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金坎
而林夏禾也帮着把院子里的衣裳搓了,看得何氏愣了愣,很快琢磨出不对劲,“桂兰,你家是不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两孩子到家就干活。
林氏抿了抿唇,帮着把盆里的衣裳洗了,“不是坏事,等大哥他们回来后,我一块儿说。衣裳我帮您洗好了,我去看看望春先。”
“你个臭丫头,怎么还吞吞吐吐,有事不能和我先说吗?”何氏拦着女儿,得知是要买宅院,眉心微微蹙起,“金山刚成亲不久,你大哥手里怕是没什么钱。我还有一些钱,你直接拿去,别和你大嫂他们说了。”
“那不成,您要是偷偷给我,日后被我大嫂知道,她肯定不高兴。咱们得过了明路,要顾及大嫂感受。您回去吧,我去看望春。”林氏走出家门时,掌心都是汗,但也只有和亲娘说话,她才能有什么说什么,“还有,二哥那里你们先别说,他家什么情况,您也清楚。等我走了,您再把红烧肉送去。”
何氏看着女儿的背影,心中叹气。
她一共生了两儿两女,三女儿在一岁时夭折了,只养大三个孩子。大儿子二儿子都是普通农户,他们老两口跟着大儿子过,二儿子家里差了点,因为二儿媳身子不太好,经常要抓药吃 。
三个孩子,她都疼。特别是小女儿很不容易,被休回家时,差点活不下去。
何氏心里发苦,转念想到买宅院是好事,心想怎么样都得替女儿筹够钱。
她去菜地找了自家老头,两人提着鸡蛋,去找了其他亲戚。
林家村大部分姓林,同宗亲戚都住这里,有个什么事,大家帮忙也近。
而林望春婆家是林家村里少有的外来户,当年李家逃荒而来,李长顺娶了林家村的姑娘,也就在这里安家住下来。
不过李家没有地,故而干起猎户的营生。
李家住在村北的山坡上,等林氏母女到的时候,只有林望春夫妇在家。
“娘!”
林望春惊喜地扶着木椅起身,“你们怎么来了?”
她月份大了,一只手扶着腰,脸上有些发肿。
“家里食铺生意好,夏禾惦记你得很,我便带她看看你。”林氏进门转了一圈,得知亲家公带着两个孩子去砍柴,她进厨房忙活起来,嘴上却没停,“守业啊,这肉你们一块吃。鸡蛋留着等望春生了,加红糖煮给她吃。”
李守业伸手想接鸡蛋,林氏却不用他帮忙,直接放到柜子里,他尴尬地站在原地,面对一来就干活的丈母娘,不知道说啥好。
而林夏禾在院子里和姐姐说话,她摸着姐姐隆起的小腹,“咦,他真的会动呢。”
“是啊。”林望春平日是个话不多的人,嗓音也轻轻柔柔,只有在妹妹面前,才会多说一些,“夏禾,娘给你说亲了吗?”
“有说呢,只是还没定下来。”林夏禾不想姐姐担心,“你别操心我,现在我帮着家里做卤肉,我自个儿有手艺,还会做女红,总会寻到一个好人家。”
“反而是你自个儿要照顾好自己,李家都是男人,平日里还要你洗衣做饭吗?”
林望春摇头说不用,“你姐夫说我不方便,让两个小叔子自己洗,在我没嫁过来前,他们也是自己洗。外祖母时常会送些吃的来,有时候帮着把饭做了。而且我没那么娇气,做个饭也不累。”
她说话很慢,但许久没看到妹妹,一肚子的话想要说,拉着妹妹的手,轻声道,“我们夏禾啊,越长越水灵了。”
“姐,我好想你哦。”林夏禾靠在三姐的胳膊上,林氏出来时看到,过来拍了下,“你三姐身子重,你还挨着她。跟娘把他们床褥拆了,趁着今儿太阳好,全给他们洗了。”
林望春说不用。
“什么不用?我一进门,就闻到酸味。一家子老爷们,你又有身孕,肯定许久没洗了。”林氏不会和三女儿说烦心事,只想着干活,上次来只打扫了院子和厨房,这次得把屋子里也整理了。
飞快地拆了被褥,林氏提着木桶,又去交代女婿,“你把棉花拿出来晒,用木棍多拍拍,这样才会暖和。”
要不是想让女儿舒服点,没有哪个丈母娘到女婿家干活的,林氏到了河边便开始搓洗被褥。
等她回去时,已经到了正午,帮着把屋里擦擦洗洗,趁着女婿没在,林氏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像做贼一样塞到女儿手中。
“别说话,给你的收着就行。”林氏按着女儿的手,“钱不多,就三两银子。你让守业去扯两块布,给孩子做个小棉被。哎呀,你怎么哭了,老娘我最不爱哭,怎么生了你这个爱哭鬼?”
