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事不赶巧罢了。”史氏说着,就起身,“问问大奶奶、三奶奶拾掇好了没有,该出门了。老爷不去,原也无碍。铮哥儿和钟哥儿总得去一个吧。你打发人问问,谁跟着出门。”
金钟不愿意出门:“作甚去?”与王家那亲事究竟是哪里好?巴巴的找了荣国府的什么奶奶,愣是将这婚事给促成了。
国子监那地方,多是权贵子弟得以恩荫才有资格去的。本是平等结交,这般婚事,愣是成了攀附。在学里没少受人奚落。
本就因着寒微,身份低人一等。
再因攀附,被人小瞧了去。
这还如何去进学?
他不去了,只在家里赖着,说是准备科举。国子监念书,便有监生身份。监生便可直接去考举人功名。
金铮换了衣裳:“不去便不去,又叨咕什么?少说几句,省的母亲絮烦。”
“大哥也知絮烦!”金钟坐在一边赌气去了:“那王仁何等狼心狗性,王信围着王仁转,能是什么好东西?那些个人家,哪一个是好的?”
“罢了!你快闭上嘴吧!”
金钟冷哼一声:“母亲若是再这般,我就带着刘氏跟二叔走,回老宅去住才安生。再不然,我住山里的庄子去,彼此都清净。”
金铮:“……”他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母亲见二房推恩到二弟锐哥儿身上,竟是得了个五品的龙禁尉,心里难免有些想头。有监生的身份,花些银钱也必能给自家俩兄弟捐了官来。
但此事被父亲拦了,父亲认为花钱捐那个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除了自以为的体面之外,并不能给家族添光彩。
那个好看,是摆给不如自家的人看的。觉得这家很了不起!
但上面的那个圈子,并不认这个东西。这不会有好处,反而遭人鄙薄。
况且,这对四哥儿有什么好处呢?
而今,金家在京城的体面都是郡主和四哥儿给的,别人不会因为捐官了就高看两眼,也不会因为没有捐官就低看自家。
自己倒也认同这个话,只是在面对母亲的时候,常有愧疚之心。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不能给母亲脸上添光彩,不能给母亲带来荣耀。
站在母亲面前,由着母亲打量。
大太太史氏叹气:“你媳妇真是个不中用的,你这穿戴的都是什么?”
“菊姐儿这几日有些症候,她陪着姐儿熬着呢。儿子叫她歇着……”
“谁家不添孩子?谁家添了孩子这般娇气?”大太太起身给儿子整理衣裳:“你体谅她,她亦需得体谅你,此方是夫妻相处之道。”
金铮不敢接话。
“这几日谁服侍的?”
金铮:“……在外院读书,未叫人服侍。”
“哪里有个大妇的做派?”大太太取了玉佩给儿子挂上,“叫她不要跟郡主学,郡主不给四哥儿身边放人,那是郡主娘家得力气!那是郡主嫁妆丰厚……”
她哪什么跟郡主对比?不说她娘家提携你了,便是现拿一千两银子来,我也不挑她的理。
第1137章 红宇琼楼(79)一更
“郡主在郡主府?”史氏这般问了一句。
金铮摇头:“儿子不知。”
“不知?四哥儿未说?”
“是!祖母先让四弟睡了。”
“昨夜未睡?”史氏就问:“昨晚就往京城赶了?还是早回来了,今早才回府的?”
昨儿已经回来了,被宣进宫去了。但这些话若是告知母亲,她又难免出门炫耀。因此,金铮只道:“不清楚,等四弟醒了,母亲再问吧。”
说完他就打岔:“您找郡主……有事?”
“你表妹出阁,嫁妆也太简薄了些。”史氏低声道,“那王家谁不知道?真真是’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何等豪富?这般过去,要在夫家立足,要在妯娌间不叫人小看了去,总得有那拿得出手的。”
这与郡主什么相干?
