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非梦河
她没有深思过这句话,只以为决赛剧本会以忏悔之城的原地形为模版,但进入后发现是陌生大学,便以为是系统在忏悔之城的边缘之外另开发了一块地方,以供忏悔之城的主播们一起观看。
但假如,大学就是t忏悔之城既有的某个地方改造的呢?
继续往下推,原本忏悔之城里没参加决赛的主播们,他们该去哪,现在在做什么呢?
现在问题答案浮出水面了。
如果李再没有产生幻觉,那么忏悔之城里无缘决赛的千万个主播,可能都成为了决赛剧本内的NPC ,甚至鬼怪!
宁静静是一个,或许林棋冰等人扮演的曼森杰伊艾米丽丁洋,皮壳内都是活人主播的数据实体在运行。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林棋冰忽然将黑色残刃抛给迟一婉,说:“对准我。”
迟一婉不问但直接照办,林棋冰被残刃刀尖对准的一瞬间,她周围的树干、土地甚至天空上,都出现了行行血脚印,有什么东西在她周围飞速掠行。
邪祟视觉敏锐地捕捉过去,她冒着触犯规则的阴寒不适,抓到一道闪电般的身影。
那鬼东西双手双脚并用,浑身是血,被血蒙住的脸上是林棋冰眼熟的五官,阴森森盯着她,目光毫无熟悉的温度。
是龙年。
第307章
林棋冰示意迟一婉收回残刃, 周围安静下来,但那种被注视被威胁的感觉挥之不去,“我对应的鬼怪的扮演者, 是龙年。”
有个宁静静可以说是巧合, 现在龙年也在这, 在主播们进入决赛之前, 他们可都被安排好好待在提灯人驻地里。
“如果这是一场舞台剧,起码咱们的篇章一抽调的演员都是提灯人成员。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没有记忆和神智, 完全是剧本的傀儡。”林棋冰叹了口气。
栀子轻轻说:“那我们现在的位置……也是提灯人驻地了?”
林棋冰一怔,望向周围,原本陌生的大学校园忽然熟悉起来,假如抛却那些没见过的楼体外立面形状,只看地形的话……
图书馆和提灯人总部的面积很相似。
之前的宿舍楼群,形态其实有点像提灯人驻地重建过的居民楼区。
刚刚去过的食堂, 好像是毛羊倾情推荐过的一家提灯人大饭店改造的。
还有林棋冰曾在提灯人驻地设置的黑晶高塔,它的位置现在屹立着一根高耸入云的烟囱,可能和某个烧煤的供热房相连。
“我们在提灯人的驻地里。”林棋冰声音丝滑得像倾诉一个秘密,她眼睛里闪着光, “过后我们遇到的大多数鬼怪,可能都是提灯人变的。”
如果能唤醒他们,那岂不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林棋冰虽然不抱太大幻想,但好歹是个希望。李再的画作已经完成,画面精妙,蓝天白云绿树下,一个蜷缩在土坑里的人形佝偻着,正在被活活掩埋,有种和平安宁之下的恐怖感。
“这比天天画得好,比八人组加起来画得都好。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李再评价道:“画这幅画的时候,我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是那个东西画的。”
很可能就是宁静静扮演的鬼怪角色,活埋李再——不,活埋天天的那一个。
有一个不为人知角色,活跃在他们周围,曼森八人组的死亡诅咒和它有关,现在林棋冰八人的扮演-绘画任务也和它有关。
“我猜那个东西恨极了曼森八人组,这才想把他们的死状记录下来,不,是亲手杀掉他们,然后画下来。”迟一婉说。
他们继续朝校园另一方向探索,下一个产生反应的是阐鸢,也就是丁洋。
经过一栋公共课教学楼时,主播们穿过很好看的杏花树,花枝有些低,阐鸢不可避免地低了下头,又被栀子托着下巴举回去,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传来一丝风声。
林棋冰等人抬起头,一只很大的红褐色写字台竟然悬挂在窗外,它看上去就很沉,在楼外涂层磨出一道道白痕,而上面吊着的绳子只有一根,摇摇欲坠。
“快躲!”林棋冰说,然后她意识到这是阐鸢的死亡场景,又说:“快画!”
