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青回
跳窗进来的是周岩,一个跟头翻过去躲过那些人,当兵的都是练家子,都有点底子在身上的,几个人愣是抓不住周岩,李局长见状,也没想过去拦,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戏。
何营长的嗓门特别大,隔着一道门传过来:“周岩,赶紧的开门。”
陈州抵在门边上,等屋门稍微有点门缝,他一个用力将屋门撞开,险些撞上了周岩,屋里面围了好多人,陈叙和陈州他们闯进去,直奔温南所在的屋子,凌梅和孟秋堵在屋门口,还有李尚媳妇也在,三个女人笑看着他们,有人起哄道:“我看你们咋把新娘子接出来,你们几个老爷们总不能粗鲁的对你们长辈吧?”
还有人看了眼时间,笑着打趣道:“陈营长,时间快不够了呀。”
孟秋一听时间快不够了,一时间有些着急,脚步也不由的往一边慢慢的挪,陈叙注意到小姨的动作,随即又笑看着凌梅,凌梅脸上都是笑意,问道:“陈叙,婶子问你两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不能撒谎。”
陈叙眉眼带笑:“婶子请问。”
凌梅问道:“给大家说说,你啥时候喜欢上温南的?”
这个问题不止凌梅好奇,周岩和陈州也好奇,就连何营长和江进也竖起耳朵想听一听,屋里面有些暗,温南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腿上,望着关着的屋门,屋门下的缝隙处黑影绰绰,凌梅的问题问完,外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随后几秒的功夫就传来陈叙低沉有力的声音:“下雨那天,我背着她回家。”
别人不知道这回事,但温南知道。
那天她跟小麦割草,赶巧撞上下雨天,她又来例假,那天是陈叙背着她回家的。
原来,陈叙从那么早就喜欢上她了?
温南着实有些意外,没等她细想,凌梅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会照顾温南一辈子吗?”
陈叙眼里浸满了温柔,声音坚定有力:“会。”
仅仅一个字,像是有穿透力,直击温南的心灵,她低垂着眼睛,看着门下面晃动的黑影。
“还有几个问题。”
凌梅来劲了,还想再逗逗陈叙,陈叙眉峰几不可察的挑了一下,冲旁边的陈州使了个眼色,陈州会意到,蓦地上前一把将凌梅扛在肩上:“凌婶子,得罪了,等我哥把媳妇娶回家,我随便你收拾。”
“哎哟哟,你这孩子,快放我下来!”
凌梅吓了一跳,冲嘎嘎直乐的李局长嚎了一嗓子:“你还笑,我这把老骨头快被这小子颠散了!你还不过来帮忙!”
李尚媳妇和孟秋都被这架势吓住了,屋门暴露在陈叙几人的面前,陈叙当机立断:“周岩,撞门。”
第96章
周岩撞开屋门,江进和何营长堵住屋门两侧,不让李尚他们再来堵门,房间不算大,只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屋门被撞开的瞬间,陈叙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温南,她穿着红色小棉袄,两条细直的小腿并拢着,搭在腿上的双手纤细雪白。
这是陈叙第一次看见温南穿如此艳丽的颜色,这一刻的她就好像冬日里绽放的梅花。
嫣红漂亮。
温南也看见了走进来的陈叙,男人身上穿着崭新的军装,身上斜挎着大红绸子,头发短利精神,面孔英俊,眉峰如山川巍峨,漆黑的瞳眸里淬满了独属于对她的温柔,温南心口抑制不住的快速跳动了几下,搭在腿上的双手也不由的攥紧了几分。
“南南。”
陈叙走到她身前,垂眸笑看着她:“我来接你了。”
温南抿唇点了点头:“嗯。”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脸颊有些烫呼呼的,想抬头又怕撞进陈叙那双溺满温柔的眸子里,外面吵嚷嚷的,李尚和一群人咋呼个不停,何营长朝里面吼了一嗓子:“陈营长,你想看媳妇晚上搁屋里好好看,别在这耽误工夫。”
江进也道:“陈营长,我们拦不住他们了!”
