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他一时有些失笑,但还是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了一个本子,“尹科长,你看一下。”
四爷没动,只问说:“是什么东西?你直说。”“这是你们单位违规批下来的煤炭调拨的批条,涉案金额不下二十万。”
桐桐的手一顿,看了对方一眼,继续将枣切开一道,将枣核从里面挑出来。这个人真有意思,他盯着煤炭批条干什么?
这东西不用查,谁都知道有猫腻!他知道的涉案不下二十万,可更多的是他不知道的。
煤炭这个东西,最终还是流向市场了。至于谁从中获利,这个怎么说呢?百姓乐意买这种什么凭据都不要的煤炭。很多时候,主管部门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法细究。
细究了,可能更多的人都不方便了。
不细究,有些人从中牟利的同时,确实方便了很多人。
如果不这么干,从源头上,人家就会向上少报产量。该牟利的人从下面着手,那时候上面才是两眼一抹黑呢。
更何况,黑煤窑屡禁不止,市场短缺,黑煤窑会更加猖獗。
这是一个产业的转型期,也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四爷依旧没动那个账本,直接问:“你想得到什么?这是你盯着刘建涛……从他那边发现了端倪,然后顺藤摸瓜,搜集来的证据。这些证据,你拿给我想要什么呢?你与刘建涛有恩怨,拿着这个只管去举报,这能要了刘建涛的命……”
“我想给刘建涛些教训,但是没想要他的命!”不能叫小石头记恨自己,那好歹是小石头的亲爹,“我直接说吧,我要给我闺女换个稳当的工作,求一份保障。涉事的人只要做到这一点,那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四爷问他:“我涉事吗?”
没有!
“我管批条这事吗?”
“不管。”
“那我掺和进去,图什么呢?图其他人都知道我已经知道他们的干的事了,然后要么拉我入伙堵住我的嘴,要么找个由头把我弄下去。”四爷看对方,“贺主任,这大晚上,你跟我开的什么玩笑?”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
“这里面可牵扯到你以前的那些老兄弟,七八个人呢!”贺主任点了点那本子,“刘建涛那样的,未必是你的朋友!你仁至义尽,他是死是活,你不会管!但是,这里有被他拉下水的人,其中还有一个身份特殊的人……”
谁?
“郑合的儿子郑龙。”
四爷挑眉,“你连郑合都知道?”
“嗐!他原先是公安系统的,我认识!”贺主任轻笑了一声,“我还知道你父亲跟郑合关系莫逆,郑合应该是帮过你的忙!他的儿子早年下乡了,这次也才回城,工作还是你想办法给解决的,人就在建筑公司,对不对?”
四爷朝后一靠,没言语。
贺主任笑了一下,“尹科长是个念情分的人!帮过你的人,你都有加倍的回馈!这个郑龙十二岁就下乡了,现在才二十出头。在乡下……能说什么?跟大多数农家子弟一样,没有什么见识。你把他放在建筑公司,用的是他在乡下学会的瓦匠手艺。这也叫经办人不那么为难,这不算是违规进公司的。会木匠、瓦匠,会盖房子,在建筑公司呆两年,而后再想办法调动……安排的很用心。”
桐桐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八成是被刘建涛给糊弄住了。
果然,就听贺主任说,“不过呢,你们这些父一辈子一辈的圈子就是这样的,刘建涛想跟公安系统的人搭上关系,就盯上了郑龙!有谁比郑合在那个系统的面子更大呢?带着郑龙洗了两次澡,吃了两次饭,就把他给拉上船了。至于其他的人……现在谁跟钱有仇呀?别人你不管,那么郑龙你管不管?他爸是郑合,郑龙要是知法犯法,郑合想要体面的退休只怕都不能了吧。”
说着,又像是才想起来:“对了,有个叫何园的,据说他爸也是功臣,住疗养院,不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
桐桐心说,这不就是老尹的老伙计何叔家的儿子吗?那小子当了几年兵,部队裁员回来的,听说在哪个厂的保卫科,怎么也混进去了。
这还真是,一拉扯一大片。
四爷看了这位贺主任一眼:“贺主任,你是想收拾刘建涛,这才发现有些咬手了!你只想收拾一个人,不想打击面这么大,是这个意思吧?”
对!没有再想得罪谁。
四爷笑了一下,“那这个事你更不该找我了,我有心而无力呀!”
贺主任不信这个话,都说这个人很讲义气,可以接触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的义气只在面上,从不会真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他只能问:“那还请尹科长给我指条明路。”
四爷嘴角一挑:“这样……你带上你这个东西,去找刘建涛的父亲。”
啊?
“嗯!”四爷将那长辈给推过去,“去吧!这事他必须管,必然会管,也势必会管好!他出面比我出面更合适!”
贺主任眼睛眯了眯,伸手拿回了账本:“尹科长虽然年轻……但……”这手段确实也是领教了,“您会前程无量的!”
这种人在仕途上,那真是想怎么吃怎么吃,想吃谁就能吃谁。吃了人,人人还都得念他慈悲!
第388章 花自向阳(105)一更
桐桐心说,这件事只能叫刘建涛的父亲去处理,要不然呢?
叫郑合或是其他哪个爹去吗?
要搞清楚,但凡用到‘私下处理’这几个字,操作起来就会涉嫌以权谋私。比如郑合吧,四爷把事推给郑合,郑合怎么做呢?
