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娺
而就在高瑄神伤的那一瞬间,高玚再度上前,回握住她的双手,传递着一股暖意。高瑄抬头,双目之中有疑惑,更有期待。
“大姐姐,我已经做了选择。”高玚回望的目光中一片澄澈,握住大姐姐的双手加重了力道。
“若说在前线监军是在鬼门关外徘徊,那么在皇城内的大姐姐就高枕无忧了吗?又有多少人想把大姐姐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身为大姐姐的妹妹,亦是处在风口浪尖,难道我龟缩在长安城内就可保无虞了吗?”
“我还记得大姐姐以前给我讲汉时的风云人物,冯嫽足智多谋,是解忧公主的得力助手,她在加强汉朝和西域诸国的良好关系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幼时的她在聆听大姐姐讲故事时,心中竟然能慢慢描绘出那名持节女子的伟貌,而今时今日,她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一展锋芒的机会。
“大姐姐,我不可能永远做受亲姐庇护的小妹,何况,我也有远大的志向啊!”
“我知大姐姐心中亦有壮志,正因如此,我们姐妹更需要同心断金,就让我来成为大姐姐的左膀右臂吧。”
高玚凝望着姐姐闪烁的眼眸,她早先帝驾崩后,看到大姐姐那用哀伤掩藏着的犀利眸光中便明白大姐姐也有不甘心,心中也有振翅高飞的宏图。
她们姐妹在“不安分”这点上出奇地一致,乃至于不需要过多地言辞表露,彼此就能深知心意。
高瑄无法不为三妹的真情流露而动容,这后宫高墙阻隔了十余年的姐妹情谊竟然分毫不减,反而因阻断而摧生出真正的肝胆相照。
近在咫尺的妹妹突然松开了手,目光坚定无比,高玚后退两步,伏地行礼:“臣愿做太后之礼,更愿做太后之剑!臣请母后皇太后下旨,准臣前往前线。”
此后,她们不再是单纯的姐妹,更是勠力同心的君臣。
高瑄双手将她扶起,郑重对她说:“你去时,我会给你代表天子的尚方剑,你身后站着的是两宫太后,是皇帝。”
见宝剑如见天子,天子特使一职果然非同凡响,可此行最关键的问题并不是在于太后派出何人出行,而是姚震将作何选择。
高玚问:“若是姚震有不臣之心呢?”她手中宝剑,是否能先斩后奏?
“当除,”高瑄之语果断冷漠,“可她只能死在贼寇的手中,为应国捐躯,绝不能死在应国的剑下。”
她像是坐镇于九幽地狱的阎罗,判定生死,不近人情。
不过,那残酷之息只存在一刹,她转头看向妹妹的眼神不再冷酷,温言对她道:“今日你回去后,去找你的二姐姐,她那里还有一支奇兵可供你驱策。明日再入宫来,我与你商讨招抚细节。”
目送着高玚离宫而去,高瑄沉下了脸,心思悠悠飘远,想到了千里之外的那个人。
姚震,希望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你走了我设想中的另一条更为艰难的路,虽然我做的决定早已经不容许我再做另一番尝试,但我依然欣赏你,如果我们不是生于同一时代,我会真心地祝愿你能成功。
要怪就怪上天偏偏让我们两个人狭路相逢,不做战友,就只能成为敌人。
而我的敌人,一定会败于我手下。
第86章 并辔笑天涯
烈日中天之时,一行风尘仆仆的旅人来到了庐州城下,她们大概有八九十人,虽然个个都带着斗笠遮面,穿着深色朴素的衣服,可是从这行人那精神抖擞的坐骑来看,她们并不像普通人。
城头全副武装的何珺立刻戒备了起来,姚震才刚刚离城不久,就有人打上庐州城的主意了?
她眉头一锁,不对,若是探子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在城外晃悠?正在她思索之际,一支绑着金黄色绸布的羽箭向城头飞来。
此前,何珺就已经探听到来自长安的消息,她内心一直存有回归应朝的期望,只因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姚震为守孤城而拼命,更是因为这一城百姓的性命全部托付于己身,她哪怕再不畏死也要周全大局。
只是,她们是陈国口中的反贼,更是应国眼里擅自兴兵的罪臣,那这应国的来使究竟是来助她们一臂之力还是来问罪行罚?
何珺紧攥着手中那一块自箭身之上取下的绣着龙纹的锦缎,陷入了沉思。
不久后,城门洞开,迎天子特使。
高玚与何珺在前线的第一次相见之中并没有繁文缛节,待随行的太监报上了名号,问了话,高玚解下灰蓝色的斗篷,扬眉四顾城内,对着披坚执锐的何珺微笑道。
“既然何将军已告知本使姚将军不在城中,那便请何将军引本使前往八方流民收容之地,两宫太后最为关心的就是饱受离乱之苦的百姓。”
这笑,是她炯炯双目的威慑之下的一点和煦。
她心中自有轻重缓急,知道在瞬息万变的战局面前那些礼节不甚重要,但她不在意不意味着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的一举一动影响着未来的局势。
高玚身为代表应国朝廷前来招抚的特使,她明知何珺母女二人从不是应国皇帝钦封、吏部记名的武将,却称其为将军,因为她的态度便是太后态度,太后的态度就是应国的态度。
她不能让守卫应国城池的勇士寒心。
这是她示好的第一步,至于有没有第二步,就看她们母女的选择和这城中的境况了。
何珺对眼前来使大感意外,一是因为来者的身份。
她的身量比眼前的高大人要高出半个头,她微微低着头,恰好能将高玚的外貌和气度尽收眼中。
玉叶金柯自是风采不凡,哪怕是栉风沐雨之下仍有一份矜贵从容,一份镇定无惧。
确实是高太后之妹无疑。
何珺暗忖道,高太后确实是下了狠心,竟然敢让年纪轻轻的胞妹深入虎穴,她当真不怕出行路上的明枪暗箭?更不怕她们以高玚为人质逼迫朝廷退步吗?
这是高太后体现招抚诚意的一步?她竟然如此相信她们?莫不是高太后要保大局,为鼓舞前线,连亲人的性命都可以掷上赌桌?
二是因为来人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举止。
说句得罪人的话,何珺本以为来自于都城享惯荣华富贵的皇亲国戚本该趾高气昂,色厉内荏,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类人。
但高玚完全不是,她至今没有问罪之意,甚至将自己称为将军,身份高贵的天子特使面对身份尴尬的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客气,而她得知姚震离去的意料之外,竟然可以如此果断地下决定,丝毫不见乱了阵脚,最后还不忘向庐州表明朝廷的关切。
初来乍到的幺妹尚且令何珺刮目相看,那出手肃清阉党的太后又该是何等人物?何珺须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
何珺恭敬地领着高玚一行人前往流民所暂居的栖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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