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87章

作者:沉坞 标签: 天之骄子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徐生正暗喜自己运气好,掀盖的时候刚好显出龙形,以致打假的力度更大,闻言,他下意识看了大王一眼。

  刘越胖手指了指喉咙,暗示他。

  徐生懂了,不能乱说话。他满脸云淡风轻:“不是龙丹,只是普通的丹药罢了,吃了可能会死。”

  樊哙:“……”

  这方士和外头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太尉周勃喝了口浆水压惊,率先问道:“这位……这位小兄弟,难不成每回炼丹,都能出现这样的异象,不,这样的气?”

  他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能够人为制造的异象就不叫异象,更不是凶兆,所有人目光炯炯,饿狼似的盯着徐生。

  徐生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转念一想,都经历过炸炉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他的榜样可是徐福,骗了始皇帝的男人,稳住,稳住,他告诫自己。

  徐生停住脚步:“虽然不是次次有,但很常见,龙形虎形兔形,端看人们如何认为。”

  “呼……”不知是谁,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们的担忧啪叽一下,碎了。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若不是亲眼瞧见炼丹的过程,谁会相信?

  吕雉忍不住露出笑容,有感慨,有高兴,刘盈便是纯粹的欣喜:“梁王大功于社稷,徐方士炼丹有方,来人,赏!”

  徐生按捺住狂喜,要是史官记录下今天,他可真是方士一行的尖子,名留史册了。接过沉甸甸的赏赐,他故作不留恋地放在一旁,淡然道:“陛下,小道还有两样物件,要献给太后、陛下。”

  两样?

  众人坐直了身子,也终于有人发现了贴在墙边,几乎化为雕塑的齐王。

  刘肥就藩以来,还没受过那么大的忽视,但他巴不得太后看不见自己。随之涌上的便是庆幸,刘肥差点喜极而泣,既然凶兆之说不攻自破,那“龙噬雨水,长乐失德”的歌谣也就站不住脚了,他的命,保住了。

  幼弟小小年纪靠谱啊,他连忙拜道:“母后,儿子前来见您了。祝愿母后长乐,陛下未央!”

  诸侯王除非犯错,很少行跪拜礼,吕雉眉梢一挑,道:“齐王来了。”笑着指了指身旁,皇帝左下首的位置,“坐吧。”

  刘盈右下首坐了刘越,而汉室以右为尊。太后如此安排,刘肥大松了一口气,不敢有半点推脱,坐下的时候擦了擦冷汗。

  刘越眨眨眼,徐生连忙回神,请宫人端来两盆水,一个瓮。

  “这是祖师爷丹方里边记载的‘消石’,小道将之搜集,奉梁王殿下之命,将它沉入水中,发现了天赐之物。”徐生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将消石放入瓮中,再把瓮沉入水盆。

  刘越:“……”这明明是方士们无意中发现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习惯成自然,刘越沉思一瞬,心想算了。

  因为将军们早就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

  樊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一盆水竟是结成了冰,冒着丝丝凉气!

  满大殿的人都成了土包子,徐生一副高人模样,就差弄个拂尘,当场表演飞升。

  然而因为黑黑的肤色,这份仙气大打了折扣,刘越沉默地看着他,翘起腿,露出腰间的剑柄。

  徐生一个激灵,连忙展示下一项,一项他磨了半年的成果。

  他虔诚地从原料堆里翻出一根针,呈奇特的扁平状,中间厚两端尖,像是由两个三角形组成。把针嵌在写满刻度的圆木板上,他衣袖一甩,将圆木板投入水中。

  浮在水面的指针晃啊晃,最终指向一个方向,徐生细细凝望,决定舍弃原来的名字。

  为它冠上不平凡的典故,让大王忘却他炸炉失败的事,自己所拿的双倍俸禄是值得的!

