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182章

作者:沉坞 标签: 天之骄子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如果是他,那么传位的日期将有变动,从明天起,他就是朝鲜新任国王。

  他无声地给手下打了个指令,手下当即四处翻找,其余带了刀剑的武士守在外头,将寝宫围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寝殿的书架,桌案,甚至牌匾,全都被翻找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不止诏书,国玺也了无踪迹,大王子狠狠拧眉,有些不可置信,难不成藏在他不知道的密室里?

  王宫是有密室存在的,只不过只有亲自督建的父王才知晓。不能再拖了,倘若拖到天亮,一切努力将会付之东流,他一咬牙,决定唤醒苍老的国王,让他亲口说出诏书的位置。

  如果传位诏书真的不存在,那就现写一封,盖上国玺——国玺放在哪儿,同样只有父王才知道。

  朝鲜王被灌下了安眠的补药,直至长子在耳边大声呼唤,这才悠悠转醒。

  他浑浊的眼珠睁了睁,当即意识到了什么,犹如被侵犯领地的年老雄狮,呼吸沉沉地望向四周。

  “卫蒙——”他又惊又怒,“你在做什么?”

  “父王老了,对待汉人卑躬屈膝,实在不能引领朝鲜国走得更远。”大王子恭敬地跪在床前,提到汉人,眼底浮现仇恨。他生在朝鲜,绝不承认大汉是他的故国,这回派遣使臣前去长安,也是他的主意,一开始,他就没想让出使朝鲜的汉人活!

  随后他道:“儿子需要父王告知传位诏书与国玺的位置,还请父王传位于我!”

  朝鲜王眼珠瞪得大大的,半晌手开始抖:“出去。”

  大王子充耳不闻,又笑着说了一遍:“还请父王传位于我。”

  白发苍苍的朝鲜王朝他斥责,怒吼,无非是一些“狼子野心”“来人啊,竖子放肆”之类的话,他的笑容渐渐隐去,最后面无表情:“父王果真铁石心肠至此吗?”

  那他就要采取一些出格的逼问手段了,父王明明摔倒过一次,却还不爱惜身体。

  ……

  又一个时辰,朝鲜王晕了过去,手指被针扎得鲜血淋漓。

  大王子也终于从他口中套出密室的位置,当即派遣手下前去翻找。

  “父王不愧是征战出身,而今老了,浑身痛得不行了,还坚持了这么久。”大王子自言自语,语气不自觉地漫上了焦躁。

  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找个东西都那么耗力气,早知道直接摇醒父王,而不是自己偷偷地潜入!

  好在密室离寝殿不远,国玺和传位诏书都放在里边,只不过诏书是空白的,还没来得及写上名字。

  大王子蜷了蜷掌心,抑制住从心底蔓延的亢奋,等待手下为他献上荣耀的起点,很快,手下回到了他身边,面色却是惨白一片。

  “主人,”手下匍匐在地,浑身都在发抖,“国玺和诏书,不见了!”

  .

  蒯通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看着面前的朝鲜国玺,研究了一下,是真的。

  再研究一下……他扭头看向吕禄,吕禄正唰唰唰地低头复刻,手指灵活翻飞。

  不到一个时辰,吕禄手上的仿制品,被雕刻得惟妙惟肖,蒯通眼睛都看花了,也丝毫认不出仿品国玺和正品的区别。

  蒯通沉默了,在他旁边,一大堆青年使臣安静得很,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半晌没有出声。

  其中,最平静的就是郅都了,许是十分了解小三儿和吕禄的底细,他只关心了一下复刻的进程,便有条不紊地计划起了燕国士兵偷渡的事。

  韩国武士齐齐堵在院前,后方的防守却是薄弱,而今消息已经递出去了,不急的反倒成了他。

  直至吕禄说做好了,郅都点了点头,看向蒯正使:“请二王子、三王子救驾的诏书,就劳烦蒯先生撰写了。”

