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心有泪
竹心调整面部表情摆出三分畏惧、三分谄媚还有四分的小心翼翼,“大人好。”
“徐小姐好。”
啥?她家小姐也来天牢了?徐家完犊子了?
竹心忘记了表情管理,说话都找不到音儿了。
“徐小姐?在哪儿呢?”
中年大太监在她面前施施然地坐了下来,一副看穿她的模样。
“别装了,徐小姐。你父亲其实是老徐国公的儿子,那你就是老徐国公的孙女,真正的徐家大小姐。”
靠!竹心内心爆着粗口。
庶女归来搞死全家,这剧本她熟啊。这不是杀得只剩剧名,她的童年阴影江玉燕吗?
这出是哪个天使大哥给她安排的?能不能先和她通个气,对对词,也不怕她接不住戏。
“徐小姐?”
不管了,反正不是友军就是东厂的敌军。
竹心的脸上一秒切换成张狂、毒怨。心里给自己催眠,她是江玉燕,她要化最淡的妆,搞最狠的事。
“东厂果然比锦衣卫有本事,还是督主英明。”
王忠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徐小姐够聪明,难怪手里面握了这么多能置徐家于死地的东西。”
竹心的身子颤了颤,“其实我也没想做得这么绝,原本我只想让徐国公身败名裂。要不是他母亲,我父亲不会一辈子待在庄子上,没钱看病早早地没了。我奶奶也不会战战兢兢的一辈子,到头来的身份不过是二爷乳母。凭什么?凭什么?”
竹心似在回想不堪回首的往事怨恨中透着几分可怜,而此时的表情又化成张狂、狠辣。
“都怪马顺那个废物让刘太医死了,魏家的事变成了悬案。既然如此,索性就玩儿把大的,大不了大家一起下地狱。”
为了表达人物的疯批,竹心一边轻笑一边原地转了个圈。
王忠也不恼,“徐小姐有什么想要的?咱家或许能帮上你。”
竹心其实想喝羊汤吃胡饼,但考虑到现在的人设,就放弃了。
竹心笑得别有深意,“大人以为我是小孩子?进了天牢有几人能活?不过我给大人一句忠告,动作快一些,毕竟大殿下要回来了。”
“涉及皇家事,大殿下只会袖手旁观。”
竹心看了眼自己白嫩嫩的手,其实是刚才圈转猛了,现在有点迷糊。
“这不是没十足把握,把徐令清的身份锤死嘛。”竹心语调上扬,拖着尾音。
“这个道也不难。”王忠顿了顿,“而且这天牢,咱家说让谁活,谁就能活。”
王忠起身离开时被竹心叫住,“奴家若想到什么,还找王远大人吗?”
王忠道:“他还有别的事要忙,让守卫直接找咱家。”
“是。”
竹心瞥一眼旁边不说话一直装孙子的王远。
她这是升级了,还是王远降级了?
一刻钟后,竹心看着床上的锦被,床头的熏香,前面还贴心的放了一扇屏风。桌子上摆着茶具盆栽,梳妆台上放着胭脂水粉。
牢房爆改小姐闺房?竹心激动的转了一圈。
屋子里只剩下竹心和王远两个人。
王远走到竹心面前。
昨天的这个时候,他初见竹心。那时他以为她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物。今天就成了能和他干爹坐在一张桌子上说话的人。
王远笑了笑,把竹心脸上的碎发拨开。
“关竹心,你在找死。”
竹心既没惊慌也没反驳,又凑近王远一步,鼻子轻轻地嗅了嗅。
然后捂着嘴轻笑道:“大人又被打了。”
王远的脸上突然涌起暴怒,“咱家等着给你收尸。
竹心点点头,“一看大人就是长寿之相,肯定活得比我久。”
第54章 变脸
竹心点点头,“一看大人就是长寿之相,肯定活得比我久。”
“大殿下三日后回京。”
竹心的手搭在王远肩上,挑眉看他,“大人,总是诓我。”
说实在的她也没胆子把玩大太监,但以她对这个人物理解,此刻的言语拉扯需要搭配点肢体接触。
王远微微侧身拂去竹心的手,“锦衣卫有人教唆徐大小姐自尽,那个人刺杀了马顺并且做过大皇子的护卫。”
被教唆自尽,那小姐现在还好吗?
竹心嘴唇翕动,然后扯出一个笑脸,“原来这两天这么精彩呀!”