“娘,您真好。”林望春说她有钱,“入秋时守业和公爹抓到两头野猪,家里最近吃得饱,穿得暖,我不能要您的钱。”
若是让乔家知道了,怕是会多心,她不想看娘为难。
“什么我的你的,我是你娘,我辛苦努力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孩子过好点?”林氏瞪了眼女儿,“不许哭了,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有钱你也拿着。我不是和你说了,家里生意好吗?”
要不是为了买宅院,她会多给二两银子,但现在家里难,她只能给这么些。女婿家什么情况,她心里清楚,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李守业有两个弟弟。
看女婿挑水回来,林氏起身道,“时间不早,我们得回了。等你生了,让夏禾来照顾你月子。有事去找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别一直憋着,记住了吗?”
林望春点点头,她想送到门口,却被林氏按住肩头。
“守业你送我一下。”林氏带着女婿走到门外,语重心长地叮嘱,“守业啊,望春身子重,这段日子你们多照顾她一些。女人生孩子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这些天你别进山,钱是挣不完的,你得守在望春身边,知道吗?”
女婿憨厚老实,当初她就是看上这一点,成亲后对女儿没话说。
李守业用力点头,“您放心,我爹也是这么说。这些天他们进山,都不带我。”
“等孩子出生后,有你干活的时候。别送了,我先回了。”林氏不舍得女儿,又没办法,多耽搁一天,就少挣一天的钱,现在家里急着等用钱啊。
回到林家时,看到大哥大嫂都在,林氏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换上最亲热的笑脸,“大哥,大嫂,红烧肉你们吃了没?宝山他们呢?”
“地里活干不完,他们天生穷命,回来喝口水就下地去了。”曾氏板着脸,“桂兰,你别怪我们不念旧情。上回你家买宅院,我和你大哥当下就给你了。这次是真没钱了,金山去年才成亲,我和你大哥还欠着人钱。”
这倒是实话,其实不高兴的是,两个老的听到林桂兰要钱,竟然愿意去借钱。要是用老两口子名义借,岂不是成了她家的饥荒?
林氏知道大嫂要说两句,她只能继续笑着,“大嫂,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但我可以给利钱的。”
“可别,这话说出去,我脊梁骨要被人戳断了。”曾氏踢了一脚边上的林永年,“你说话啊,咱家有钱没钱,你不是也清楚?”
林永年说不出话来,他有心帮妹妹,但确实没钱,“桂兰,我……”
“我知道的大哥,大家都不容易,你别不好意思。”林氏看大哥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大哥是真没钱,“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等望春生了,我再回来。”
说着,她转头找人,“大哥,爹娘呢?”
林永年抿唇不说话,曾氏哼了一声,“只有你是爹娘的心头肉,知道你缺钱,挨家挨户给你借钱去了。金山成亲那会,他们都不肯去开口。”
“你说这些干嘛?”林永年皱紧眉头,“金山成亲,爹娘不是给了钱么?”
林金山成亲时,何氏两口子给了钱,至于没去借钱,是曾氏娘家主动借了,并不需要再去借。
而且性质不一样,若是帮大儿子一家借,这钱多半是老两口拿棺材本还。毕竟他们跟大儿子住,很多事不好掰扯太清楚。
帮小女儿借,他们知道小女儿一定会还,老两口并没有那么偏心,虽然是他们出面,但也是以小女儿名义去借钱。他们自己的钱,另外再算。
曾氏转过头不说话了。
林氏心里却揪揪地疼,她爹六十七了,一把年纪还要为了她拉下脸面去借钱,眼眶渐渐湿润。
方才她还说望春爱哭,这会自个儿快忍不住。
这时何氏回来了,她满头是汗,当着大儿子大儿媳的面,把银子和借条拿出来,“别说娘偏心,借条写的都是桂兰的名字,也有没写借条的,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二十三两银子。”
说着她又拿出自己的银钱,给女儿凑到四十两,“这是我的棺材本,也是借的。”她特意看着大儿媳说。
曾氏听借条写的林氏名字,心里好受一些,“娘您看着我干嘛,我又没不让您借。”还钱这个事,小姑子还是挺守信用,但她这次是真没钱。
“总要知会你们一声,不然私底下又要说我了。”何氏有意说了一句,转头看向门外,嘀咕道,“这个死老头子,让他别去,偏要去,这个时候了,还不回来!”
林氏问怎么了。
何氏哼哼道,“知道你回来,特意去捡榛子,想让你带回去吃。说什么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正好现在是捡榛子的季节。我都说了,用不了多久你还会回来,到时候再给你就是,他偏不。”
“你还是先回去,娘给你留着,下次来拿。”
林氏从进门起,还没见到她爹,却听爹娘为她做了那么多,心里不好受,“娘,我……”
“行了,不是急着回去挣钱么,再不走,真要住一天了,家里米可不多。”何氏故意道。
曾氏脸热热的,她听得出,婆母是说她小气。但哪里是她小气,家里一文钱都要算着用,又不是多富裕的人家?