周岩堵在屋门口,看了眼屋子里,陈叙个子高,将温南完完全全堵住,他收回视线,也跟着说道:“陈叙,你麻利点。”
温南听着外面催促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叙:“我们走吧。”
说着准备起身,下一秒腰身一紧,腿弯也被一双有力的双手圈住,陈叙将温南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笑道:“抱紧我脖子。”
温南脸一红,听话的伸手抱住陈叙的脖颈,将脸蛋埋在男人的颈窝处,陈叙抱着她往出走,周岩见状,退出屋子,和何营长几个人堵住其他人,让陈州抱着新娘子冲下楼,周岩和何营长他们也紧随其后,陈州给凌梅鞠了一躬,笑嘻嘻的露出一口白牙:“凌婶子,改天我亲自过来向您赔罪,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的冲下楼。
李局长他们在后面跟着,大家伙笑哈哈的,楼底下的鞭炮点燃,在一声声噼里啪啦中,吉普车驶出筒子楼,开车的是何营长,温南坐在副驾驶,剩下四个大老爷们挤在后面,车子一路颠簸的驶向杏花村。
李局长他们开着另一辆车,带着小姨跟在后面。
周岩和陈州爱说话,再加上何营长也是个嘴不停地人,车里面热热闹闹的。
陈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温南,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不断后退的道路,小姑娘梳着蓬松的麻花辫,从侧面看,她脸蛋白皙娇小,时不时的抿嘴,能看见脸颊处的酒窝一陷一陷的,男人越看越入神,即便温南不去注意也能感觉到身后炙热的目光。
周岩扭头瞥了眼陈叙,又看了眼副驾驶的温南,随后用胳膊肘怼了下陈州:“今晚好好整整你哥,给他来个难忘的新婚洞房。”
陈州挑眉:“行啊。”
江进也凑过来:“也算我一个。”
陈叙:……
他瞥了眼嘀嘀咕咕的三个人,没搭理他们。
车子开到杏花村路口,温南看见路两边围了许多人,从路口到家属区的石桥那里全是人,车子开到哪里,那些人就跟到哪里,所有人都看着副驾驶的新娘子,看的温南有种想遁地的感觉。
“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好漂亮!”
“新娘子回来了!”
孩子们欢呼着,有些大人也跟着凑热闹,车子停在石桥处,人群里有人高呼一声:“点炮——”
在鞭炮声中,陈叙打开副驾驶的门,将温南抱在怀里,在人们的簇拥中走回家里,从石桥到陈家也有一段路程,陈叙抱着她毫不费力,温南仰起小脸,尽量忽视周围人看向她的目光,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陈叙脸上,男人唇角噙着笑意,察觉到温南的目光,垂眸看着她。
“南南。”
陈叙低低叫了一声。
男人声音低沉缱绻,听得温南耳边都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副模样惹的陈叙低笑出声,那双抱着温南的双手也微微收紧力道,想立刻把眼前的人藏到家里,关上房门,让谁也看不见她这副娇羞的模样。
这么想着,陈叙的步子也在加快。
张小娥和吴凤她们都要跟在后面,咋咋呼呼的说着话,几个妇女瞧见陈叙忽然加快脚步,张小娥喊道:“你跑那么快干啥?别把新娘子颠下去了,小心点啊!”
吴凤也在说:“大喜的日子,要是摔倒了可要遭人笑话的。”
杜团长扯住咋咋呼呼的张小娥,说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吧,他在部队扛着几百斤的沙袋照样跑,温南才多重,摔不到的。”
陈奶奶和赵小麦在院门口等着新娘子回来,陈叙和温南前脚到家,小姨和李局长他们也到了,院子里和外面的巷子里摆了二十多桌,大人小孩都挤满了,陈叙和温南举行完婚礼,温南正式改口,从姨奶改成奶奶,最后在鞭炮声中被陈叙抱起进了新房,陈叙一进去就将门扣死,他将温南放在床上,手臂用力搂住女人细软的腰肢,低头寻到温南的唇亲了亲。
男人气息粗野,带着动情的喘气,听得温南心口狂跳。
她双手抵在陈叙身前,脸红扑扑的看着她:“外面都是人。”
“我知道。”
陈叙声音带了些诱人的沙哑,他抱了抱温南,又在她唇上亲了下才罢休:“我先出去了。”
温南轻轻点头:“好。”
陈叙刚起身,外面就传来何营长的大嗓门:“陈营长,这还没到晚上呢,你别猴急啊,赶紧出来喝酒。”
温南:……
她将头扭向一边,觉得脸都快烧起来了。
陈叙揉了揉温南的脑袋,整理下自己的衣服,这才转身开门,门刚一打开就被何营长他们拽走了,屋门开着,门上面挂着红色的门帘,没一会小姨和张小娥,吴凤还有胡秀都进来了,屋里摆了一张桌子,张小娥从厨房端了几道菜过来,几个人在屋里吃饭。
温南看了一圈,问道:“张婶子,我奶奶和小麦呢?”