  蒯通:“……”

  说实话,蒯通这辈子干的最大胆的事是窝藏韩信的幼子,矫诏,他还真没试过。

  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比在场众人的文采,他的确对自己最有信心。蒯通的手抖了一下,提起笔时,很快恢复了稳重。

  他很快写满了两张布帛,木着脸,递给一旁的郅都。

  郅都交给小三儿,叮嘱对方和万事灵合作,把布帛丢到该丢的地方再将国玺还回去,说到此处,郅都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且慢。”

  郅司长的目光,落到一旁空白的传位诏书上,蒯通跟着望去,心绪波动了一下:“……”

  不会吧?

  吕禄甩着酸痛的手腕,在一旁和同伴嘀咕:“听说六王子才两岁呢,朝鲜王没摔之前,真是老当益壮。”

  同伴魔幻地点点头,他和蒯正使一样,还沉浸在吕禄的骚操作里,原先嫌弃雕刻手艺没屁用的一张脸隐隐发疼。

  不远处,响起郅副使隐隐约约的嗓音:“陛下早就授予了我便宜行事之权。朝鲜崇尚汉文,卫满从前又是汉人,诏书的格式,向来与我大汉差不离……”

  “辛苦蒯先生了,就写传位于六王子,国玺偷一趟也不容易……”

  .

  蒯通被绑上贼船不久,朝鲜王寝宫乱作了一团。

  大王子犹如困兽,在父亲的榻边走来走去,可朝鲜王方才被他那样一番折腾,已然进气多出气少,就算被水泼醒,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大王子一会懊悔,一会咬牙切齿,国玺和传位诏书如何会不翼而飞?

  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开始就不在,他竟是丝毫没有怀疑父王话语的真实性!

  他望向床榻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冷。从希望转向绝望,大王子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嗜血——没时间了。他决不能妇人之仁,就算父王被折磨死了,也是活该,谁叫他不告诉自己密室的正确位置呢?

  “再让我敬爱的父王醒来吧。”他说。

  ……

  夜幕深深,主殿的方向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原先成竹在胸的朝鲜统领也焦躁了起来,在大汉使团居住的宫苑前来回踱步,时不时望一眼天色,在心里估算着什么。

  就在这时,宫门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东面的宫门处,二王子率兵硬闯,眼底充斥着戾气:“卫蒙反叛,父王传诏要我救驾,我看谁敢阻拦!”

  西面的宫门处,三王子亦是亢奋无比。他的身侧站着支持他的臣子,如一滴沸水溅入油锅,阻挡不了即将冲破天际的野心:“大王子卫蒙意图宫变,如若束手就擒,还能饶你们一命!”

  朝鲜王宫,乱了。

  朝鲜国都紧跟着乱了起来,在充斥着血腥与谋算的深夜里,上演着一出又一出血肉厮杀。

  朝鲜统领包围的这一处宫苑,很快被二王子的护卫发现,对方犹如闻到肉味的狼,二话不说扑了上来,一边扑一边大吼:

  “叛军在此,汉使有性命之危!”

  “绝不能让汉人受伤!还不快来救援?!”

  三王子的队伍路过,很快加入了乱斗,直至天蒙蒙亮,刀剑入肉的铿锵声,惨叫声,才慢慢消失不见。

  整个王宫安静了下来。

  鲜血浓郁,逐渐汇成一条红色的溪流,流进地势较低的小院里,大汉使团居住的地方,忽然响起几声窃窃私语。

  “国玺还回去了吧?”

  “还了。”

  “那传位诏书……”

  “在蒯正使手上。原本是郅副使保管的,郅副使说今天将有燕军走水路入境,他得前往交涉,蒯先生不得已,只好接了过来。”

  “??燕军?!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啊。蒯正使也是与你一样的神情。”

  “……你困了吗?”

