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青回
杜团长看了眼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温南,问军嫂:“医生咋说的?”
军嫂把医生说的原话给杜团长他们说了一遍,赵营长越听脸色越难看,杜团长瞅了眼旁边的陈叙,陈叙从部队出来就没说一句话,紧皱的眉峰下压着一双深冷的黑眸,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温南是他表妹,要是她有个好歹,别说候婶子,恐怕陈叙也不会善了这件事。
杜团长拍了拍陈叙的肩膀:“温南一定没事的。”然后问军嫂:“温南在这躺着,花凤珍哪去了?!”
罪魁祸首的娘,咋能连个面都没露?
赵营长差不多猜到了花凤珍应该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军嫂说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温南被砸晕后张嫂子就把她背到卫生所,花凤珍就没露过面,连她的影子也没见,候婶子过来看了眼温南就去找花凤珍了,张嫂子刚才也去了。”她看了眼赵营长:“这会也不知道赵营长家里闹成啥样了。”
赵营长看了眼走到病床跟前的陈叙,男人的背影宽阔冷硬,他说:“陈营长,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然后对杜团长说:“杜团长,我先回趟家。”
说完就走了。
杜团长也害怕赵家再出个什么乱子,候婶子年纪也大了,万一再被花凤珍气出个好歹来,他们一团今年也别消停了,别说陈叙这小子不会放过赵营长一家,陈州那小子估计都能从东华市杀过来。
“陈营长,你在这陪着温南,我回去看看。”
杜团长也走了,军嫂心里挺着急的,特想回家属区看看花凤珍的热闹,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见陈营长说:“嫂子,你先回去,温南我来看着。”
军嫂应了一声:“那行,那我先回去了。”
她开门出去,临走时将看病室的门虚掩上,里面就剩下温南跟陈叙两个人。
温南身体尽可能地放轻松,既然演戏,那就装的像一点,但即使闭着眼睛,她还是能感觉到有一双目光落在她脸上,对方像是能看穿她的伪装,穿进她的内心,就静静的看她演戏。
温南甚至觉得有点煎熬。
床边凳子被拉开,凳子腿在地上划出刺啦一声响,陈叙坐在凳子上,垂眸看着温南,声音低沉平稳:“别装了,起来。”
温南:???
什么情况?
她的演技被陈叙看穿了?!
温南没动,在思量陈叙这句话的真假,耳边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外面没人偷听,起来吧。”
温南:……
她小幅度的睁开眼,一偏头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陈叙,男人即使坐在板凳上也是脊背笔直,他双腿岔开,两只手分开放在膝盖上,短利的发根上布了一层薄汗,军装衣领也被汗水濡湿,温南猜测,他应该是刚从训练场出来。
温南对上陈叙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双手撑在床边坐起身,偷偷看了眼虚掩的房门外,小声问陈叙:“哥,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陈叙在温南脸上被小石子砸过的地方停滞了几秒:“昏迷的人呼吸频率不一样。”
温南:……
没想到陈叙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合着她一早就暴露了。
她忽然想到了杜团长和赵营长,也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发现她是装晕的?
似是看出她的顾虑,陈叙说:“他们没注意到你装晕。”
温南松了一口气,她看向陈叙:“哥,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支开那位嫂子的?”
陈叙:“嗯。”
刚才他在训练场,杜团长忽然跑过来说温南出事了,赵小东用石头把温南砸晕了,温南在卫生所躺着,从部队到卫生所的路上,杜团长几句话把事情概括了一遍,他当时心里升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怕温南出事。
怕他跟医生说的一样醒不来。
直到他踏进看病室的房门,走到病床前,听见那呼吸声一绷一紧,那一刻所有的担心化为虚影。
外面有脚步声靠近看病室,温南吓了一跳,噌的一下躺平闭眼。
陈叙:……
第31章
进来的是李主任和一名护士,李主任看了眼还没醒来的温南,床边坐着穿军装的男人,应该是她的家属,李主任说:“同志,她要是醒了你喊我一声。”
陈叙:“嗯。”
他看着床上的人儿长长的睫毛几不可察的动了几下,等李主任走后,陈叙低声说:“他们走了。”
温南睁开眼,一转头,冷不丁的撞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目光,她忽然觉得自己跟个猴一样,上蹿下跳的在人家跟前演戏,顿时小脸一红。
看病室里安静的只有门外来回经过的脚步声。
温南不知道陈叙是不是因为她装晕搞的家属区现在鸡飞狗跳而生气了?
