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蕴沧玉
他又蹙眉:“这次师尊和玉冥魔君出去,可是遭遇了什么劲敌?”
乌月在千方百计套昭阳和昭影的话。
他实在想知道,修真界还能有什么可怕的存在,能够在这一人一魔联手的情况下,重伤他们其中之一。
如若真有这样的存在,乌月想方设法也要得到对方的皮囊,偷取他的能力。
昭阳则疑惑:“玉冥魔君?”
谁啊?
乌月一愣,才反应过来昭阳和昭影没有太多修为,恐怕也对修真界的事不太了解。
乌月也不在意自己探听情报到了两个菜鸟头上,越是这样的菜鸟,才越有可能大喇喇透露些重要的信息。
乌月解释:“太子殿下曾是魔族玉冥界的魔君,玉冥魔君曾是他的封号,可后来太子殿下一统魔界,慢慢的,没有人叫他玉冥魔君,是我疏忽了。”
“原来如此。”昭阳道,“怎能是师姐疏忽?明明是我太不知事。”
昭阳笑道:“只是,太子殿下和华湛剑君到底碰到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昭阳和昭影的确不清楚,乌月本想再问那他们去了哪儿,想一想,也便算了。
乌月看昭阳和昭影,倒是改观了,这二人或许修为低微,不是修炼的材料,但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他们反而能活下来,说明不是什么蠢货。
乌月便不再探听信息,以免打草惊蛇。
他冲昭阳和昭影笑了笑,又看向窗内,窗内,玉昭霁还缠着希衡不放,不知到底有多少话说不完,而希衡也一直耐心听着。
乌月垂眸,王枫啊王枫,你师尊的温和关切,不只会给你,也会给其余人吗?
乌月比王枫要小气,所以他此时不快。
等过了会儿,玉昭霁才总算说完话,放开希衡,门帘旋旋,希衡从里边出来。
乌月就这么站在她正对面,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她,眼中似乎有些伤心。
希衡疑惑:“……枫儿?”
乌月整理好情绪,低下头,眼中泪意泫然欲泣:“弟子见过师尊。”
希衡走到他旁边:“怎么这么看着为师?”
乌月“质问”道:“师尊和玉冥魔君……为何人人都知道了,就弟子不知道?”
这样的反应,实在符合王枫的反应。
自希衡和玉昭霁互通心意以来,一直没机会朝王枫说她和玉昭霁的关系。
希衡那次去救王枫,事态紧急,她还要同时救平江堰这么多人,后来在青影城中,同样很危险,根本没时间给王枫说她和玉昭霁之间的事。
王枫作为希衡的弟子,而且是极其崇拜她的弟子,当然会难受。
乌月道:“师尊为何瞒着弟子?难道弟子就不能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昭阳和昭影见事不对,赶紧低下头,退开好几步去。
笑话,这种场面谁敢在旁边看戏啊?
华湛剑君脾气温和不假,但也有高修者的冷然,她的徒弟朝她发难,他们当然尽量不要掺和这种事情。
希衡果然不知该如何安抚“王枫”,难道要她给“王枫”讲一遍当初她和玉昭霁之间发生的事情?
希衡组织措辞,乌月却脸色惨白着往后退开一大步,然后猛地抬起袖子,擦干眼下的泪水,头也不回跑了。
希衡:……
昭阳、昭影:……
希衡无奈,立刻衣袂翩然跟上去。
昭阳和昭影死死低下头,真是既恐惧又想笑。
尤其是昭阳,他觉得……华湛剑君夹在魔族太子和自己弟子中间,也确实挺忙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剑君清冷端方,恐怕也确实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
另一边,乌月已经跑远了。
窗户吱呀一声打开,窗内露出玉昭霁那种失血苍白的俊颜,星光浮动,屋内烛火摇曳,光芒照耀在他的脸上,更显立体。
他眼眸幽深,里面全是冷情之色,冰凉启唇:“昭阳、昭影。”
昭阳和昭影即刻过来,玉昭霁冷冷看向远方:“跟上去,看那个‘王枫’想出什么招。”
如果“王枫”此时远离这里,是要朝希衡出手,那就正中了希衡和玉昭霁的下怀。
但是,玉昭霁觉得“王枫”恐怕没有那么愚蠢,现在,“王枫”连他是怎么受伤的都不清楚,“王枫”估计还以为赤霄城有一个极为强大到不合常理的存在,她在搞清楚这个事情之前,恐怕并不敢对他们出手。
除非……
这个“王枫”能一击杀死希衡或者玉昭霁其中的一个,收获远大于风险,他才会行动。
玉昭霁披着衣服,一只银线织就的飞鹤在玄袍之上,搭在玉昭霁肩上,他的头发垂下,发冠也已经取下,一副要就寝之态。
但是眼中的冷色如要将人活活冻死。
昭阳和昭影全都垂下头,不敢多看,在这位太子殿下身旁做事,首先要注意的,就是学会无视他的美色,其次要学会的,就是聪明一点,别犯蠢。
比如现在,他们就不能去问玉昭霁为什么怀疑华湛剑君的弟子。
他们只需要服从命令、遵守命令即可。
玉昭霁摊开手,掌心飞过一只玉色的魔蝶,飞到昭阳和昭影掌心便消失不见,他道:“去吧,它会自动传回讯息给孤。”
“是。”
昭阳和昭影领命而去。
另一边,希衡追着“王枫”而去,赤霄城中夜色如墨,天上满是繁星,却无冷月。
月亮似乎藏进了云层里,四周万籁俱寂,毫无声息,一如希衡此刻的心情。
希衡在追“王枫”,却并不开怀,她并不想“王枫”将她引到某个人迹罕至之地,然后拖住她的时间,去对玉昭霁下手。
希衡并不是不忍这个“王枫”变坏,她是不想自己和玉昭霁的猜测坐实,这样,她真正的枫儿到底遭遇了多大的磨难?