  他嗓音低沉:“此物与司南等同,却更为便捷,它指向的,正是天之角,地之南。只是在吾心中,梁王殿下就是吾向往的天南,故而此物名为,指梁针。”

  刘越:“…………”

  所有人被震住了。

第98章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有人开口:“指梁针……好名字。”

  众臣扭头一望,果然不出所料,是陈平。

  他们被徐生的肉麻劲儿给激起满身鸡皮疙瘩, 觉得很不对劲, 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立下功劳仙气飘飘的方士, 奋斗在打假第一线, 怎能说他是马屁精?

  刘越觉得不发言不行了。

  小手抠了抠掌心, 梁王殿下强忍着拔剑的冲动, 纠正道:“它叫指南针。”

  掷地有声, 不容置疑。徐生眉心一跳,从名留青史的美梦清醒, 不好的预感疯狂上涌, 像是生死一线, 又像是坟头蹦迪。

  察觉到凶狠的目光,他缓慢改口:“是指南针, 小道记错了。”

  众人:“……”

  太后忍不住笑了,连连点头:“好。”

  小儿子面上的不愿太过明显, 吕雉一眼就能看出来, 于是众臣不再纠结名字, 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两样成果。

  若是没有徐生给他们演示, 人们的第一反应便是神迹。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放在水里就能结冰,能省去多少搬运冰块的人力物力?皇宫冰窖里的冰,都是冬日时候从结冰的河道、高山上运来, 以备夏日使用,高昂成本以至价格珍贵,也只有皇家和彻侯勋贵才用得起。

  更别提指梁针、不, 指南针——它的原理和司南差不多,对于司南,有大臣并不陌生。天象吉凶,占卜测向都要用到,只是司南庞大,并不能够随身携带。想一想,若迷路在山林之中,捧着比炼丹炉还重的司南寻找方向,像话吗??

  秦皇远征百越,为何屡屡受挫,就因为山林的湿润与瘴气,让秦军方向不清!

  作为奉常,叔孙通对司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故而想到指南针的好处,呼吸都重了。他们看着徐生,像看着宝藏,谁能想到风评极差的方士,还能玩出新花样来……

  水盆被一一传阅、观看,大殿的气氛很是热烈。徐生又受了嘉奖,这回更厉害,他被授予“天南名士”的称号——没有实权,不能品秩,就是个受印的虚职,但徐生依旧高兴疯了。

  他差点失态,暴露出不符合仙气的本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出日思夜想的那个字:“臣、臣奉诏……”

  作为挖掘人才的伯乐,梁王殿下自然有赏,不过奖赏在私下进行。

  阳少府转动脑筋,思索以磁石和消石为原料的两样成果,该如何借鉴方士的经验,由单一转为批量生产,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实在是九卿都没有空,为了陇西的旱灾,他们忙得脚打后脑勺。

  解决了凶兆的事,还有旱灾呢,沉甸甸的压在他们的心头。长安运输钱粮,终究有个限度,下辖十五郡的亩产就那么多,拿不出其余的了。

  幸而遭殃的唯有陇西一郡,流民尚能安置,若再现关中大旱,饿殍千里之景……他不敢深想下去,轻叹了一口气。

  .

  圆满完成大王交代的任务,还得了封赏,徐生喜滋滋告退离去。

  刘肥大开眼界,又有保住小命的惊喜,只觉幼弟搜罗的人才无所不能,看得他都心痒痒,思索着回齐国后,要不要请方士进宫鼓捣。

  恰在此时,吕雉转首同他道:“迢迢路远,你也累了,回府先歇一歇,以备今晚的长信宫家宴。”

  刘肥连忙回神,见太后语气温和,越发放下心来:“诺,母后。”

  齐国离长安远,若非即刻动身,加快脚程,不可能今日到达皇宫,吕雉心知肚明。察觉到刘肥的心理,她淡淡地笑了笑:“好了,哀家去后殿一趟。”

  众臣的目光便又放在齐王身上,眨眼间,如约好似的告退。

  很快,前殿只剩兄弟三人。许久未见大哥,刘盈面露笑容,刘肥也觉妥帖,他这皇帝二弟一直礼待于他,继而有些唏嘘,回忆起先帝在的时候。

  他举杯道:“此浆实在不如齐国甘美,改日我将齐浆奉给太后,也请陛下和梁王品尝。”

  刘盈问:“有多甘美?”

