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打不住也得买!在教室冷的咋学?怕是今年学校难供暖……”
一家子正在家里说着话呢,外面就有人喊:“守道,老家来人了。”
桐桐抬脚就往出跑,看见记忆里的那些人。
骡车拉着好些东西,车上五个人,四个老人,赶车的是舅舅田容阳。
林家和田家是邻村,年轻的时候他们就认识,后来因为儿女结了亲家,两家走动的挺频繁的。
姥爷田有才农闲的时候卖豆腐,所以有一辆骡车。
这是秋粮收了,都带着秋粮秋菜的,给他们送来了。
记忆里,她的童年假期基本都是在乡下度过的!不管是跟着爷奶还是姥爷姥姥,她都是舒展自在的。不像是在家老被吓的战战兢兢。
因此,这种高兴也是发自肺腑的。
她站在楼道里了,扶着栏杆喊:“爷奶——姥姥——姥爷——老舅——”喊完了顺着楼道就往下跑。
带那么些,可不得赶紧去接吗?
大米整袋子的,拉好的苞米面、苞米茬子,又有鸡蛋、鸭蛋、鹅蛋,有新鲜的,有腌制好的。
田容阳指了指后面的筐子,“看看去,给你带了啥?”
“梨!”梨拿了那么些过来。
又有木耳蘑菇这些山货,还有好几只宰杀好的大公鸡,今儿就能炖。
奶奶上下打量桐桐,跟老亲家说,“她姥呀,长高呀!我还说怕棉袄做的大喽,瞧着怕是刚合身。”
回去试试去!
家里堆满了老家带的东西,房子改了之后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瞅瞅那里看看。
每次来都少不了嘀咕,城里这地方太逼仄,住着一点也不宽敞。
那边奶奶和姥姥坐桐桐的床上,从包裹里往出取,小碎花的秋衣秋裤,拿出来两身。
奶奶说:“我跟你姥一块挑的,赶集的时候碰上的。你姥说粉的好看,我瞧着那青色小花的也鲜亮,我俩一人买了一身。”
桐桐拎着那秋裤,“嗯!这个暖和!”腰长,能拉到腋下的位置呢。
姥姥也觉得好,“现在那秋衣秋裤的,不如这个好!那松紧带子三天两头的断,不如这个耐穿。”
肯定的!这个就特好。
然后又翻腾老棉裤,前面带着棉兜兜的那种,跟背带裤的样式有些像。小孩穿这个,特保暖!这么大了还穿这个……
田易阳真就觉得没必要,她才要说话,桐桐忙把她关外面了,“我试试!”
然后试穿了,黑底小红花的,特合身,就是上厕所没那么方便罢了,但整体保暖,没毛病,“天一冷我就穿,比穿毛裤暖和。”
姥姥又给翻棉袄,有夹袄,有厚棉袄,再往上一套,扣好纽扣,她才拉开门叫外面的人看:“好看吧?”
林守道:“……”真不至于艰难到给孩子置办不起过冬的衣裳,“这才商量着,今儿……”
“今儿回老家还来不来得及。”桐桐打住了对方的话,“我爸还说起的迟了,赶早班车的话就能回!才商量着,要不然下周回去一趟,结果你们就来了。”
她抬了脚叫老人看,“我都穿我家里给做的鞋,比运动鞋舒服。”
林三桥就说林守道:“过的难就说难,又没外人,回去拉砖收木料,也不言语一声。”家里压根就不知道他下岗了。夏天回去,只说是暂时发不下工资,周转周转。之前回去,把借的都还了,还当情况好了呢。
谁知道一进这社区,才听说下岗的人挺多。再一想他总往老家跑,这肯定是铁饭碗丢了。
这一没收入,日子咋过呀?
一条儿女一条心,家里能不记挂吗?心说过来看看吧,就看见孙女衣服短的露手腕,布鞋都穿成半旧的了。
奶奶和姥姥在桐桐的卧室抹眼泪,孩子换下来的秋衣短的都遮不住肚脐,还硬撑着,死要面子活受罪。家里有人过生日,还总给几十块钱。
以为是他们的境况好了,结果看看这日子过的:孩子瘦成这样,衣服穿成那样,都缺吃少穿了,还装硬汉!
第504章 人生向暖(13)一更
老家来人了,那得在家做饭的。
田易阳喊桐桐:“去买包大料,再买瓶酱油。”
嗳!
桐桐应着,又回去换出门的衣裳。虽说天冷了,但还不到穿大棉裤的季节。秋衣秋裤换上了就不脱了,把毛裤换回来,却不穿毛衣了,直接把夹棉袄穿上,再把宽大的校服往上一套,一点也不臃肿,肯定也不冷。
出去接了十块钱,自己跑出门跑腿去了,顺道得跟四爷说一声,他今儿忙他的吧,不能跟着他出去转悠了。
远远的看见四爷也是穿的挺可怜的,出门干粗活没有穿着校服的道理,结果把旧衣服翻出来,裤腿都给放到尽头了,还只是刚刚遮住脚面。
看见桐桐跑过来了,四爷才说,“今儿不能出去了……”
刚好!我也不能。
四爷那旧羽绒服叫金思明带学校去了,他得买新的。买衣服还不到自己做主的年纪,揣着钱你都没办法用。平时买个吃的,吃完拉倒了,家里也不能知道。可这穿的衣服,你不能把衣服放学校,在学校穿,放学的时候再给脱下吧。
他是急切的想:是不是参加个竞赛之类的,高一只要成绩足够好,足够突出,就有大学提前录取。虽然可选择的余地不大,但至少自由度高了。
耗着干什么?犯不上。
桐桐将校服的衣领拉开,叫他看里面的碎花小夹袄:“这个暖和。”
行!暖和就行。
四爷才说暖和就行,结果被李翠带去买衣裳,什么羽绒服呀?想什么呢?不知道哪个厂里的职工偷偷弄来的劳保棉服,军绿色的那一挂的,棉袄棉裤一身。
偷卖的人许是没干过这个事,慌张的四处看,压着声音说话,“大姐,这都是全新的,一身十五,十五你拿走!质量杠杠的,回家我大哥穿,十年都穿不烂!这玩意要是放在二十年前,那一般人都买不到这样的……”
四爷看着那衣裳:“……”是!穿上直接回到二十年前,七十年代秋衣外面套毛衣,毛衣外面套毛马甲,马甲外面套这个棉袄,棉袄外面再加一件军大衣,脖子上挂个围脖,潮流!
