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所以,那个季节,一定做的是棉衣,且旧棉花一定会有。将新旧棉花放在一起,棉袄做的厚厚的才对。可您的铺子里摆着的,其实都不合理。”
经费有限,赚来的勉强谋生,因着店小,周围尽皆普通百姓,各个为生机忙碌,藏身其中,并未有人怀疑过。
俞红细想林桐的话,确实特有道理。
桐桐又道:“过了几日再去,摆着的还是原来的,连位置和上下次序都没变。穷人不可能做了衣服就叫那么一直放在裁缝店,除非遭遇了什么事。可这种情况可以排除,因为找你做衣裳的,一定是附近的人。真要是顾客家出事了,你不可能不知道。衣服必然送去,何必摆在店里落灰?”
俞红:“……”
“我提了一句之后,衣裳少了两件,但少的是最上面的。”
俞红:“……”
桐桐就道:“您其实是自谦了,我认为您的家境不错,早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贫穷。”
俞红:“……”对!父亲是裁缝没错,可却在哈城有四个铺子,尤其是皮草成衣铺,生意极好。还跟老毛子做过生意,家境算是优渥。
但一般人也不会琢磨这个,他们会编造出很多的故事,把不合理的事变成合理的,却不会怀疑其他。
可林桐怀疑了,她不由的问:“这是为什么?”
“您不殷勤!而今这生意难做,谁都想多赚点,才好过活,求生是最重要的事。可我在你身上,看不出任何对于自身生存条件的焦虑……后来我又观察,你生活是真简朴,吃的穿的,都是极差的。
这般的条件,坚持一年一年又一年,就凭周围这些议论,你要是假贫,早被人宣扬的到处都是了。生活的不好,却对谋生之事并不上心,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只要饿不死,那生存对你来说,就不是重点。
那就不禁要问一句,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您都不急着去改变,那您在忙什么?这都不重要,那什么对您来说是重要的?
日谍或是汪伪,他们不可能真的忍受贫穷,他们有很多路可以走,有很多钱可以用。况且,这两方在长安这个国统区,都会有身在敌营的紧迫感。
只有你们,你们认为这是合作期间,相对安全,危机感不重。这也是你很多时候疏于掩饰的一个原因。”
俞红:“……”合情合理!她就又问:“那你为什么帮我?或者说,为什么帮我们?”
这又该怎么回答呢?
桐桐只能给一个合理的答案:“你们行不行……我不确定!但是,当局行不行,我很确定。我不知道除了选择你们,还能选择谁?”
俞红猛的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
桐桐对她点头:就是这样的!这就是答案。
“你选择我们?”
桐桐’嗯‘了一声:“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义不容辞。”她猜测:“俞大姐是为了龙爷的事来的?”
“是!此人……我认为得除掉。”
桐桐点头,当然得除掉。提醒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人是个麻烦,非除掉不可。
她就把情况说了:“这个龙爷很谨慎,他的身边常跟着数十人,在火车站,他常呆的地方,近百人守着。”
在那样的地方动手,风险太大,这个动手的人很难全身而退。
“警察局这边……各个小站用的人手都是最下面这些小警察的。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每个只有两块钱,哪里有饭就往哪里去?哪里有钱就去哪里挣。而今他们吃到利了,谁敢动他们手里的聚宝盆,他们就敢拼命。”
所以,借刀杀人,许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桐桐看俞红:“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能帮上忙的,告诉我,我想办法。”
“谢谢!”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很感谢!”
“确实该感谢人家。”先生站在戏院后面,用礼帽扇着风。
不远处的戏院里传来铿锵的唱腔,而这附近坐了许多人,都是戏迷,但又没钱进去听戏。在外面蹭戏就成了许多人的选择。在这个地方接头很安全。
先生靠在身后的槐树上,看了戏院的方向一眼,这才低声道:“为除掉这么一个人,牺牲咱们的同志,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得。便是刺杀成了,这必然引起当局的注意。四处追查地下小组的踪迹,才是大麻烦。”
俞红用余光注意着周围的人,嘴上却回应着:“是否可制造矛盾,借机除掉。只要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就有动手的条件。”
“比如呢?”