林氏只好和娘家人告别,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就是没看到她爹,心里空落落的。
三个人往村外走,准备边走边看有没有驴车,刚到官道上,就听到热切的一声“桂兰”。
他们一块回头去看,半山腰上跑下来一个人,林氏赶忙道,“爹,您慢点!”
“嘿嘿,没事的,你爹我头发是白了,身子还强健。知道你会急着回去,我都不敢回家,直接来村口找你们。”林荣放下背篓,“我怕赶不上,有些带壳一块装回来,你们拿回去仔细点,别扎了手。”
“爹,我又不是七八岁小孩,您怎么还弄这个?”林氏嘟囔道。
林荣把榛子倒给乔家兴,一边道,“在爹眼里,你再大也是我闺女。爹没别的本事,只能给你弄点零嘴吃。钱的事,你别怪你大哥,他前两个月还去曾家还钱,他也不容易,不是有钱不借。你大嫂那个人嘴巴爱说,但真有钱,她会借给你的。”
怕两个孩子心里起疙瘩,他特意多说两句,“好了,快回吧,下次别带肉来了,自个家里留着卖。”
林氏抿紧唇,“嗯”了一声说不出话来,怕一张嘴,眼泪就掉下来。
林荣催道,“快走啊,要是没驴车,得走到天黑才能到。”
天黑了不安全,万一城门关了,还得花钱住驿站。
林氏也怕天黑前回不了城,带着两个孩子和爹告别,便出发了。
等看不到外祖父身影,林夏禾叹了句,“外祖父的白头发,好像更多了。”上次来林家村,还是去年三姐成亲时,才一年时间,感觉两个老人家老了许多。
林氏想到她爹微微佝偻的背,心里不是滋味,一家子走了两,前面的灌木林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林氏定睛一看,竟然是她二哥。
林永全黑着脸,气冲冲走过来,“你现在心里都没我这个二哥了吧?”
“二哥,我……”
“我是没什么家底,但你也忒瞧不起人了。”林永全黑黑瘦瘦,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塞给林氏一个钱袋,“要不是隔壁婶子说爹娘帮你借钱,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不要嫌少,我是你哥,再穷也是你哥!知道吗?”
林氏这下真没憋住,眼泪瞬间滚落,“我……我不能要。”
她二嫂身子不好,家里一直需要钱,二哥农忙种田,农闲帮人做工或者砍柴去卖,一年都没闲过。二哥家里情况,她很清楚,所以才特意交代爹娘,别和二哥说。
“凭啥不能要?我的钱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干干净净的钱干嘛不能要?”林永全一只手叉着腰,吼着道,“你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我是你亲哥,你有困难,再怎么样也要和我说一下。还是说你嫌我穷,不愿意要我这个哥?”
林氏:“我没有!”
“没有就收着。害我跑了那么远,家里还一堆事。路上快点,别耽误了时辰!”林永全挥挥手,又钻进灌木丛里,走小路快一点。
有风吹来,凉丝丝的,林氏深吸一口气,擦了鼻涕,打开钱袋看到有碎银子,还有铜钱,估摸着七两银子左右,眼泪不听话地又往下掉。
七两银子不算多,林氏却知道,是二哥大部分的家底了。
林夏禾和乔家兴不敢说话,林氏擦了眼泪说回家,他们才默默跟在身后。
与此同时,城里的乔绵绵还没收摊。今日罗大来得迟,说家里不爱吃药的公子,却很爱吃乔绵绵做的药膳,罗夫人想让乔绵绵再做一些。
“行啊,等我做好了,让我大哥送去罗家。”乔绵绵道,“如果你家有药材,可以拿来用,省得我去买。”
“可以的,我回去拿根人参来。”罗大看乔绵绵多加了几道菜的招牌,好奇问了句,“你家生意很好吧,这几道菜都是新的。”
乔绵绵说还行,“主要是为了多挣钱。家里要用钱,我得想法子多挣一点。”
她娘回去借钱,肯定借不到一百多两银子,剩下的只能找钱庄。但钱庄要利息,所以得多挣钱。
罗大没再多问,他很有分寸感,回去拿人参。
乔绵绵给罗家公子做了人参鸡汤,让大哥送去前,特意交代,“我只用半棵人参,我怕太补了,罗公子受不了。你和罗大说,罗公子喝一碗鸡汤就行,剩下的可以让罗家其他人尝尝。”
收拾收拾,她收摊回家了。
祖父祖母在洗猪肉,今日四姐不在家,乔绵绵把猪杂和猪头肉一块卤下去,再去准备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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