离陵倒也不觉遗憾,指尖拂了几滴她颈下的汗珠,神情似好奇、似天真地将指尖含入口中。
莺然不用再求他,开口就骂:“你真不是个人!”
哪有人能玩得这样不知羞耻,这样疯!
徐离陵笑:“这话旁人骂我骂得多了,我都没什么感觉。从你口中骂出来,我才觉着这原是句好听的话。”
莺然喉中一堵,什么都说不出了。
她躺着看向帐外喘·息,让自己歇会儿,却仍禁不住他乱来,口中难以自制地哼哼着。
这寝殿很大,从内殿是看不见门的。倒有特制的明窗,关着时也不透屋外的光,但能辨别时间。
夜里时明窗琉璃是紫,白日时明窗琉璃是蓝。即便徐离城成了圣魔城,这般显示也未曾改变过。
这会儿,莺然望见明窗的颜色成了蓝紫交辉,也不知是晨时了,还是暮时了。
她心中惊呼一声,连忙推徐离陵:“你……你看看时辰……”
徐离陵:“不看。”
莺然哄他:“歇歇吧,明日……明日再……”
徐离陵:“你我没多少明日。”
他此话一出,莺然一时又说不出推拒的话了。直到她实在受不了,哪还管他死活,直说要歇。
徐离陵这才停下,放她爬出帐子缓口气。在她要下床前却又将她拖回来。
在她连声说“真不行了”时,道:“在浴池里,你可是说日日都行的。”
莺然喉中一哽,又说不出话来了。
她这时才惊觉:他那会儿问那些事,原来不是在戏弄她或与她调·情,而是在询问她承受的能力。
早知道,就不实话实说了。
可从前就算日日,也不是这样的玩法啊。
莺然只得撒娇道自己瞎说的,徐离陵却是不听。她便又强忍耐着,躺着不动,道自己真不行了。
徐离陵终于停下。
她松了口气。
他却又低身在她耳边道:“你可知晓,我学过医道。”
她行不行,他比她嘴里喊的清楚。
莺然一愣,恍惚又恍然。
忽然明白了,为何千年后的徐离陵,也任她怎么说也不听,却总是能在她真不行前适时停下。
此刻她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迷迷蒙蒙间看到明窗散出蓝辉,心想这般折腾,也只过了一夜?
那确实也还好。
他确实懂她的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