阐鸢的动作比预计更快,画板往地上一戳,手疯了一样上下挥舞画笔,取景是整栋楼的侧面,从上到下,最低端是小小的低头往前走的人影,最顶端是一只比人影大很多的写字台。
“唰——”画笔一甩,拴着写字台的绳子呈断裂状,即将砸向无所觉的人影,那家伙还低着头,不知自己即将低头低到肚脐眼的位置。
“可以了!”林棋冰和其他人拽住阐鸢,在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将人狠狠拖拽回去,写字台刚好砸在阐鸢曾站立过的位置,木屑飞溅,又被竖起的黑晶盾壁挡住。
李再惊魂未定:“丁洋死得比天天惨多了啊。”
胡九万同情地说:“不对,其实你死得比阐鸢惨,砸脑袋就一下,活埋是个漫长的过程。”
李再:……
现在死亡顺序链中的第三位和第四位都解决了,主播们继续向前,在距离树林和教学楼有点远的A门找到了迟一婉——绿萝的死亡现场。
那应该是唯一一道能离开校园范围的门,但也只能离开二十米,连门口的马路都走不出。林棋冰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提灯人驻地里的一处联谊俱乐部改造的,它原来有个花钱赛车的业务。
现在赛车道被改装成马路,路上没有车,但道路两端尽头的岔口有车流路过,红绿灯闪烁,鸣笛声隐隐约约,那只是一种蒙蔽视觉的远景布置,事实上没有一辆车会拐弯经过主播们面前,但就是让他们有一种回到现世或者忏悔之城的错觉。
“要怎么才能死呢?”迟一婉走了一圈,死在马路上最通用的办法是出车祸,之前的余光幻觉印证了这一点,可她去不到有车驶过的路口,而就算她在柏油路中间躺下了,也没有一辆车朝她开过来。
侯志吐槽:“你好像一个失败的碰瓷者。”
迟一婉白了侯志一眼,他们又等了一会,没车,也没有地面塌陷,迟一婉保持系鞋带的动作,腰都酸了。
林棋冰忽然瞟到校园大门外的阻车栏,就是红白相间、呈“门”字形、两脚矮矮扎进地里的金属管子,“要不试试这里。”
迟一婉走过来,又开始表演系鞋带,这次果真有了反应,在她弯下身的一秒,长筒靴上的鞋带自动松开,两根长绳竟然自己卷上了阻车栏,还打了个死结。
众人一惊,身后“滴滴”声响起,他们还没看清,迟一婉的脸已经白了两度,她看清了。
是一辆嚣张的红色跑车,从学校大门内往外狂飙,它的速度不仅不适合校园,放在市区马路上也算严重超速。
就这样,红跑车势头猛猛地冲向迟一婉的位置,半点刹车的意思都没有。
大家都知道绿萝是怎么死的了,她的鞋带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系在阻车栏上,而身后来了辆不知哪个法外少爷开的发疯的车。
林棋冰手起刀落,当即斩断迟一婉的鞋带,黑晶触腕将人拽离那里,险险避过红车的冲撞。
迟一婉有些过于放心了,在红车撞过来的瞬间,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大叫:“冰,接住我!
手上拿出画板和画笔,笔刷自动喷出颜料,在被林棋冰带倒在地上时,她已经完成一幅画面十分具有冲劲的撞车实况图。
图中被束缚在地栏上的人影面目惊恐,双手绝望地解着鞋带,然而鞋子紧紧咬住双脚,连脱都脱不下来,身后的红车已经驰骋而至,车头车灯如双目怒张。
每个看到这幅画的人,都会分泌很多肾上腺素。
断裂的鞋带被李再解下来,画作完成后这个动作变得很容易,它们被重新结接在迟一婉的靴子上,又打了两个精密紧实的蝴蝶结。
“谢谢。”迟一婉说着,有些不安地跺了跺脚。
现在第五名死者的现场也被还原过了,林棋冰捏了捏眉心,刚刚使用刀刃时她好像又看到些微红色残影,但由于不是背对着,并没有真正违反规则。
细论起来,她所扮演的曼森应该是从背后被刺死的。
主播们的行动仍要继续,他们在五个小时内完成了三幅画作,进度近半,这是个良好的开始。
于是他们开始扫楼,带着三种目的。第一种是寻找公共卫生间,虽然胡九万对应的柠檬很可能死在寝室卫生间,但万一有例外呢。
第二种是扫楼找卫生间的时候,顺便登高望远,看看沐朗对应的杰伊到底死于哪一扇窗户。沐朗嘟囔着:“'我'不会是在恐惧中跳楼了吧?”
