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林宪怀才要叫车夫调转方向,便听见远处有人问候,“是林大人回京了么?”
声音有些熟!
等看到身穿短葛走过来的青年,林宪怀才反应过来,“是金大人呀?”
四爷拱手见礼,“路上可还顺利?”
“顺利!”
四爷又给车里的丈母娘见礼,“一路颠簸,身体可安?”
“劳你记挂。”周碧云看看这个没穿官服,却还是鹤立鸡群的小伙子。这会子见他卷着袖子,挽着裤腿,半身都是土,就忙道:“还得金大人亲自看着?”
“是!看着点放心。”四爷指了指另一边,“林侍郎适才还等在这里……”
正说着呢,就见桐桐骑马过来了,远远的就喊:“爹——娘——”
她从马上直接跳下来,然后将缰绳扔给车夫,“你骑吧,我来驾车。”
哎哟!可别闹了!
桐桐只笑,鞭子一扬,马儿嗒嗒嗒的便动了。
她回头给四爷笑了笑,摆摆手走了。
周碧云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小伙子眼里满是宠溺,脸上的笑不经意的绽放着,目送自家离开。许是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了,他收了一些笑意,微微欠身致意。
她:“……”坐回来之后看看驾车的女儿,再不由的想起那个青年。是我想多了?
桐桐正跟林宪怀说话,“路从西面打通了,走这条道近便……”
林宪怀问说,“不用你接,你要是有正事就去忙。”
“没有!这一拨修路的人,都是从北区征调回来的,他们现在还属兵部管,属于退役。而今呢,兵部想把这一部分摘出去,可他们又不干。觉得不归属兵部心里不安稳。我一到这附近,北区的几个老将就过来,说了几句话……”
桐桐解释了这个事,又给车里的周碧云说,“我哥和我嫂子也说来接的,可不巧了,咱家有喜事了。今早我嫂子闻见蛋羹觉得腥气,怕是有喜了……”
哎哟!这才真真是大喜事呢。
喜事赶到一块了,回城的马车格外的轻松。季瑛不停的笑,“三姐,屁股都颠疼了……”
修路呢,不是赶马车的技术问题。
当年的家已经还给朝廷了,而今的家是私宅。
林伯琼和黄氏等在家门口,见面好一番契阔。
季瑛跳下去找她的院子,仲琴过去扶着长嫂,一家人往家里去。
三进的宅子,粉刷过,布置的极好。这都是叔珩自己花费了银钱的!
一进是外院,给林家父子用。二进是夫妻俩带着俩女儿住,三进归林伯琼两口子带着他们的孩子。
周碧云就看了林宪怀一眼,然后跟桐桐说,“跟你爹从南到北的跑,一直没有自家的私宅。没想到了,要做祖母了,我闺女叫我住上私宅了。”
林宪怀:你这人真是的!
别人还没说呢,林伯琼自己却先笑,“可见,养儿养女是一样的,女儿养的出息了,父母一样有依靠。”
这既是说给父母听的,也是在安妻子的心吧。再说想要女儿,可面对公婆,尤其是家里只有一个儿子的公婆,还是很有生育压力的。
周碧云一听就知道儿子的意思,她拉了儿媳妇的手,“荃儿,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心放宽。”
黄氏便笑,“娘,我看透了!这有儿子未必靠的住。那成了亲了,只顾着媳妇去了,眼里哪里还有爹娘呀!爹娘远道归家,去接的是女儿;回来住的宅子,是女儿买的。好容易做儿子的搭了一句话,还都是偏着媳妇的。娘啊,我一看您和公爹的处境,就歇了要儿子的心思了。”
这话说的,一家子都跟着笑。
林伯琼闹了个大红脸,点着黄氏:“真是个奸猾的,卖了我讨公婆和小姑子的好!”
林宪怀跟着笑,只觉得当年这个亲事做的好。有多大的前程这个不重要,一家子和和顺顺的,这是最难得的。
他问儿子,“今儿是请了假的?”