  “困了,一夜没睡呢。”

  “我也睡一会儿。我爹塞我进来的时候,没告诉我出使的差事居然这么刺激……”

第199章

  长安城, 观星楼。

  这是太史令占卜的地方,也是阴阳学说爆火以来,奉常衙署与阴阳学派联合修建的一座高台, 足足有二十一层, 取“三”“七”相乘之意。当今天子十四岁那年年末, 曾率百官登上顶层眺远, 消息一出, 观星楼登时成了民间传闻的打卡圣地, 只不过门槛太高, 挤不进来而已。

  “君侯,大吉啊!”太史令捧着龟甲, 兴冲冲地与吕释之交谈, “吾带领弟子测算了两遍, 不会错的,明显是大吉之相。”

  大吉?吕释之愣了。

  他小儿子血流成河的场面, 还时不时在脑海中回放,难不成梦都是反的?

  回过神来便是大喜, 他接连说了三个好, 这钱没白花!

  太史令与他寒暄几句, 便看着他走远, 如今在太学挂职的建成侯实在是大忙人, 既要负责军队的事,还要总结干货教导学生。

  太史令的小弟子在一旁侍奉,等建成侯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问:“老师, 纵观龟甲裂开的纹路,明明是大凶之兆,怎么最后的几道纹, 就硬生生把凶扭转成大吉了呢?”

  “孩子,占卜是天意,不是你我能够探寻的。”

  事实上太史令也解释不了,转凶成吉和化危为安一样,简直是奇事!

  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毕竟让顶尖彻侯掏钱也不容易,这年头,混饭难呀,君不见他都混进阴阳学派和魁首称兄道弟了么?

  太史令摸了摸雪白的长须,闲适地捧着龟甲上楼,另一边,朝鲜王宫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说乱成一锅粥也不合适,准确而言,是天崩地裂,直接把七十出头的国相气晕了。

  国相和国主一样腿脚不便,不过不是摔跤所致,而是年纪衰老的通病,像接待汉使的宴席,国相只出席了一会,很快就回府歇息去了。他在国内是罕见的王党,哪个王子都不支持,哪知睡了一觉,朝鲜直接变了天——

  宫中武士浴血前来报丧的时候,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昨夜大王子发起宫变,胁、胁迫国主传位……”武士瞳孔涣散,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花了好些时候,才把一晚上发生的剧变讲清楚。

  大王子没有找到国玺和空白的传位诏书,当场失态拷问昏迷的父亲,又被折磨了一遍的朝鲜老国王,再也回不到原先的体面,浑身上下血淋淋的,离咽气也只差一步。

  这个节骨眼上,二王子率兵闯宫,他的岳父是一位颇有名望的将军,见到盖了国玺的求援诏书,二话不说出人出力,以最少的时间完成了不可思议的聚集。

  三王子不逞多让,他平日性格豪爽,最爱结交下人,麾下几乎都是不怕死的平民,手法最是凶悍,不近人情。他以最短时间撬开了守宫门的武士的嘴,与二王子一东一西,几乎在同一时间冲进王宫,意图解救父王。

  到了寝殿前,他们发现还是慢了一步。

  更恐怖的是他们的兄弟也率兵赶到了,二人对视一眼,暂时按捺住戾气,很有默契地把刀尖指向大王子。

  此时此刻不除去反贼,还等什么?

  大王子一朝谋划皆成泡影,哪里会坐以待毙,他至今也不明白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老东西又怎么会偷偷递出去求援的诏书,可朝鲜王已经人事不知,不能再清醒地回答他了。

  他的人被两方势力包围,唯有插翅难飞四个字可以形容他的处境,大王子直接挟持了昏迷的朝鲜王做人质,威胁两个弟弟放他出宫。

  没人点头。二王子呼吸都粗重了,或许是血味刺激了头脑,权势的诱惑足以左右人心,他萌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或许明天太阳升起,他将是朝鲜下一任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