张小娥说:“马上就来。”
吴凤坐在长条凳上,将温南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笑道:“温南,你平日里就怪好看的,今天一打扮,我的妈呀,更好看了,我们杏花村就找不到一个跟你一样好看的小媳妇。”
张小娥笑道:“别说你们杏花村了,就是家属区也找不到一个跟温南一样好看的小媳妇。”
一个个把温南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几个人说了会话,陈奶奶和小麦也进来了,陈奶奶挨着温南坐,赵小麦坐在温南的右手边,她笑看着温南,夸赞道:“温南,你真好看。”
温南笑道:“谢谢。”
这些人都是温南熟悉的人,她到没有拘束感,赵小麦这次回来话比之前多了,张小娥还在饭桌上夸她,屋里面都是女人,吃点饭喝点汤,外面热闹一片,陈叙被一群战友拉着灌酒,温南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陈州搂着陈叙的肩膀,将几个人递过来的酒一一挡住,他说:“你们行了啊,把我哥灌醉了,他晚上还怎么洞房?这些酒我替他挡了。”
陈叙夺走陈州手里的酒盅:“哥没事。”
吃过饭张小娥她们出去收拾了,小麦留下来陪她,屋门关着,阻挡了外面的冷风,屋里烧着炉子,暖烘烘的,温南笑看着赵小麦:“你吃饱了吗?”
赵小麦点头:“饱了。”
她从斜挎的布包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温南,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给人送礼物,怕温南不喜欢,时不时的看一下温南的脸色,将抱着牛皮纸包的礼物放在温南怀里:“这是我在百货商店挑的红色的围巾,你看看喜欢吗?”
温南想起昨天在车站碰见小麦时,她的布包就鼓鼓的,原来是要送给她的礼物。
温南笑道:“我看看。”
她打开牛皮纸包,一条红色围巾映入眼帘,布料质感是最粗糙的一种,温南细细抚摸着赵小麦送给她的一片心意,赵小麦紧张的观察着温南的神色变化,怕她嫌弃,赶紧解释:“温南,你别嫌弃,我现在只能买得起这种布,等我以后挣了钱,一定给你买一条好的。”
温南笑出声,将围巾抖开围在脖子上,红色的围巾衬的她今天的妆容愈发漂亮,一双眼睛灵动好看,脸颊陷着酒窝,笑眯眯的冲赵小麦直乐:“谁说我不喜欢的?”
温南下床,在地上走了一圈,又将围巾围了一圈,问赵小麦:“好看吗?”
赵小麦怔楞的点了点头:“好看。”
温南坐在床边,低头玩着红色围巾,然后转头笑看着赵小麦:“你说说你,昨天怎么不给我这条围巾?这样我今天结婚的时候就能戴上了,你看看,多好看。”
赵小麦心口一窒,看着温南手指勾着围巾的边缘,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道:“温南,你、你真的不嫌弃吗?”
“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温南伸手握住赵小麦的手,赵小麦常年干农活,手上都是茧子:“小麦,这是你送我的新婚礼物,是你全部的心意,这份礼物对我来说很珍贵,小麦,谢谢你,我很喜欢这条围巾,真的喜欢。”
这条围巾是用赵小麦偷偷攒下来的工资买的,她可能因为买了这条围巾而身无分文,可能这一个月下来,她会节衣缩食,但赵小麦即使知道会经历这样的窘迫,还是用她攒下来的工资给她买了一条围巾。
赵小麦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肚里了,她反握住温南的手,毫无压力的笑道:“你喜欢就好。”
外面还热闹着,一时半会不会散场。
温南和赵小麦在屋里说了许多话,期间有小孩子进来讨喜糖,温南给每个孩子散了几颗水果糖,等人都走了,她从口袋取出一个红包塞到赵小麦手里,赵小麦吓得缩回手:“我不能收。”
“为什么?”
温南捉住她的手,将红包强硬的塞到她手里:“你就放心拿着吧,这红包好多人都有呢。”她怕赵小麦不信,凑到她耳边说:“你是不知道,陈叙他们来李局长家接我,被他们抢走了好多红包,红包里面没装多少钱,结婚就图个喜庆,你就收着吧。”
听温南这么一说,赵小麦才勉强收下红包。
赵小麦要赶下午的一趟车,陪了温南一会就走了,外面的酒席也是到下午才结束。
一大帮人在院子和巷子里收拾碗筷,院子里吵吵嚷嚷的都是声音,温南一个人坐在屋里,她看了眼窗外,黄昏渐落,半边天都染上了红霞,屋门忽然从外面推开,温南转头看去,便见陈叙推门进来,男人身上的军装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身上就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个,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滚动凸起的喉结。
陈叙头发短利,眉骨英挺,许是喝多酒的原因,脸上多了几分潮红,从他进屋后,温南也闻到了一股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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