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人一出来,在院子里忙着的小蝉就听见了,她拍了拍金喜:“你去送送!送进城。”荒郊野外的,路边都是那么高梁地,真要是藏个人,两女人哪就那么安全了?
金喜放下铁锨,撵出去了。桐桐看见金喜去送了,这才回屋。这一天天的,上演的都是一场场哑剧。
家里还有个小的睡的正香,这一哼唧就是要尿了。
桐桐端起来,出去给孩子把尿,这小丫头睡的踏踏实实都没醒来的迹象。四爷回来的时候,见桐桐正给孩子身上擦桃叶水,这是去痱子的。
“咋还长痱子了?”
“半夜两口子睡的死,孩子滚到草席上去了。”其实草席是越睡越热,孩子脊背就起了痱子。
这么翻腾了一遍,都睡的跟小猪罗罗似得。
就着煤油灯,四爷过去看了看,有啥办法?就只能用最土的办法给孩子止痒。
桐桐出来给打水,叫洗一洗,问说:“咋样了?”“处理了!”
自家这边有蓄水的塘子,河里的水之剩下一条小溪了,靠这个灌溉?灌溉不了,眼看庄稼不长,叶子都打卷要枯死了,自然就有打这边水塘的主意,想来偷水。
农场就防着呢,自家这边有养殖,没了水牲口咋弄?当然是夜夜巡逻,这不就给逮住了。
这还得了?
罚的轻吧,没有震慑力。
罚的重吧,跟周边的关系就搞坏了,以后一样很麻烦。
“拖着!往高的举,得叫知道害怕!多拖些时间,最后再轻轻放。”要不然呢?真送几个进去,判上十几二十年,不到那个份上?
口口了吗?但凡有办法,偷水干什么?庄稼也是集体的,谁也没为个人。真要那么办,那得罪的就是一大片人了。
四爷愁的是:“这水塘能撑多长时间?”要是干旱的时间太长,真的人能喝的水都只能基本保障的情况下,牲口咋弄?好容易繁育起来的养殖场,能不能撑到最后。
养殖场要是养殖不了,那奶粉基本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所以,得想法子打深井,深度取地下水。
桐桐琢磨的是,这里是盐碱地,地下水倒是浅,可抽上来的盐碱水想要养殖,还是需要淡化,饮用水需求量少,只要有设备,有方法应该是可以的。
试嘛!试一试。
她每天去盐碱池,叫人家打两桶水来,然后挑走。
这边的负责人就追着:“我的大姐呀,干嘛自己跑,我叫人给你送去。你要这水干啥?”“我看看,咱自己取地下水,这盐碱水能不能淡化一点,能喂养牲口···
“您搞这个?”
“我哪会搞这个!我那边不是一群学生娃子嘛…”与其他们想那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我找麻烦,那就不如我给他们找课题,“他们都是有知识的,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这边就喊人:“给林大姐把那一担水送过去···”好几里路呢,真成!还自己来挑水。
“我自己行!”
“你要是闪了腰,那边急着有个接生…耽搁了咋弄?”损失大了,“叫小年轻跑一趟吧!一天天的吃的饱饱的,多动一动。”桐桐把担子给了小年轻,又看飘在水塘上的水草。大部分水草都能喂养牲口,“回头我打发几个人来,拉你们这边的水草。”行!
桐桐看着当空的骄阳,一时间也口干舌燥的。
在蔬菜地里忙着的人,也是一担一担的从河沟里挑水,那水得用瓢舀,回来再一瓢一瓢的浇。省着用自家的,先从河道里取水吧。
见她走的口干舌燥的,边上有个媳妇子摘了根被田鼠咬过的黄瓜,把咬过的掰掉扔了,然后把剩下的给桐桐扔过来,“林大姐,解解渴。”
桐桐:“……”这种的是允许摘了吃掉的,要不然就坏地里了。她在衣服上蹭了蹭也吃了,“今年这菜肯定不会很好。”
“菜就靠水呢!水跟不上,菜就好不了。”说着,又去摘了一个被咬过的菜瓜:“要搁在往年,这玩意长的都吃不过来,今年…您看看!就不长。”现在天天这么辛苦,只是保苗,就怕颗粒无收。
那边也吆喝:“这老天,再不下雨,这一季夏菜就毁了。
桐桐吃了半根黄瓜,见路边长的灰灰菜,刺蕨、老蒲草反正只要吃不死人的,因着挑水的路过撒上的水还长的凑活,她都给薅了。
“羊草也短了?”
