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青回
陈杰点了下头,拿起饭盒,临走时看了眼温南,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说道:“我明天就向团里打申请,以后常驻在部队,每天按时来食堂和你一起吃饭,我们……可以慢慢的互相了解。”
陈叙:……
陈叙脸色有些黑,他紧抿着唇没说话,瞥了眼温南,温南朝陈杰“嗯”了一声。
陈杰走后,陈叙说:“我们也回。”
温南安静的跟在陈叙身后,两人走出食堂,渐渐步入漆黑的夜色里,食堂内部里面,吴凤从门后面缩回脑袋,问几个人:“你们听见他们说啥了吗?”
几个人摇头:“食堂那么大,那么多人说话,我们哪听得见。”
廉厨子摘下袖套,好奇道:“你看他们刚才那架势,跟谈判一样。”
吴凤一愣,回想了一下,还真挺像的。
从食堂到家属区的路上已经没人了,夜幕漆黑,只有夜空中挂着半弯的月亮。
路上时不时的想起蛙虫鸣叫的声音,路两边半人高的草被风吹的簌簌响,温南不自觉的走在路中间,几乎又将陈叙挤到了边上,男人看着地面一高一矮的影子,只停顿了片刻,脚步逐渐往温南这边靠近,手臂无意间轻轻蹭过温南的手臂,温南怔了一下,诧异抬头看向挨着她的陈叙,眨了眨眼,问道:“哥,怎么了?”
陈叙垂眸看着温南盈盈闪亮的眼睛,积压在胸口的烦闷怎么也散不去,他问:“你怎么想的?”
男人的眸紧紧凝视着温南的眼睛,这一刻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念头,只要她说不愿意,不想嫁,他就立刻去找陈杰,将这条线彻底斩断。
温南被陈叙看的有些不太自在,他的目光太过深邃,尤其逆着月光,更加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温南抿了下唇,低下头避开陈叙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看着地上不断往前的影子,想到这两个月来不断地麻烦陈叙,欠陈叙的人情,花了陈叙不少的钱,陈奶奶也一直照顾她,让她将陈家当做自己的家,前段时间陈叙无故离家避开她,虽然他说是在部队帮她找温国介绍的对象,但温南隐隐有感觉,陈叙在故意避着她。
这几天他虽然夜夜在家里,吃饭也会来食堂,但与她说的话少之又少,有时一个人时常沉闷的坐在她旁边。
温南不知道陈叙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为什么和之前不太一样。
她隐隐觉得,陈叙是不是在故意远离她?
过了好一会,温南才说:“既然找到了我哥给我介绍的对象,就试着和他相处,我和他见过两面,觉得他人还可以,看着挺老实的。”然后小幅度的吐了一口气,抬起头笑眼弯弯的看向陈叙:“我之前还答应过你,等我找到对象,和他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你想吃什么点什么,还有这几次让你破费的那些钱和票,到时候我一并还给你,不能让陈大哥白白花钱,这两个月陈大哥和奶奶——”
“你脚下有蛇。”
温南话还没说完,陈叙冷不丁的声音响起,温南现在听不得‘蛇’字,顿时感觉周边一圈都是滑不溜秋的蛇,脚面上也趴着蛇,后脊梁都窜着冰冷的蛇身温度,吓的尖叫一声,一下子蹦到了陈叙身上,手臂用力抱紧陈叙的脖颈,双腿死死夹着陈叙劲瘦的腰身。
几乎在温南蹦上来的一瞬间陈叙就用力抱紧她,男人一只手紧紧缠抱住她纤细的腰身,一只手覆在温南的后颈,指腹在温南脆弱的后颈轻轻揉按着,没让她低头看空无一物的地面。
他吓唬温南的。
他实在听不得温南嘴里说着跟他撇清关系的话,更听不得她张口闭口要跟别人试着处对象的话。
陈叙喉结动了动,微偏了下头,微抿的薄唇在温南头发上轻轻蹭了蹭,在她耳边低声说:“路两边有两条蛇。”怀里人将他抱的更紧了,温南哆嗦的说:“走走走,赶紧走!”
男人积郁在胸口的闷气终于散了,他抱紧温南,下巴在温南头顶轻轻蹭了下:“没事,我抱你过去。”
温南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连陈叙这几天不太对劲的状态也早就抛到了脑后。
她抱紧陈叙,身子靠着男人坚硬如铁的胸膛,他身子温热,源源不断地热意传递到她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笼罩住温南,她几乎陷入陈叙宽大的怀里,男人走路沉稳,但响彻在她耳边的呼吸却好像跟跑了许久似的,带着微微的喘息。
听着竟然……性感极了。
这条路不算长,两边都是半人高的草丛,往常几分钟就跑回家的路,陈叙墨迹了许久。
男人脖颈青筋绷紧突显,抱着温南的手臂越收越紧。
虽然此举是折腾他自己,但能让温南这张小嘴不再说话,也算值了。
温南一直窝在陈叙怀里,她也不知道陈叙走了多久,最后在听见耳边清晰的流水声时,觉得应该走到石桥这边了,于是微微偏头看向一旁,夜色黑漆漆的,月牙半弯,并没有给石桥洒下多亮的光。
看不清的夜色里,风声夹杂着河流声,还有半人高的野草,温南想到陈叙刚才说路边有两条蛇,再想起上次脚下踩的青蛙,顿时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这会地上哪哪都是蛇和青蛙。
啊啊啊啊!