“而今的院正是那位金公子,金肆晔!以前不知道,原以为是个公子哥儿。这一起共事了,才觉得此人是真好。而今的求真馆跟以前可大不同了,您怕是还不知道,江南有一老农,弄出个除虫的药剂,用了很多年了……求真馆一同僚,叫柳相的,他不过是随口一提,院正便派人去验证了。
验证之后,便奖励这老农白银十万两。而那柳相,因着举才有功,奖励白银千两。最近好些人拿着他们的东西来求真馆,叫看看有用没有。”
“千金买马骨?”
嗯!千金买马骨。
这边爷俩说那位金大人,周碧云的余光却一直盯着自家闺女。就见她每听一次‘金大人’的名讳,她的嘴角都微微翘起一次。
是的!这孩子瞧着没那么刻板了,她越发的鲜活起来了。
大姑娘要是突然性情有了变化,能为什么呢?
之前小古板一个,现在……她好似爱笑了。
只见面到现在,笑了很多次了。若把这只归为父母归家的欢喜,她自己都不大相信……所以,一家这孩子是偷摸有了相好的了?
第191章 万里扶摇(90)二更
“相好?”
林宪怀晚上都躺下了,愣是被妻子的话给吓的惊坐而起,“跟谁相好?”
“金家那个……你不是还说那孩子是个人物吗?”周碧云压着声音,“长的无可挑剔,也绝不是个草包,家世门第也不差。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金家的家风不好。但咱想想,歪竹子里未必不能长好笋。许是见了他父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长在七零八碎的家里,他就越发不随他父亲呢?”
林宪怀打量了妻子好几眼,“这种事……不能瞎猜。”
周碧云翻身朝里躺着去了,不住的打着哈欠:“怎生是瞎猜呢?姑娘家的心思……你这个当爹的不懂。我瞧一眼就能瞧明白,两人必是相好了。”
“要一起办差,接触的多,可能比旁人更熟悉一些也是有的!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的老爷呀!”周碧云翻身坐起来,“相好有甚不行呢?都十七了,翻过年也都十八了。一点别的心思也没有,那才该愁呢!两人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不好?”说着,又顿了一下,“不过……按说,叔珩不是个喜欢藏头藏尾的人,相好就相好,何苦瞒着呢?”
好没有道理!
林宪怀:“……”越说越真了,“睡吧!这种事你别提,她不说,你就当没有。不提也别问。”
行!不提不问。反正我闺女有伯府的,没有放着伯府不住的道理。横竖都在我眼皮底下,我愁什么?精明的这个什么事都不耽搁,那俩憨的才得劳我费心思呢。
林宪怀打算暗暗的观察观察,但不管怎么着,跟金镇北都不能走的近了。
一则,自己的闺女前程看好,自己不需要结党,自持就最好了。觉得对的自己支持,觉得不对的自己弃权了事。这个新阁的阁老自己可以做的很轻松。
二则,真要是俩孩子有点什么,两个阁老结亲,这绝不是好事。那就干脆从一开始就摆明车马,咱在公事上把距离拉开吧。
心里是这个念头,于是,林宪怀第一天走马上任,金镇北很热情呀:“哎哟!林大人呀,咱们可是源远亲厚。”
盛京那地方,咱俩的交集深!
你闺女跟我的交集更多,关键是你闺女出任兵部侍郎,那是我举荐给吏部,吏部考核之后,觉得行!新阁通过,陛下同意,这才被任命的。这一步跳板,是我给你闺女铺就的,咱这关系,铁打的吧。
谁知道林宪怀当了一年巡抚,当成了死人脸,一点也不上道儿,他张嘴就说,“同殿为臣,何止源远亲厚?你我同食君禄,同理朝事,当同心同德……”
吧啦吧啦的,说的老子脑袋疼。
金镇北:“……”老子何苦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呢?他不阴不阳的打断对方,“林大人说的是,当差吧!既然同食君禄,更当该实心任事,不敢偷懒。”
说完,扭头就走。
众人:“……”见面就掐!这是谁又把谁怎么着了?
