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查他……先把他的底子摸清了再说其他。”
是!
“那就去守着吧!”吓死老子了。
于是,码头上就多了一个林三爷。
桩子和王宝等人第二天来干活,他们没跟上面接触过,不知道该怎么分配活。结果就看见林三跟着九爷,两人说说笑笑的。
而东叔呢,家里都空了,人也不知所踪。
所以,到底出啥事了呢?
然后一大早的,桩子就被喊过去,有个中号的船的货归他们卸,三两银子。未曾克扣,直接拿到手里了!
桩子跟大家商量,“这三成……给林三爷留着?”
嗯!当然。这已经比平时挣的多了太多了。
九叔只陪了一上午就走了,“年纪大了,盯不住了。叫大熊陪着你吧!”
桐桐应了一声,目送对方离开。
大熊一言不发就这么跟着。
晌午吃饭的时候,又专门送了饭菜来。六个菜,各个都是大菜。
大熊恭敬的给这个林三递筷子,“林三爷,请用。这是九叔格外关照的。”
桐桐斜眼看了他一眼,问说,“不服?”
“不敢!”
桐桐‘嗤’的一笑,见桩子带着人来送钱,桐桐给推过去了,“留着吧!我林三只朝上吃,不贪下面的银钱。兄弟们挣的都是血汗钱,我拿着不安心。该我得的,商家已经给了。你们把活按时干完,干好,这就是帮了我的忙了。
你们今儿是三十六个人,那这三两,便是三十六个人平分。一人分八十三文,还能剩余十二文。这十二文单留给领活的人,谁负责,谁组织,谁操心最多,谁担事最多,那这结余归谁。结余的多,你多留。结余的少,你少留。
或是你觉得不好意思拿这个银子,你也可将他保管起来,记账存着。兄弟们谁家有个难事,或是病了灾了,这钱就能起作用了。”
桩子马上道:“那就平分,剩下的……留着,谁家有难处,紧着谁家。”
那就去吧!事实上管事的人只要搭把手就行,可以在体力上少付出。所以,拿的一样多,他也未见得就吃亏了。
工人多了,就得有一种单纯的,不以物质利益为先的领头人。
你若处处盘剥下面的人,你也就无法做这个领头人。
桐桐思量着,然后看大熊,“你不吃?”
“林三爷吃饭,小的怎么敢同席。”
阴阳怪气的!桐桐没回头,只道,“那你也去吃吧,不用伺候了。”
大熊在背后瞪眼,愤愤的转身了。
一转身,黄狗子就在远处拱手,一副等着他的样子。
大熊跟着黄狗子走了,仓房里摆着席面。
黄狗子低声道:“熊爷,那位爷是什么来头呀?”
“码头上的事,还有你不知道的?”
“嗐!我就听说是从盛京来的,有个哥哥在拉石子铺铁轨,有个姐姐病了,长了一脸的疹子,他是带着他姐姐来瞧病的。在小刘庄租了个院子,姐弟俩过活呢。”
“真吗?”
“真呐!今儿早上,他那姐姐给外寄信,信嘛,咱有兄弟摸出来了,又叫人给抄下来,这才把原件给寄出去了。”
“信呢?”
“这不!”黄狗子将信递过去,“您瞅瞅,大白话说的都是家里的事。连这小子昨儿回去给家里了几文钱都写了。”
“那就是没什么来历呀。”大熊朝外看了一眼,“这小子……是个狠茬子!九叔老了,不愿意冒险了。这小子横插一杠子,将来这码头的事……”
“舍了您熊爷,咱谁也不认。”
大熊拍了拍对方,“二爷是个狠的……你说能不能……”
黄狗子马上道:“您是大哥,兄弟就听您的!他一个外来户,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吗?敢进来?淹不死他。”
上道!是得淹死他。咱家的水浅,叫这小子活了,那就想法子偷着放了大水放进来,还就不信淹不死他。
第248章 万里扶摇(147)二更
黄狗子觉得,这真不是自己贴着大熊跟林三过不去。实在是这孙子管事,他娘的叫自己这差事都没法干了。
虽说大熊想借刀杀人,但一则,那刀不是好借的,这得看看时机对不对;二则,林三的情况都只是信上拦截来的,是不是这家伙真没来处,还得多方打探,真的查实了再说。
所以,都忍着,先这么着吧,等着结果,也等着收拾他的机会。
可就是这么等着,叫黄狗子几乎忍耐不住。
其实,刚开始他还觉得林三挺会办事的!比如说,卸货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但商家也可以自行选择卸货的时间。
比如说,拉的货不着急,放在船上三五天都没事!那可以选择后半夜这些时间段。总有些愿意赶工多挣钱的人,来挣这一份钱。相对来说,这个价钱不会很高。
但是,你的货要是着急,得赶紧下船。那需得加加急费用。多少货,加多少钱。若是货物为易碎难搬运的物品,这种的,若是出了问题,责权怎么分。要求搬运的人来赔,可以呀!但是,这个费用你得加进来。我们尽量小心,但是若真出了事了,我们不能白干了还赔偿一大笔吧。
原以为,这么弄那些商家会不乐意。
可谁知道,那些来往的商户很乐意,只要一说,人家就愿意签协议。
这还怎么弄呀?这都成了公开透明的价儿了。以前呢?下雨了,可以跟商家多要;下雪了,更可以跟商家多要。若是遇到天阴要下雨,这是要赶时间的,压着商家不拿这笔钱都不行。像是丝绸类,你不出这个钱,我就能叫的布在雨里慢慢淋着。
若是商家说不卸船,哎哟!这码头是谁的地方呀?不小心用破船撞你一家伙,你糟的住吗?