为什么乡下蛇和青蛙这么多?
温南这会无比想象新世纪,虽然那里没人疼她关心她,但至少大马路上不会随处可见蛇和青蛙。
这些玩意太渗人了!
“哥。”
温南叫了一声,她脑袋埋在陈叙怀里,随着说话张嘴,唇畔擦过陈叙的皮肤,男人浑身肌肉霎那间绷得更紧了,他喉结滑动了几下,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多了几分鲜少有过的沙哑:“怎么了?”
温南说:“放我下来吧,别被人看见了。”
过了石桥就是家属区,家属区差不多没有蛇,她不想被别人看见她和陈叙抱在一起,想到这里,温南脸也是红扑扑的。
刚才的惊惧和害怕消失殆尽,温南这会又尴尬又不好意思。
她轻轻吐了口气,想要退离陈叙的怀抱,却不知这口热气尽数扑在陈叙肌肤上,男人眸色暗沉沉的,指腹在温南脖颈处小幅度的捏了下,温南的身子猛地僵住,耳边是陈叙低沉沙哑的声音:“路上没人,马上到家了。”
说完他加快脚步,温南甚至感觉到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个点家属区的人都差不多睡下了,陈叙回到家,看了眼奶奶的屋门关着,屋里的灯灭了,知道她老人家已经睡下了,他将温南抱到屋门口,在她耳边低声说:“到了。”
几乎在陈叙手臂松开的一瞬间,温南就跟个猴子似的窜下来了,然后转身跑回屋里,碰的一下关上屋门,隔着一道屋门说:“哥,我先睡了。”
怀里的人一瞬间抽离,陈叙看着关上的屋门,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忙了一天,出了一身汗,不洗澡了?”
温南:……
她躲在门后面没说话。
没一会,门外面传来陈叙的声音:“我帮你抬木桶,你开个门。”
说完,脚步声从门外逐渐走远。
温南吐了口气,拍了拍红扑扑的脸蛋,在屋里待了好一会,直到听见门外逼近的脚步声才拉亮屋里的灯,然后打开屋门挨着墙边站着,一直没敢抬头看陈叙,眼角的余光瞥见陈叙将木桶放在地上,她的头更低了。
陈叙转身,深黑的眸落在温南恨不得卖到胸口的脑袋:“洗完澡早点睡,我明天帮你倒,我先去跑步了。”
温南没抬头:“好。”
等陈叙走后,温南赶紧关上屋门,在门后站了一会才脱去衣服坐在木桶里洗澡,今天累了一天,一下子又多了许多事,脑子糊里糊涂的,什么也不想想,洗完澡换上衣服,关了灯就爬到床上睡着了。
陈叙从外面跑完步回来,看见温南屋里的灯灭着,他走到井边打水洗了把脸,在院里坐了一会,才打水进屋冲凉。
翌日一早,温南是被陈叙从睡梦中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坐起身,又听见陈叙叫她:“起床了,一会该晚点了。”
温南一下子清醒,爬起来穿上衣服,走到镜子看了看睡的乱糟糟的头发,快速梳好头发才走出去,看到蹲在井边洗漱的陈叙时,脸色略有些尴尬,尤其昨晚的一幕又闪现脑海,温南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两次因为蛇都跟猴子似的蹦到陈叙身上,先不说她要不要脸,尴不尴尬了,她都怕陈叙觉得她就是个麻烦精。
“那个……”
温南抿了抿唇,蹲下身双手撩拨着水:“昨晚谢谢你。”
陈叙将毛巾搭在绷绳上,脸部红心不跳,面色无波的说了一句:“没事。”
“南南这几天起来这么早,困不困呀?”
陈奶奶从屋里出来,笑看着温南,这些天温南不怎么在家里,她还有些不太习惯,就觉得身边总少了什么。
天还有些黑,陈奶奶这个点起来有些早了,温南笑道:“姨奶,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陈奶奶走到井边,也打了些水洗漱,她看着温南被水打湿的发丝,笑道:“我白天也睡的多,睡饱了就不困了,再说了,姨奶年纪大了,觉少。”
时间也不早了,温南得赶着去食堂炒菜,她临走前对陈奶奶说:“姨奶,我做完早饭就回来。”
门后面一直放着陈叙之前从树上折下来的棍子,温南拿着棍子走出家门,陈叙看了眼没说话。
走过石桥,经过昨晚半人高的道路时,温南看了眼土巴路,握着棍子在草里面打了打,像是发泄似的要把昨晚蛇吓到她的恐惧全数还回去。
这几次丢人丢到家了!