陆玄心里一算:赵迁独来独往;曹南院滑头非常;常青莲乃是女官,且处处以女官自居,不跟别人掺和;来了个林宪怀,不接金镇北的示好,跟常青莲也有隔阂,这也是个孤的。只自己整天跟金镇北混在一起,是不是有点扎眼了。
人家都不结党,就自己和金镇北哥俩好,这么下去怕是得完蛋。不把自己踢下去,就得把老金踢出去。
怎么办呢?算了,我也不理老金了。
下衙的时候,金镇北喊陆玄:“陆兄,晚上喝一杯?”
陆玄拱手,“家中夫人催的紧,不敢在外逗留。我不如金兄自由,还望见谅。”
金镇北:“……”吃错药了?
回家去就气不顺,正堂里五个儿子都在,一窝子光棍,看的人直冒火气。
他一进门,正堂里一静,都看他。见他不说话,没一个人问他的,继续扭脸过去,说他们的去了。
老大问老四:“你们铺路,耗费最多的是什么?是石子。你们摊子那么大,这个采石你们也得管,是不是有些太浪费时间了?这又没有什么技巧,就是人力耗呗。你只说你们愿意要多少石子,这个买卖我做……”
“等着吧!有消息了我告诉你,这是要官卖的,你的价格低,确定能按时按点供给,那自然就给你了。”
金逸尘:“……”大秋天的,他气的直摇扇子,银钱就在他手心里攥着呢,竟是合情合理的银子都不赚,“不是!老四,你这可不对呀!我可听说你有相好的姑娘了,家里的家底就这么些,你拿什么娶人家呀?
咱自己家里,兄弟俩合着……把事办了就完了。肯定不叫你落人口实,回头给你一份润手费不就了结了吗?老四,咱是兄弟,一根绳上的。我能害你?”
老翘着兰花指用帕子擦着果子上的水渍,问说:“老四有相好的了?谁家的姑娘?”
“没瞧清脸,说是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码头上有他的买卖,他那边的掌柜的亲眼所见,说是那姑娘又娇又俏的,拉着老四的手,两人好的不得了。
老二抿了一口酒,“哟!老四这是喜事将近了呀。那这家里以后咱还能回来吗?这宅子以后都得是老四的吧。”
老五晃悠到老二边上,“那肯定呀!这谁还能抢了去。”
老抓了瓜子皮扔这俩,“闭嘴!”说着,又问,“谁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不言语,咱家这家世,早该叫人上门提亲了……或是人家姑娘瞧上你了,人家家里没瞧上咱爹?这也说不准!”
金镇北:“滚!都给老子滚远。”
金逸尘带着不耐烦的看金镇北:“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说点正事您就回来了。”他起身,“知道您又要跟老四聊,我就不碍眼了。”
然后一个个的都起身,出去了。
金镇北大马金刀的坐下,“跟谁家的姑娘好上了?”难道老子看错了,你跟林家那臭丫头没关系?“林家那个……护你可护的紧,这事要叫她知道了,你是不打算活了吧?”
四爷就说他:“您外面那四个,可都没嫁呢。您总得选一个娶回来吧!娶吧,娶回来都省心。您别管我了,这宅子我也不要,我自有我的去处。”
“老子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四爷叹了一声,“我说的是真心话,娶吧!娶回来……老来身边有个伴儿。”省的桐桐把你踢出来,你这一致仕,闲得慌。
我俩要在一块,你跟林宪怀总得被踢出来一个。相比而言呢,林宪怀赤诚,你不算是个纯臣,体面的退,好好养老,不错了。
这宅子,你留着。娶了五夫人,你们带着老五,身边留幼子一起过活,也说的过去。
说完,他真走了。
金镇北追着问:“这么晚了,去哪呀?”
“有事。”
他是真有事,晚上接上小皇帝去看看工地上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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