但这个东西……真挺暖的!买吧!不受冻就行。
李翠挑挑拣拣,“我得拿两身,还得再拿两双大头鞋,你看四十五行不?”
四十五哪够呀?
“五十!大姐,五十你拿走。”
“四十六!不能再多了……头前那边喊我,我瞧见沾了土了,没要。其实那个也行……”
“四十八!大姐,不能再少了。”
“四十七!四十七!就这么着了……”然后直接掏钱,“行了!大兄弟,把你手边的那件给我拿来,我比划比划……”
拎起来在四爷身上一比:“……我咋觉得你这裤腿短呢?”
“不短了大姐!大头鞋这个鞋帮子高,不冻脚脖子……”
什么商场呀,什么服装批发市场……不用!就在附近的菜市场外面,这种偷摸的小摊上,四十七块钱把过冬的东西置办齐备了。
这不是只给他一个人的,还有金思明的。冬衣棉袄棉裤还想要换洗的?想什么呢?
外罩套上,里面有秋衣秋裤衬着,还用换洗?棉衣拆洗多麻烦呀!连棉花一起洗那不就不暖和了吗?所以,脏了也那么穿着,要不然呢?
要是敢把钱给家里,家里就给买羽绒服了?怎么可能?钱要攒着,以后有大用,这个能穿,讲究什么?
所以,四爷连挣扎都没有,说买什么就买什么,叫穿什么就穿什么,不费那个劲。
李翠就说,“咱顺道给你哥送去?”
行!送吧。
技校离家又不远,不过是人家要求住校,这才住的。
老旧的校舍,把头发留的很长的小伙子,李翠一脸的嫌弃,“宿舍……我记得的在东边。”
周末,他怎么可能乖乖的待在宿舍?四爷问迎面来的几个学生,“麻烦问一下,操场在哪?”
人家指了个方向,“那边。”
果然,一群人叼着香烟围在操场的兵乓球台子边上,有的站有的坐,高声说笑。
金思明一看见自家妈,赶紧藏了烟往过跑,偷偷的给嘴里塞了口香糖,一边嚼着一边笑,“妈,你咋来了?”
李翠沉着脸,大巴掌往脊背上拍:“叫你不学好!抽烟!”
“没有!我又没钱买……都是人家给的!妈,我这以后在社会上混,爷们家不抽烟成吗?”说着就偷眼看弟弟,然后又嬉皮笑脸的去看两人拎的包,“这是给我送什么了?”
李翠把手里拎着的递过去,“天再冷就穿这个。”
金思明掏出来看了一眼,直接塞回去了:“我不要!穿这个会被人笑死的。”
“谁笑?谁笑?”李翠硬给塞,“拿着,暖和就成了!那挨冻的不是傻子吗?”
“我跟我朋友混,他的棉衣我穿着挺好……”金思明说着,就看那倒霉弟弟,然后意有所指,“他家做服装生意,有那种……有毛病的衣服,不要啥钱,我跟他关系铁。说不定还能给我弟要一身!”
所以,给钱!给钱!我拿钱给咱买去。
四爷微微点头,两人推搡的时候,四爷偷偷给塞了两百块钱过去,差不多是够的。
李翠买的这个愣是没被接受,“你就冻着,冻着了你别回来取。”这小子一点也没有老二乖顺!
老二是给什么穿什么,从来不挑拣;做什么就吃什么,从来不抱怨。
出了这边大门,李翠看向自家这小儿子,怎么看怎么乖顺,“买个鸡架给你吃?”
一个鸡架子才三四块钱,主要是便宜,吃的起。回去炖汤,孩子啃鸡架上的肉,这一锅汤一家子还都能吃一顿。烤的鸡架最好吃,可一家嗦不了两口就完了。
四爷对那个没兴趣,只说,“那劳保棉布鞋也挺好的,也就三四块钱。给我买双那个鞋……”那个轻便,不下雪的时候穿着大头鞋干什么?在家也没那么暖和,穿着棉布鞋舒展。
李翠心疼的摸了摸自家这瘦成麻杆的小儿子,“走!给你买去。你哥就是没有你懂事,不要跟他学。”
买了棉鞋,要回家了,愣是割了一斤肥肉。
肥肉炼猪油,带着的一点瘦肉给切下来,留上一指宽的肥肉在上面,“妈给你熬肉酱,放在瓶子里,晚上热个馒头,饿了自己夹着肉酱吃……”
小伙子正长,爱饿!总也啃馒头就着咸菜,这不成!弄点肉酱,也有点荤腥的东西。
四爷:“……”行!怎么都行。
李翠去买酱,她那乖巧的儿子都跟着,不急不躁的。
她说,“回咱厂去买,服务部的酱是最好的。”
还是习惯把社区说成‘厂’,把服务部开的所有的小卖部,都称为服务部,坚定的认为全春城别管什么东西,都没有那里的地道。
结果还没进去呢,就听到桐桐的声音,“……大酱要五斤,芝麻酱要两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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