这很有可能,因为杰伊是倒数第二个死的,他没准被同伴们的t暴毙吓破胆了呢。
第三种是林棋冰和栀子的任务,林棋冰被背刺而死这件事,可能发生在任何有利器的地方,而栀子……栀子的规则是什么,大家甚至还不知道,她的规则就像艾米丽一样神秘。
艾米丽日记中关于丁洋和绿萝的部分也解锁了,她是这么说的:
“丁洋死在五号教学楼底,我没看清他的死状,从上面往下看过去,地上就像放着一块破碎的积木,积木下面是被砸烂的红番茄。”
“那个在校园里飙车的富二代被带走了,他对警察哭诉不止,说自己吃了朋友给的小药丸,却不知道这只能让他罪加一等。”
“我从警察局回来,他们很同情我,因为我在特意拒绝掉纠缠我的追求者当天,他撞死了我的同班朋友。”
现在情况很明晰,艾米丽绝对和这三人的死有关,天天被活埋她挖坑;丁洋被高空坠物砸死的时候,她有一个从上往下看的视角,听着十分接近抛物凶手的角度;而绿萝被红车撞死,红车的主人也是艾米丽约到学校来的。
胡九万咂摸着,说:“会不会这个小艾米丽其实和其他七个人有仇啊?”
她在她本该死去的时候没死,反而参与了其他人的死亡。不管是主谋还是帮凶,艾米丽一定扮演了出乎意料的角色。
林棋冰一行人继续向前,他们来到校园边缘除了烟囱外最高的一处建筑,那里是新建的家属区楼房,一栋蓝白色调的高层。
按照高层楼房落成的年代,学校应该不会给普通教职工分配住宅了,但或许会给新挖来的人才作安家的条件待遇,也会开放出售空置住宅。
这栋楼周边的老楼区内开了些小店,从轻食沙拉店到花店面馆,侯志说:“应该是给租住在这的学生准备的。条件一般的租老楼,如果我有钱,我就租或者直接买一套电梯高层,上学时的有钱人都是这么办的。”
沐朗对应的杰伊是个潮人,他有一头染成金褐色的长卷发,宿舍书桌下面有一张他的照片,是面朝大海的背影,那是个看起来很摇滚的青年,相对地,或许经济条件很好。
“噢,我忘说了。”沐朗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这是从杰伊抽屉里找到的,里面有宿舍钥匙,还有一枚电子锁芯片卡,我以为是他老家的,但现在可能是这的。”
他们决定上去看看,蓝色高层楼的内部设施很新,芯片卡没有门牌号标注,他们得一层一层试。
终于,在试到第十层的时候,1011号住宅的门“嘀”一声被划开了。
“噢,这是个有钱的小子。”侯志啧啧感叹,又一下子顿在门口,“而且热爱运动。”
杰伊的家就像娱乐杂质的明星住宅布景,到处都是奢侈品家居,比如印着花纹的皮质收纳盒,还有一看就很贵的潮品亚克力雕塑,光是球鞋盒子就堆到天花板上。
“他为什么不去出国留学呢?”侯志有些酸酸的,羡慕地看着这一切。
杰伊的藏品还包括球星签名的篮球,它们甚至被用一只结实的大网兜装着,旁边还散落了好几颗球,每一颗都能在体育论坛中发一个热帖。
“是那吗?”林棋冰指了下房子里最大那扇窗户,沐朗走过去试了下,说:“有感觉,但好像少什么东西。”
胡九万和栀子走过来:“你要不跨一脚出去试试?我们拉着你。”
林棋冰的黑晶触腕缠上沐朗的腰,他踩在沙发上,朝窗外伸出一只脚,风从外面灌进来,他还是摇头:“不行,有感觉,但存在不对的地方。”
毫无疑问,杰伊是从窗户掉下去摔死的,但无论是自行跳楼,还是被人推出去,都应该被沐朗的动作激活了,到底还少什么呢?
“你往下看。”林棋冰说。
沐朗听话地违反了规则,一只鬼手从白雾中伸出来,抓向他,不,确切地说,是抓向他身旁的窗棂。
金属窗框上留下了一道发白的摩擦痕迹,几人研究两秒,发现摩擦痕迹旁另有一道浅槽沟,几乎看不见,像是有绳子搭过窗棂,另一端拴着重物,最后将金属框子磨出一点点痕迹。
林棋冰的视线投向了角落那包篮球网兜。
篮球数目多于一只网兜的最大承载量,说明原本还有另一只网兜存在,李再用小刷子扫出金属窗棂下的两根纤维,和网兜绳相符。
“杰伊是被装进网兜里,吊在窗外的。最后有人切断了绳子。”林棋冰说。
众人打了个寒战,这种死法可比单纯地跳楼吓人多了。
而这里还剩一只网兜,专门留给沐朗的。
沐朗没怎么挣扎就被装进网兜里,他看上去可怜极了,像一只被扑住的巨大麻雀,然后这沉甸甸一袋子被几人合力抬起,送到窗外。
“等等,让我伸一条胳膊出来。”沐朗拿着画笔,他必须在高空作画了。
网兜的总绳被拴在沙发上,由侯志和迟一婉看管,但其实没什么用,因为这绳子注定会被割断。
沐朗可怜巴巴地看林棋冰,琥珀色眼睛让人想起猫一类的动物,“你会接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