所以,在五两、八两这种小事上,商家向来不会太计较!对商家来说,这些都是小事。做南北货生意的,谁会在乎那几两散碎银子?
大家干这一行,吃的不就是这利吗?看你不顺眼,压着你的货你就是没法子。你懂事,跟我处的好,给银子大方,那放心,啥都不叫事。
本来是这样的!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人情世故,大家都是这么处的。
可他是真能显摆他的能耐,什么都明码标价。
大家就都知道了,拿到这个活的时候是多少钱。之前,大家是不可能知道的。像是自己不知道九叔跟人谈的是多少钱,但九叔会告诉自己,十两。
自己会告诉下面的人,八两。
这八两,自己从中再拿三成,也就是二两四钱,剩下的才给下面的人平分。
但这不等于自己一个人独吞那么多。每到月底,还是要给上面再孝敬一次的!要不然,像是大熊这样的人,又凭什么跟自己关系好呢?
而现在呢,这个价钱是公开的!谁也别争,也别每次都商量价钱,犯不上。
规矩订好,都按照规矩来办就行了。
这么一来,那些商户干嘛巴结自己?那些下面的人又凭什么巴结自己。就是自己手底下这些人,这些狗东西敢自拉山头,半夜上码头干了。然后白天叫他们出工吧,人家说不舒坦,不来。
还有些胆子小的,冲着桩子那边去。因为那边……干一样的活,分的钱多。那边说是桩子打头,可其实还是林三的那一伙子。林三自己不抽这三成,分下去,可不就是都挣的多了吗?
下面那些都是些劳碌的短命鬼,一天天的,算计的就是多了三五文的事。
于是,他再接活,干活的速度也慢了,人数也少了,不能按时干完,还得赔钱。
这他娘的还怎么弄?老子挣个屁呀。
遇上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就不能客气,捶一顿什么毛病都给治好了。
以前对这些人那是能打能骂,现在,林三会管的。
这天就是,才踢了那老东西一脚,结果就被人一脚给踹过来了,心窝子当时就挨了一下。
林三站在当面,“老子的规矩没听见?嗯?打人?”
“不好好干,还不能教训?”
“工种本就该不同!哪些活重?哪些活轻?你得分出来,这个我之前告诉过你。干重活的,多挣点。干不了重活的,有别的工种,少挣点。干哪种活,得他们先选,而后你再甄别。发现他不行,问问给他换个差事,费劲吗?你看看你这……年轻力壮的站成一堆,体弱老实的干的都是重活。”
桐桐说着,就将黄狗子拎起来,“现在,你给老子滚蛋。老子之前说了,不守规矩的,这里不留。”
说着,就点了一个经常在黄狗子身边的汉子:“现在,你接替黄狗子,重新调配。我去跟商家协商时间,能不能干?”
能!能干。
然后黄狗子被撵了!
黄狗子:“……”本就压榨的油水不剩什么了,结果还被撵出来了,“林三,你还真当这码头姓林呀?”
结果就是第二天,其他几拨人的小头目都不来了。而且,还勒令下面的人,都不许去。老子看他这戏怎么唱!等积压的船多了,入不了码头了,看他怎么办?
可他们太小看奔命的人了!每天拿五六十铜板,跟拿一百二三的铜板,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头目们是凶狠,但是咱人多呀!人多还怕他们干什么?
结果早起八九成的人都来,没领头的没关系。桐桐站在高处,拆分重组,一拨一拨的,有条不紊,干活去吧!
干完了领钱,再等下一拨活,结现钱,绝不拖欠。
嘛影响都没有。
别说你黄狗子之流了,就是九叔来了又如何?
黄狗子不敢坐,对着九叔道:“这个林三,就是个二彪子。谁出门不是为了挣钱的,就他……只赚他的润手费,绝不多拿多占。”
九叔:“……”他没言语!因为林三每日过来给自己送的银钱并没有比自己私下扣下来的少。这还是林三取了他该得的那一份之后。
关键是,这么一弄,下面没人骂了!一个个感恩戴德的,好似谁都挣的多了。
九叔还心说,林三是个内秀的人。这个人割商家的肉,都割的人心甘情愿,银子没少花,却也高高兴兴的。
结果下面这些老兄弟闹起来了。
黄狗子低声道:“九叔啊,这么着……那码头要是换了谁当家都一样。那谁还认识您九叔呀?!”
九叔愣了一下:是这个道理!他林三翅膀还不硬,等翅膀硬了,下面的人不给自己这个九叔面了,自己的人手被踢出来了。那林三能不翻脸?再想叫他每日按时按点送钱来,怕是不能了。
所以,他的办法可用,以后也能用。但就是这个人……不能留!
只逞凶斗狠,咱能跟他称兄道弟。
但要是这是个会玩心眼,一心想篡位的,那就对不住呀!这是狼子野心,不能留。
这个说:“他那姐姐住哪,咱可知道!要不然,把人绑了。就不信他不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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