王远饶有兴致看着竹心:”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那他为什么打你啊?”
王远阴沉着脸色。
而竹心在那自说自话,“昨天被打是大人差事没办好,今天是因为差事办得太好了。大人不是我说你,怎么不把差事办得正好些?”
“徐小姐,告辞。”
王远破防暴走。
竹心看着富丽堂皇的牢房冷了脸色。
这是个有意思的世界。
马顺遇刺,她昨晚被移交东厂时王远问她的都是魏家事。今一早王远顶着一身伤来问大皇子的事。显然之前宫里面的贵人不想听魏家想听大皇子的事。王远的第一顿打是这么来的。
然后她爆料了小绣娘和孝烈太子不得不说的两三事。因此竹心待遇升级了,对接人直接换成东厂老大了。这次差事办得算是漂亮,王远这倒霉孩子却又挨了一顿打。
王远是王忠一手提拔起来的东厂二把手,他们肯定是一伙儿的。但王忠夺了王远的差事,王远向她透露大皇子归期。
小侯爷说,上辈子大皇子是三月初十左右回来的。如果王远没骗她,大皇子这辈子回京比上辈子足足提前了七天。
要知道徐家作为和宋家有亲的勋贵,徐国公可是支持大皇子的。
大家好像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无时无刻不在上演川剧变脸。
人都是这样吧,不牵扯到自己就明哲保身,一牵扯到自己才会真正着急。
人也不全是这样,置身事外又全力以赴的不是还有宋鹤鸣吗?
老徐国公的亲孙女不会就是他搞出来的吧?
竹心想,她还能多撑几天。
二月三十,徐国公府抄家的第六天。
卯时一刻,紫宸殿中文武大臣分列两边。
熟悉的“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不同的是徐国公和徐侍郎没上朝,这是一个信号。
徐家的案子从锦衣卫到东厂,昨天庄亲王家的昭华郡主单方面和徐家三少爷退亲。亲退得火急火燎,都不等定罪了,看来徐家肯定要完了。
群臣很有默契的避开徐家的话题,走正常早朝流程。
宋国公有点欣慰,早朝可算是安全渡过了。
王忠道:“陛下,边关有书信来报。”
“念。”
“二月二十六,问陛下安。今日遇辽兵寻衅滋扰,已击退。望陛下保重龙体,不必为幽州忧心,臣自当如长城般,守护这一方疆土。”
群臣:“……”
徐今明平日老成持重,没想到私下和陛下猛男撒娇。
话头一打开,一场语言激战开始了。
有攻击徐世子对皇上言辞随意的。
有说涉及幽州战事,为什么不走战报?这时候辽国为什么寻衅滋事,是不是和徐世子达成了某种协议?
宫里面没有秘密,尤其东厂的番子问话二十多年前的宫人,出动了三十多人下江南。自有聪明人猜到徐家牵涉了什么。
今天武将勋贵们乖巧的很,在前两次朝会上吃亏的文臣摩拳擦掌定要找回场子。
“这是请安折子不是战报,各地方官员上请安折子有比这还随意的。”
“为什么不走战报?寻衅滋扰这种事一个月就会有七、八回,难道都报上来?就算真起战事而不报,应该问责的是幽州刺史吧,与武将何干?”
诸位大臣看着以一敌十的沈大学士。还与武将何干?你也是个文臣好吗?
诸位大臣悄悄看了一眼沈学士的老丈人袁相。袁相身体不好,前几日的早朝没来。今日人是来了,却一直低头垂目,一言不发。
没态度就是态度。
众人看袁相面子辩了几句也就不辩了。
“袁相以为如何?”
被皇上点名的袁相答道:“臣以为幽州乃烟云十六州之首。什么旧闻密事都不如幽州重要。宋世子随大皇子已在回京的路上,陛下不如传信于他,准其直奔幽州,接管幽州防御事务。徐世子驻守边关多年,是时候回京休息。陛下百官若有疑问,他也好当面解释。”
沈学士率先说道:“陛下,袁相所言极是,请陛下恩准。”
“宋国公以为如何?”
从西南回来直接去幽州,宋国公倒不怕儿子辛苦。只是现在他吃不准幽州是什么状况。皇上又是什么意思?是带兵去,要是带兵去带哪的兵去?要是不带兵一个人去,那边要真哗变了,是什么章程?
“臣以为袁相所言极是,幽州不能有失,只是犬子经验尚浅,恐难当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