  刘肥笑道:“陛下难以想象的甘美。”

  刘越左望望右看看,包子脸微凝,忽然觉得他爱喝的饮品不香了。

  等到一前一后走出殿门,他叫住哼小曲的刘肥:“大兄。”

  没有什么比柳暗花明更心情好的了,何况刘越还是他的间接恩人,刘肥停住小曲:“幼弟。”

  刘越仰起头,眼瞳阳光下泛着金灰,仔细看有些幽冷:“大兄不能对母后不敬。”

  刘肥大吃一惊,好悬回过神来。

  此话竟有质问的味道,他不舒服了一瞬,这世上哪有弟弟如此和哥哥说话的,不由好笑道:“寡人哪有对母后不敬?梁王慎言。”

  刘越扯了扯他的衣袖,叫他低头。

  刘肥不情愿,却还是弯下腰,想着听一听便罢,毕竟天南名士的演示太过精彩。

  刘越附在他耳旁道:“‘长乐失德’的歌谣是站不住脚,传出的地点却不是长安,是齐国。还有对齐王‘有德’的褒扬,大兄不和母后解释,也不和母后认错,还在长信宫说齐国的浆好,实则不敬。”

  “……”刘肥原先不以为然,听着听着,逐渐出了一身冷汗。

  与齐国相的对话浮现耳边,刘肥一个激灵,凶兆与歌谣是假的,攻讦不了长乐宫,这没错,可它出自齐国,这怎么洗?

  太后方才不怪罪,难道是真的不怪罪吗?

  自己的重点这是关注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刘肥慌了,他还在太后的寝居,大夸特夸齐国的浆水,说要献给陛下品尝,既如此,那晚上的家宴……

  “咕咚”一下,刘肥天旋地转,心跳飚到两百八,忽而握住刘越的小手:“幼弟,幼弟,哥哥承你的情,一共两次,哥哥都记住了。”

  刘越脑袋冒出问号。

  他摇了摇头。

  刘越冷酷道:“我只是不想母后生气。”

  刘肥:“……”

  感情他是附带的。刘肥勉强笑道:“世人皆知幼弟对母后的孝心,对父皇亦然,父皇若是看到今天这一幕,定然十分欣慰。”

  临近夜晚,酷暑渐去,长乐宫笼在夕阳美景之中,刘肥穿着极为朴素的衣裳,小心翼翼地进宫。

  梁王读书去了,太后与鲁元长公主未至。因为是家宴,皇帝颇有感慨,见了他道:“家宴不论国礼,论家礼,大兄不如上座。”

  论长幼,齐王最先,鲁元长公主其次,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刘肥差些把持不住,下一秒,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他嗓音微抖:“君臣有序,礼不可废……”

  等吕雉牵着刘越,伴着鲁元长公主与天禄阁读书的诸侯王到来,便见刘肥端正地坐在下首。

  他“噔”地一下拜在地上,眼眶变红:“母后,儿臣不孝,特向母后请罪来了。儿臣愿捐三万石粟豆,派专人送往长安,以资陇西,至于齐境散播谣言的狗东西,要查要杀,儿臣任您处置,不过是母后一句话的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三万石粮食,虽不至于破产,也是耗费颇多,刘肥一咬牙,决心献上这个数字。幼弟孝顺,暗示他不要惹母后生气,而朝堂上下正为旱灾烦忧,刘肥悟了,这是要他捐粮的意思。

  刘越一呆,他有提到过粮食吗?

  吕雉眯起眼睛,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