陈叙走在边上没说话,一直到了食堂,男人才开口:“早饭的点我来找你。”
温南“哦”了一声,她沉默了一路,直到陈叙的身影消失在执勤岗里才松了口气,她将棍子靠放在外面,刚走进食堂就看见吴凤和一个婶子打起来了,那个婶子就是那天早上摘菜时嘲讽温南糕点做的好吃,菜不一定炒的好吃,这人也是杏花村的,叫刘英子,跟吴凤差不多大,短头发,穿着土灰色的褂子和裤子。
温南在食堂的这些天,这人虽然没再说什么嘲讽她的话,但大多数都时不时的白眼白她一眼,要么背地里嘀咕她几句。
温南全程无视她,全当她是空气。
诶,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的样子,温南对于刘英子就这种心态。
两人打的特别厉害,互相揪着头发,吴婶子偏瘦,个子也不高,刘英子要壮一点,打起来不是刘英子的对手,占了下风,被刘英子扇了两巴掌,那两巴掌扇的特别响亮,气的吴凤嗷嗷的叫喊,周边的人赶紧上前拉扯,廉厨子也急忙说:“别打了,别打了,别老是因为一点小事就打起来,快到饭点了,菜还没配好,再打下去饭还做不做了?让司务长知道,小心扣你们工资,让你们一个月白干!”
其他人也上前劝架。
吴凤完全听不进去,火气上涌:“扣就扣!老娘今天豁出去了,不要这份工作我也要扒了她一层皮!”
吴凤身子一扭一扭的,挣脱两人的手,冲过去扯着刘英子的头发,指甲就想往她脸上挠,刘英子被人抓着,没来得及挣开,竟是被吴凤硬生生挠破了脸,刘英子一下跳起来了,抬脚踹向吴凤,吴凤挨了一脚坐在地上,抱起长条凳子就要往刘英子头上砸。
“哎哟!不能砸啊!”
“这是干啥啊,砸下去可是要人命的!”
廉厨子也吓坏了,叫嚷着:“吴凤,你他娘的疯了!”
几个人赶紧上去抢走吴凤手里的长条凳子,把两人强硬分开,杨志同跟人去县城拉物资去了,半夜去的,这个点才回来,结果一进来就听见吵架的声音,再一看,好家伙,都抄家伙打架了,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温南,又看了眼扎成一堆的人,庆幸温南没冲过去拉架,不然温南同志这细胳膊细腿的,被人甩一胳膊都够呛。
其实温南心里有谱。
这两人打架,一个个身上都有力气,边上拉架那么多人,不差她一个人,她要是凑热闹上去拉架,万一被打了,或者哪里碰到了,只能自己受着。
这种吃亏的事她才不去干。
“一大早上的干啥呢?食堂是做饭的地方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工资不想要了?工作不想干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都快开饭了还在这吵吵吵!”
杨志同没问什么事,也没劝架,直接把所有人吼了一嗓子。
食堂大妈多,加上男的,有小二十人,每天叭叭个不停,谁一句话不对了都有可能吵起来,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种吵架打架的事在食堂是常有的事,杨志同都习惯了,他看向刘英子,不客气的说道:“你和吴婶子打架,肯定又是你嘴不把门,乱说一通把吴婶子惹急了是不是?”
食堂里有的人干了好几年了,有的干了一年半年的,但杨志同每天跟她们相处,都了解她们的性子,没等刘英子说话,他又瞪了眼吴凤:“还有你,别人说个啥事你都喜欢顺杆子爬,她说她的,你不理她,这架不就打不起来了吗?!”
吴凤一下子不乐意了:“她平时说的啥我就算了,但今天这事没完!我孙子眼看着要出生了,她咒我孙子死在娘肚子里,这种恶毒的话老娘就是听不见去,今天不撕了她的嘴我就不姓吴!”
吴凤又要挣扎,气的眼睛直冒火。
温南秀眉皱了皱,看了眼刘英子,诅咒一个未出世的婴儿,这人嘴巴真毒,不积德,早晚作孽。
杨志同一听,顿时瞪向刘英子:“你自己听听你骂的那些话是人说的话?娘胎里的婴儿招你惹你了?有事就就事论事,牵扯一个还没出事的孩子干啥!”
刘英子不服气:“是她先骂我的!”
“我为啥先骂你你心里没数?!”
吴凤气的脸红脖子粗,然后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温南:“你一大早上的就说人家温南狐狸精,不要脸,不是勾搭周营长就是勾搭五团的陈连长,还勾的咱们司务长对她五迷三道的,是个男人她都缠上去,趁温南不在叭叭的人家没完,我就让你少说两句,让你没事少在背后蛐蛐别人,小心走路摔坑里,你就诅咒我孙子,你他娘的是个人吗!”
温南:???
合着吴婶子跟刘英子打起来的起因是她?
她勾搭周岩?勾搭陈杰??
还把杨志同勾的五迷三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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