亲眼见到她救走一个假的自己时又是多么伤怀?
希衡面色无波,一袭雪衣,乌月在奔跑时忽然回头,他看着希衡,像是她的身上融化了一抹哀伤的雪。
这哀伤,是对着真正的王枫而起的,却不是对着他。
乌月深吸一口气,他在院门外不远处停下来,乌月确实不想现在就对希衡和玉昭霁出手,风险太大了,而且,他要看的东西还没看到呢。
乌月停下脚步,背对着希衡,肩膀耸动。
希衡哪怕怀疑他,也因为他有可能是王枫而十分耐心,希衡走过来:“哭什么?”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如同冷雾,又清冷又温柔,密密地渗入乌月的身体里,乌月觉得那股奇怪的感觉从他的手臂、一直传到四肢百骸,让他站在这里都想发抖。
乌月咬住舌尖,才能制止住那样迥异的、奇怪的兴奋又害怕委屈的情感。
乌月装作哭腔:“师尊不在意枫儿了,有了玉冥魔君,师尊连枫儿在哭什么都不在意。”
希衡在乌月身后站定,看着“王枫”就这样毫不设防地将后背对着她。
无论如何,希衡现在不会伤害“王枫”
她说:“谁说为师不在意你?为师若不在意,就不会跟过来,枫儿,你还记得在你十二岁生辰时为师给你说的话吗?”
乌月有王枫的所有记忆,他在脑海中思索,找到了王枫十二岁时的记忆。
乌月目带怀念:“师尊告诉我,天下有情,而每种情都有不同,那些在路上看着我颠沛流离,而不对我施以援手的人并不是全部都无情,他们中定有无情者,可更多的是他们身后有另外需要保护的人。师尊让我别因为幼时遭遇的一切恨上天下,天下是永远都会存续的,一个人憎恨天下,只会让自己陷入仇恨的漩涡。”
那时王枫的灵巫族覆灭,王枫一路颠沛流离,她和野狗抢食时,看见有大腹便便的人坐在高高的酒楼上,拿她抢食的动静当做看戏那般。
他们逗乐、取笑,发出畅快的笑声。
王枫看见一路上全是尸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的心中怀着恨意,直到被希衡救走。
希衡让她学会分辨,不要一叶障目。
这世间的苦难和碎屑太多了,除了那群以别人的痛苦取乐的公子哥儿外,更多看着王枫遭难而不救的人并不是恶毒,而是他们并没有多余的能力。
救苦救难,是需要能力的。
这群人保护了家人,就没有余力再保护其余人。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群人便是没有其余办法,而希衡相对较为“达”
希衡告诉王枫:“你见识过穷者,也见识过达者,更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也更能认清自己不被一叶障目。”
王枫……谨遵师尊令。
所以,幼年颠沛流离,见识了世间险恶,本怀揣着恨意的王枫才能在希衡的教导下一步又一步成为正道天骄。
而乌月呢?
乌月想想自己,他自出生起,就因为血脉最接近巫族,而成为巫妖的王。
他一直被浸泡在平江堰的江水中,还要承受着血脉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疼痛感,周围的巫妖只会让他背负着巫族的仇恨、巫妖的宿命快走、快往前走,带着他们走出一条新的路来。
可是,没有人教过乌月学会正视仇恨和天下的关系。
没有人。
没有人。
于这世间而言,乌月不过是无人爱的弃子罢了。
而王枫……运气真好啊,灵巫的命就这么好吗?
乌月把一切不平和委屈都咽下去,他回答了希衡的话,希衡目光变柔:“所以,枫儿,你该知道,为师和玉昭霁,是男女之情,和你是师徒之情,为师不会因为他而忘却你,也不会因为你而忘却他,这世上,不只有一种情。”
乌月心想,什么男女之情、师徒之情,他什么情都没体验过,可分不明白。
如果乌月是真的王枫,他一定不依,一定不可能就这么将自己的师尊拱手让人。
可乌月不是,他只是一个巫妖而已。
乌月只能遵循着王枫的情感,把此事揭过去,略带委屈的说:“可师尊为什么不告诉枫儿?”
希衡回答:“因为没有时间,之前每次见你都太过匆忙,本来今夜就要告诉你,但你先看出来了。”
乌月心说,魔族太子那个做派,除非他瞎了,否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个魔族太子,哼,要不然别做太子了,那股劲儿要不去做太子妃不是更好?
乌月堪称恶毒尖刻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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