只有两种选择:第一,大义灭亲,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把儿子拎去自首,把赚的钱全退回去,争取宽大处理;第二,想办法补救!可这一定涉嫌包庇,哪怕处理的再怎么巧妙,包庇就是包庇,再怎么补救都是包庇。
那为什么一定要让郑合去处理呢?
把难题推给郑合干什么?
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刘建涛,那就叫刘建涛的父亲去处理嘛!不管他选择大义灭亲还是设法补救,造成什么的结果,他都受着便是了。
何况,老刘很精明,他一定不会选择往死的得罪人的方式处理问题的,他得为他的大儿子考量的。
至于刘建涛,老刘这次下手绝不会留情的。
且看看吧!看看他想怎么办。
第二天晚上,都过了八点了,刘父和刘母便上门了。
桐桐一开门,见是他们就愣了一下,“叔?婶儿?快进来。”
刘母看着人家这媳妇喜气盈盈的一张脸,谁家有个好脸色的媳妇,家都是和气的!她笑着往里面走,“也才听说你们有喜信了……”
桐桐在家穿着开衫毛衣,小腹微微有一点凸起了。她就笑,“进来说!进来说!”
四爷从书房出来,“叔,婶儿,快坐。”
屋子不大,小小的客厅,电视、冰箱都有!在沙发上落座了,茶被沏好送了过来,茶香四溢,是难得的好茶,至少比老二拿回来糊弄自己的茶好多了。
桐桐又把瓜子花生往出拿,刘母忙道:“别忙活了,就说几句话……”
可桐桐还是拿了些果仁和果脯出来,摆在茶几上,把郑重招待的姿态摆的足足的。
然后就是闲话,又是问林家父母在家忙什么,身体怎么样之类的。
桐桐也跟着搭话,只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的,“……我爸今年身体好多了,天一暖和,能出来在院子里转转了。今年院子里的花木都是他亲自修剪的……只是瞧着,花苞却难有往年旺。我妈净忙我了,干果仁都是我妈在家剥好的……”
“都盼着抱孙子吧。”
四爷也跟着笑,“两家人跟着忙,反倒是我们最清闲。”
刘父这才接话,“都说当了父亲就成熟了,你是没等当爸就稳当,建涛呢,是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是不着调。”
这就转到正题上了!四爷给对方倒茶:“是又出什么事了?”
刘父倒是不瞒着,把事给说了。
他来这一趟,四爷一点也不意外,毕竟牵扯到自家单位的一些人,他还是想来问问这些人的根底的。
问题是这些人未必都有大来历,背景深且能在他们单位的,谁上刘建涛的船呀?
四爷就说:“要是把事情压下去呢?贺主任不干!建涛不肯跟咱们说实话,咱就得想想贺主任手里的可未必是全部。”
刘父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人家想给那小子一个教训,原也活该!对方若是不满意,随手一抖搂,真能要了自家那小子的命。自己不下狠手,人家就得下死手。
“但是呢,处理之后还得想以后!贺主任不想得罪人,为了建涛以后……能过的顺遂,有些事也不能真把无辜的人往里牵连。那些小子不知道轻重,我也闹不清楚建涛是怎么跟人家说的……钱的事都是小事,就怕连累上一辈人,一辈子的清明,全毁了。”
刘父沉默了,而后点头,抬手在这小子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呀。”说着就起身,脊背都塌了。
刘母跟着起身,朝桐桐笑了笑,“那两口子若是有你们一半,我都烧高香。”
桐桐跟着起身,把人往楼下送,甚至一直送到大院门口,看着两人溜溜达达的回去了。
客人走了,两人这才往回走,进大院门的时候碰见常勇的妈妈,她一脸的笑意:“小两口散步呢?”
是啊!您干嘛去?
“翠翠今天晚班,我接她下班,给她做个伴儿。”
桐桐都觉得神奇,央央在的时候,这常家婶子的眩晕症是真的,没装病。可而今呢?央央走了,娶了这个进门,她的眩晕症反而好多了。
双方擦肩而过,谁都没有要停下来聊几句的想法。
回家的时候看见餐桌上放着一盆酸汤和一份煮好的饺子,怕是表姐给送来的,刚好家里没人,放下就又走了。
饺子倒进酸汤里,桐桐递给四爷筷子,“吃啊!”
酸味扑鼻,辣油铺在汤上。大晚上,吃这玩意刺激胃,多难受呀。
他拉了凳子,“坐下吃!慢慢吃,吃完把汤留给我。”
啊?桐桐看看这汤,最香的就是这一口汤了。
四爷打岔,“估计这几天得用点钱,拿三两万放在手边吧……”
桐桐被带偏了,嘴上应着,饺子吃完了,汤剩下了。
四爷又催她梳洗,“去刷牙吧,顺便洗个脸,嘴角都是油。”
是吗?
“嗯!擦不干净,去洗吧。”
桐桐去卫生间洗漱去了,四爷偷偷的把酸辣汤给倒了,等桐桐出来的时候连盆都洗干净了。
“你喝完了?”那么多汤。
“喝了一半,剩下的清汤寡水的……给倒了。”
桐桐:“……”好可惜!还想喝几口。
这个怀孕好像开始折腾人了,晚上不吃一顿宵夜,饿得慌,真能饿的睡不着!可吃了之后了,四爷睁着眼,感觉被窝里拴着个尥蹶子的驴。
吃的多了,晚上就睡不安宁。伸胳膊踢腿蹬被子,一点都消停不了。
今晚是睡不安稳了。
刘父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坐在卧室里,别说睡不安稳了,他是压根就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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