桐桐:“……”她只能回答,“是啊!”这玩意可舍不得给羊吃了,一天攒一些,存着心不荒。
她回到养殖场,看着送来的青草,也叫小婵盯着,“把野菜类的都挑出来了…”有人不理解:“为啥呀?”不麻烦?
“这多是药材!分门别类,冬天的时候都成了干草,才知道给羊吃啥。”所以,别有意见,“挑出来,多一道手续就多一道手续。”小婵心领神会,见送来的红薯秧子,这是将红薯苗子上多余的剪下来的,她就说这玩意耐青储,在青草还有的情况下,先把这玩意存着吧。
农场开会,谁都不敢说实话。
褚卫东就说:“我觉得,之前提的,用红薯面喂养的方法可以尝试。咱们明年呀,我看可以全农场种红薯o”打着换种喂养方式的旗号,赶紧种保底口粮吧。
大家心领神会,不过是委屈林大姐,好像大家都在支持学生娃的意见一样。
褚卫东歉意的看过去:“林啊——大姐——”
桐桐看着众人笑,然后点头:了解!明白!这还用解释吗?谁不受委屈,褚卫东只要去县里开会,就会被点名,叫站在台子上接受批评。因为农场的生产在一众高产单位中,属于倒数第一名。
就问在说,谁不委屈?连四爷都一样,今年的菜干里野菜比例极大,已经被叫去批评三回了。
第1407章 世俗烟火(76)二更
就是批评,那也变不出菜来。
农场产的蔬菜才多少?要是往年,农场附近一天到晚都是送各种蔬菜的车。
夏季嘛,正是北方蔬菜的大量上市的时节,各个公社组织下面的生产队,按照生产任务给这边送菜,都是先一天傍晚摘菜,晚上天凉快,拉着就来了。上面盖上厚厚的稻草,跟上面淋上水。拉到农场就算是排半天队也没事,菜一样保证新鲜。
可今年呢?一辆送菜的车都没有。
现在搭上往年的干野菜就不错了,好歹足额的把供给任务完成了。
但是四爷从不辩解,一辩解,上面又得催下面的公社,公社就得催生产队。可生产队。o哪来的蔬菜?再把好容易长起来的那一点点给咱送来?他说不出这个话来。
批评,检讨,表态要努力,然后往复,熬一熬就过去了。
这是一阵风总有刮过去的时候。
桐桐端着洗脸后的水,小心的浇灌在藤条筐子种的南瓜上,南瓜爬到屋顶,屋顶上接满了南瓜。
自家不却肥,金喜每次从单位回来,筐子都有些没腾出来干净的’土‘,那是羊圈里的’土‘。一窝一窝的上足了羊粪,因此,接的都非常好。他那边园子大,红薯筐子都摆满了。门口用篱笆围起来的地方,也都种的大冬瓜,也都是种的土豆。
家里用水,像是刷锅水,放凉了一样浇灌,菜也一样会长。
有人觉得这么着对屋顶不好,一下雨怕是要漏雨。桐桐看了看着天,已经八十天不见雨了,还在乎什么房顶。
她又端着盆出来,把门口这几个冬瓜浇了浇。
鲁正儒也正蹲在门口,用瓢浇灌架子红薯呢。这玩意再耐旱,不见水也不长。两人蹲在门口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聊。
“难熬啊!”鲁正儒这么说。
可不就是!难熬!
鲁正儒说:“年轻人不记得解放以前,四十年代的灾荒······。但咱是经历过的人···”是啊!这一代人从战乱中来,经历的大灾小灾多了。
桐桐走到刘南生的门口,把她种的菜也给浇了,“刘大姐又挨批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今儿又是为啥?”