她捏了捏手指,犹豫了一会,手心撑着床板,正准备坐起来时,听见陈叙说:“躺着吧。”
温南一怔,错愕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
这是要陪着她一起演戏?
陈叙看了眼温南脸蛋上的红印子,她皮肤本来就白,石子砸在上面落下明显的印记,想到杜团长转达张小娥的话,赵小东无缘无故冲温南脸上扔了一把石子,且不说温南装晕吓唬赵小东的行为对不对,就这虎孩子的行为就欠管教。
他说:“ 杜团长和赵营长已经过去了,奶奶也在那,那边的事你不用操心,你继续扮演好病人。”
这场戏既然演了就演到底,权当给赵家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惯孩子也有个度。
奶奶的性格他也了解,平常瞧着挺和蔼的一个老太太,事情真闹到跟前,她比谁都凶悍。
有了陈叙的话,温南心安理得的继续躺平。
她想到了那天在厨房陈叙对她说的话:只要不是阶级立场的问题,谁惹你不痛快你就还回去,出了事哥给你顶着。
温南偏头看向陈叙,男人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大哥。”
她叫了他一声。
陈叙掀起目光看她:“怎么了?”
温南眉眼扬着笑意,脸颊的两个小酒窝陷下去,看上去香甜无害:“谢谢你帮我兜底。”
她笑起来很好看,尤其笑着看人时,眼睛聚满了星光,陈叙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语气有些僵硬:“没事。”他垂眸看着地面,续道:“等家属区那边消停了你差不多该醒了。”
不然戏就演过了。
温南点头:“嗯。”
她也是这么想的,等事情闹得差不多了她再醒,然后再以受害人的身份好好敲诈一下花凤珍,其实一开始赵小东用石子砸她时,她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先用暴力解决,但转念一想,用暴力解决这件事,回头会被人说她以大欺小,搞不好还会被花凤珍倒打一耙,倒不如直接装晕,给花凤珍和赵小东玩一个大的。
看病室里安静无比,还特别的……尴尬。
温南躺在病床上,陈叙就坐在床边,她往左边看是窗户,往右边看不可避免的会看见陈叙。
不止温南尴尬,陈叙也觉得尴尬。
温南若是晕倒的,他坐在病床前倒也没事,问题是她是清醒的,陈叙轻咳一声,站起身说:“我去外面站一会。”
男人拉开椅子开门出去,温南看了眼病房的门缓缓阖上,松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左边的窗户,外面绿色植物葳蕤茂密,这个季节已经有知了声了,卫生所的人不算多,窗户外面偶尔会经过一两个来看病的人,卫生所里应该有临时生孩子的,有年龄大点的人着急的喊:“我的孙子哦,我的大胖孙子哟,你咋就这么着急往出蹦啊,医生医生,我儿媳妇羊水破了,要生了,医生——”
人在安静的时候,听力是最敏锐的,她听见有个新来的知青用锄头挖地的时候锄头不小心砍在脚上,把一片肉砍起来,留了很多血。
温南也不知道在病床上躺了多久,外面再次传来李主任的声音:“同志,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说着推门进来,陈叙跟着李主任走进来,看见病床上的温南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缓缓的睁开眼朝他们看过来,她眼睫颤了颤,眼底清明璀亮,没有丝毫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混沌,温南似乎也怕自己露馅,她垂下眼,狭长的眼睫遮住了灵动的瞳仁,在李主任询问她有哪里不舒服时,温南‘怔了怔神’,忽然抬手搭在额头上,小脸痛苦:“医生,我头晕,恶心,想吐。”
似乎印证了她的话,温南偏着身子半搭在床边,低头干呕。
陈叙:……
李主任说:“这是太阳穴被打后造成的后遗症,有极少数人会有这种反应。”他给陈叙说:“你把她扶好躺好,我再给她做个检查。”