“到底是姻亲,郡主若添一抬嫁妆,或是宫造的首饰,或是宫造的锦缎,这都是极体面的。”史氏说着就叹气:“你妹子出嫁时,郡主添了十台,尽皆宫造。嫁妆抬到夫家,满院宾客尽皆赞叹。倒是不少一匹布用,少的就是那份体面。”
金铮问说:“二婶昨儿打发人回来,送了添妆之物……”二房给过了,郡主又为何要单独给?
他就说:“况且,二婶不回来,不去添妆,本也是怕舅舅舅母尴尬,将旧日定亲之事重提,这是体贴。母亲要从郡主讨要体面是母亲的好意。可表妹作何想?难道表妹不会觉得难堪,以为咱们和郡主在奚落于她?”
史氏轻笑了一声:“谁家没点尴尬事?若因此事便不与咱们来往,岂不愚蠢?难道王家是看上了月娥?不也是看上了她跟咱们家有瓜葛,能攀上郡主么?你呀,学的迂了。此次,郡主不在便罢了,距离婚期还有几日,郡主既然回来了,总要一见的。”
金铮:“……”他十分诚恳的道:“母亲,只有舅舅家有事,您才能出门应酬。您要还这样……祖母怕是连舅舅家也不让您回了。”
史氏的脸蹭的一红,顿时,能出门的好心情没了。
这几年,添了两个孙女。铮哥儿家的叫菊姐儿,钟哥儿家这个叫梅姐儿,得了两个,皆不是男孙。
倒是二房小曹氏,今年三月里给二房添了长孙。虽说磕磕绊绊,这几年没缘由的落了几次胎,但这个保住的,生的倒是健壮,而今已是半岁大了。
想起这一茬事,此次带着俩儿媳妇去娘家走礼,也难免不顺心起来。
直到进了史家的门,走到哪里都是恭维之声,这才稍微顺心了些。
史氏低声交代两个儿媳妇:“莫说四哥儿回来的事……”
这俩对视一眼,这事本就不该说!提这个做什么。
两人乖顺的应是,跟着婆婆并不多话。婆婆要给娘家侄女添妆,给了就罢了,她们又都没有分家,一人从头上取了一根金包银的簪子添进去就算了。
这婚事做的,背后嘀咕的多了。谁不知道那探花郎炙手可热,当日这亲事若成,那得什么模样。因而,难免就说起了郡主:“事事都好,只是成婚多年,终究是没个子嗣。”稍显美中不足。
还有人问大夫人:“伺候的人可有喜信?”
史氏才要说话,张氏大着胆子抢在婆婆头里:“您竟不知郡主才出孝期?”
这人:“……”守孝只守一年热孝而已!这都几年了,就是没孩子嘛。
刘氏笑眯眯的,语气温吞的道:“郡主身在江南,难免想起旧事。一想旧事便头疼。太后遣了几次太医……只要郡主身体康泰,金家上下就阿弥陀佛了。
子女缘分,本也说不准。郡主跟我家四叔乃是天作之合,麟儿何时来,此亦是天意。我家祖母吃斋念佛,还的便是当日的愿!这万事终归是恰恰好才是好。”
把人说的不知道从哪开始接话了。
大太太:“……”她朝以前交往的还算熟稔的夫人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回去的时候一路也不说话,两儿媳妇好似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马车里静悄悄的。
到府里了,大太太才说:“婚礼那日……你们不必去了。”
张氏和刘氏蹲下福了福身:“是!听婆婆的。”
家里俩孩子不见亲娘,哭的好不可怜。以往都是送到太婆婆身边的,今儿四叔在那边补眠,便没叫抱去。只叫乳娘带着在家等着,谁知竟是哭的止不住。
金钟从前面回来,抱着女儿看花哄她,这会子一见刘氏就抱怨:“怎生回来这般晚?嗓子都哭哑了。”
刘氏接了孩子,并未提及婆婆的不快,只催促说:“四叔离京几年,怕是也念着京城的菜色点心,你去买些回来吧。”
这便去!