“除四害落后单位,她检讨去了。”
鲁正儒就笑,自家单位弄到麻雀不少,还有田鼠,但是这些都已经杀了之后在烘干车间给烘干了,存起来了。不仅把这些麻雀烘干了,老金还联系”四害办’,要帮着彻底处理麻雀,于是,这两年常派农场的职工,帮忙拉新鲜的回来。
一回来就进开水锅烫掉毛,开膛破肚洗干净,专门弄个肉食品烘干车间,往出烤。美其名曰,废物再利用,试验肉食品烘干技术。
这小东西烘干之后连骨头都是酥的,为了方便保存,又是直接用始末磨成肉松粉,做全干燥保存。
想想那些肉粉,落后就落后吧,检讨这种事做一做就习惯了。
还有养着的水产,每年都报,说是生长缓慢,可除了年底发福利之外,其他的都烘干了,一部分确实慰军了,但确实是保存了一大部分。
反正老金在单位上就是个神奇的存在,他总是能顺势利己,角度十分刁钻。
他不知道其他地方的麻雀是怎么处理的,但农场周围这一片,只要能新鲜的拉回来的,将来都是咱们的盘中餐。
想起老金了,他就问:“老金呢?这几天忙啥呢?”
“这不是都来偷水么?其实沿河地下水相对充沛,咱们自己饮用水水量还是充足的,就是浇灌不行。他试着看看怎么能打深井,不敢想漫灌,哪怕是拉着水车一窝一窝浇,咱得又水呀!只要能打出深井,沿河一带,好歹能有点收成。”“打深井?”
“这人力不行。”
“是啊!他借人家的电机去了。”
这一天天的朝外跑,给人晒秃噜皮。回来拿着瓢喝凉开水,连着喝两瓢。
“吃了吗?”
“在县城吃的…。”走到哪,吃到哪,都是集体的,过路的想吃也成,赶上了就吃。更何况他们有公差的,坐下只管吃就完了。
只是赶不上饭点,回来家里又不能正经做饭。
桐桐用热水给冲豆粉,用豆粉泡饼子,再从泡菜坛子里捞些泡的莲花白,这就是今儿的晚饭了。
四爷一边吃着饭,一边指了指包。
桐桐去看,里面放着两个甜瓜。
“你自己吃,别给孩子留。其他的还没熟好,下次再给孩子带。”其实是赶上就给带,赶不上就算了。孩子生下来没有那么富足的物质,没有养成很多的习惯,其实他们不觉得苦。但是桐桐是习惯了另外一种生活,叫她没水果吃,她其实很难受。
偶尔吃个罐头,但罐头跟鲜果还不一样。
桐桐闻了闻,一股子香味,这是熟透了。她洗了,咬了一口,天旱,瓜是真甜。她递过去:“咬一口尝尝。”“吃过了。
“不信!”
“真吃过了!”去办事,四个人分了人家一个甜瓜,又虫子咬过的瓜,露瓤了,就给吃了。
后来自己又折返回去,跟看瓜田的人偷偷买的。
“你咬一口!”
四爷咬了一口,是甜!今儿白天吃的那个没熟,是青涩的味道。
桐桐一边吃一边道:“其实,河沟挺宽的,还有些水,下面也足够湿,可以随意撒着青菜种子,哪怕是石头缝里,一样也长菜。”四爷摇头:“蔬菜扎根才多深?你这几天没去河沟,明儿你去看看,地皮裂开了。”桐桐咬着甜瓜,瞬间就觉得不甜了。
但这事,人力终究有限。她换了话题,“大三念完,这就该实习了。哪怕是干部实习,也是下基层第一线,先参加劳动再说。金禄和金福要照看孩子,最好还是回来参加一年一线劳动……”这叫深入基层群众。
“一线可以是农村,也可以是生产车间。看他们自己怎么选。”
省城和县城通了火车,他们回来没那么困难。
一放假,就都回来了。
金禄放假最早,他拎着他的所有行李,戴着他的校徽,坐在火车上。到了火车上,又刚好是吃饭时间。
他直接去了餐车,然后跟人家笑着点头:“不好意思,打搅大家吃饭了。
“没事!没事!坐。同志有事吗?”
上一篇:穿越古代被迫成为联姻工具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