陈叙越过李主任握住温南的手臂,她手臂细瘦,几乎是半掌既握,身子特别轻,他稍一用力就将温南扶起躺回床上,她应该是刚才用力干呕的原因,原本清明的瞳仁多了些泪花,脸颊也起了一丝薄红。
陈叙松开手站到一旁,李主任给温南做了个全身检查。
他问什么都让温南回答,但凡说到脑袋,温南就说:“头晕,恶心,总想吐。”
李主任说:“目前看着没什么大问题,这样吧,你回家好好休息,这几天不要有大幅度的运动量,在家再观察几天,要是还难受了再过来。”
温南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特别有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医生。”
李主任觉得这小姑娘长的白白净净的,有礼貌又好看,压根就没往她装病的这方面想,还扭头交代陈叙:“同志,她刚醒来,看情况现在不能有大幅度的走动,你看是背她回去,还是找人拿担架抬她回去。”
温南:???
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她下意识看向陈叙,男人没看她,对李主任说:“我背她回去。”
李主任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陈叙走到床边背对着温南单膝蹲下,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看着大开的看病室的房门,平静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温南:……
她看了眼看病室外没人,坐起来小声说:“哥,我觉得我可以走。”
陈叙:“做戏要做全套。”
温南:……
她犹豫了一会,伸手搭在陈叙的肩上,男人双手掌住她的膝盖窝背她起身,这是温南第三次被陈叙背着走路,男人个头拔高,背着她起身时,她的视线距离与地面的高度超出了她平常的距离范围,这个季节并不冷,两人都穿的单薄,温南趴在陈叙背上时,能明显感觉到从男人背上传递过来的热度。
她的手臂搂着陈叙的脖颈,手臂下能隐约感觉到男人脖颈处跳动的脉搏。
这跟前两次明显不同。
前两次是因为不得已被陈叙背着,这次是她装病,被陈叙背着往回家走,总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不得劲的不只有她,陈叙也一样。
在温南趴上来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但眼下是唯一的法子,总不能真的找来一副担架抬温南回去。
他尽量忽视掉后背传来的异样,背着温南朝家属区走,温南很轻,比他负重背的石头都轻。
陈叙背着温南走到家属区,快到巷子的拐弯处就听见张小娥的大嗓门,嚷嚷着赵小东被花凤珍和赵营长惯坏了,出了事就知道用哭吓唬人,这要是换做杜建明,她早就一鞋底子抽过去了。
除了张小娥的声音,还有杜团长的大嗓门:“行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张小娥还在那说个不停,吵的杜团长脑仁疼,他吼了一嗓子:“你说话还是我说话?你嘴巴就不能歇一会?!”
张小娥噘着嘴没再说话,眼珠子在花凤珍身上瞪了好几眼。
花凤珍拽着憋着嘴想哭不敢哭的赵小东没说话,脸色刷白,像是被人抽了魂一样,赵营长愧疚道:“就按照杜团长说的办。”见花凤珍不情愿要说话,他死死的瞪她一眼,低声说:“你闭嘴!”
说完看向陈奶奶,陈奶奶冷着脸,一把年纪的老太太了,气势一点也不弱,赵营长知道今天这事是他儿子做错了,在赵营长的理念里,只要不涉及他的官职方面,赵小东干了啥事他这个当爹的都能惯着,但一旦触犯到这个底线,赵营长认错态度比谁都快,比起盲目的护犊子,他的前程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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