于是,家里忙了起来。金达照看着安排晚上的家宴,金铮跑去城门外接二房的人去了,金忠去满京城的让馆子给家里送菜送点心。
张氏和刘氏带着孩子,去二房的院子,亲自看了看哪里还要归置。天冷了,被褥得烘一烘,夜里火盆怕是得点起来,毕竟长时间不住人,还是有些冷的。
又有小曹氏带着孩子,得把暖阁提前烧了,孩子才不受罪。
史氏在院子里听着来来往往的声音,有条不紊的,当真没有一人来说一声。她跪在佛像前:若说自己势利,这世上何人不势利?
金家,不是当年用史家的金家了。于是,就都将自己扔过了墙头。
四爷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在陌生的地方他也睡不踏实。但这一路确实疲乏,他也是赖到时间才起身。
二房都回来了,父母兄弟见面,自有一番契阔。
都问桐桐呢?怎么不见?
“我有事先回了,她随后!”
曹氏就道:“这么远的道儿,可怎么得了?”
“路上有王子腾王大人派的兵,一路护送!皇上也叫侍卫带人去迎了,一路安生。”
老太太心道:以前只太后与皇后与郡主走的近,但太后非皇上亲生母亲,皇后更是无子,这样的荣宠对于郡主来说,是虚的。
只有皇上真的看重,这个荣宠才是实在的。
她看着孙子微微的笑,必是有什么事家里不知道,也不好说给家里知道。
因此,她就打断不停的问询。在家宴上,也只说家事。说家里的亲朋故旧,这几年都有些什么事。
说什么四爷都认真的听着,夸买回来的点心好,还说郡主最爱吃这个,但无奈,只有现做的才好吃。
金钟被夸的正高兴呢,大太太说:“你三哥呀,而今也就能跑跑腿儿了。”
桌上一静,金钟的脸红了个透。
金达隐晦的看了大太太一眼,给予警告,而后才笑呵呵的夸儿子:“这跑腿呀,可也不是等闲人能做的。就说上次那一笔药材生意,若非钟哥儿跑腿,一天里谈了五家,只那一笔,就少赚三千两。”
四爷就亲自给金钟斟酒:“得敬三哥。咱家这家底厚,子弟当官就瞧不上那三瓜两枣。官当的板正,仕途顺畅,都是多赖家里。这一杯,三哥一定得喝。”
金钟这才笑着喝了,又说起了药材买卖的事。
一会子孩子们醒了,四爷第一次见,这几年添了三个孩子。两个侄女,一个侄儿。
桐桐早给准备了见面礼,三个孩子,不分男女,不分亲疏,明面上准备的东西是一样的,都是玉佩。
“郡主得了一块玉,一整块。叫玉雕师傅往下取,咱家的孩子一人一块。”
一块玉石,金项圈挂着,镶嵌了一圈的宝石。
小曹氏可高兴了,拿着端详:“都说那荣国府里的什么金呀玉的,咱这……我瞧着也不差呀。”说着,塞儿子怀里:“咱们猫儿谢四叔四婶。”
孩子哪里知道好歹?直接用嘴啃。
张氏刘氏哪有不欢喜的,只这一个配饰,拆了卖够孩子吃用一生了。
大太太:“……”她笑道:“咱们自己乐乐便罢了,出门却不可这般言语无状。咱们到底是新起之家,根底到底浅薄。荣国府那是能拿来说嘴的?那家的哥儿金尊玉贵的,咱家的孩子如何比?再是心里爱,可这话出去说,难免惹人笑话。”
小曹氏哈哈哈的笑:“大伯母说的是,是我轻狂了。我是那眼皮子浅的,就瞧着郡主给的项圈华贵,莽撞了。”
……
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的四爷头疼。他听不得这些絮叨,这些事就得桐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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