“咱们有自己的铺子做掩护,货依旧有一部分从长安站卸……不若账目做假一点,叫他有机会找茬,咱们双方起争执,而后借机除掉他。”
太拙了!也太刻意了!
“或者,看他跟谁有矛盾……”
先生还是摇头:“林桐不是说了吗?小站牵扯到小警察的利益,谁敢动他们的利益,他们跟谁拼命。
你要知道,这些人别看挣的不多,权利也不大,但却在底层生活,与三教九流打交道。他们无甚信仰,多数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普通人求生存而已!
小站进出货,他们所贪不多。亦未有强霸之事。对肯在小站卸货的商户,多尊重甚至于巴结,这与大刀会不同。
就像是林桐对你起疑,不就是你对生存看的甚淡吗?你看中的你的理想,你的信仰;普通人看中自身生存。这都不是错的!
既然看中生存,那就不会容许别人从他们手中夺走好不容易得来的改善生存环境的机会。他们手中能有枪,身份是天然保护色。用这些人去清理大刀会,是不二之选。”
俞红:“……”她低声问:“需要我做什么?”
“与林桐保持联络,适当的可以发展看看,使她对我们多一些了解。至于其他的,你不要参与。你的任务就是消息传递,执行任务另有他人。”
“好!”
两人分开,先生去买了香烟,脖子上挂着香烟箱子叫卖的少年十四五岁而已:“先生,要点什么烟?”
先生取了一包,又从兜里摸了钱递过去,低声道:“告诉’小牛‘,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少年’嗳‘了一声:“钱刚好先生。”
先生走了,少年挂着烟箱边走边叫卖,直到一警局门口,大声的叫卖:“香烟——香烟——香烟——卖香烟喽——”
如此叫卖了好几遍。
里面正在清扫厕所的小伙子站在窗口认真的听着:三声’香烟‘连着叫,这便是有急事要见。
平时临时更改接头,总是喊着:“卖香烟喽……”不会连着喊’香烟‘。
他把工具靠到一边,就往出走。
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几个人围着买香烟呢,看见他了还笑:“哟!大黄今儿买几根?”
大黄就笑,一副憨厚的样子:“想买一包……”
边上一年纪大些的就笑:“你小子可算是开窍了,买包烟,不管是哪个队长,你去走走关系。去下面的小车站呆着,不比那腌臜活儿强。”
可办公区、厕所的清扫,是搜集信息的好地方呀。
他只干笑了两声,摸了钱递给烟童:“拿一包……好的!”
周围都是人,这还怎么传递消息?
烟童说:“您一直都是零买,最多的一次买了七根,今儿真要一整包?其实我每次来都在老地方……”
“啥老地方?”王友良过来,也叫拿了一包烟:“这小子,卖烟就卖烟,哪里那么些话?”说着,又拍了拍大黄:“忙去吧。”
大黄应着,转身走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所以,他得到的消息是:今儿晚上七点,老地方见。
老地方只有他和先生知道,在报社的外头。
夜里,这个地方人很多。卖不完的报纸得退回来,等着连夜出的报纸,凌晨就得开始送报。因此,也有人挑着扁担在这里做生意,更有人看看能不能找个零散活。
所以,谁出现在这个地方都不奇怪。
先生依旧在人群不远处的石墩上坐着,他慢慢走过去,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尾巴,身后很干净,这才走了过去,跟先生背对背坐下。
大黄一边脱下鞋,像是鞋里进土了一样,慢慢在石头上磕着鞋,一边低声问:“有任务?”
“大刀会盯着小站,想抓住警局那些人放工党物资的把柄……需要你将这件事传到该知道的人耳中……”
“借刀杀人?”
嗯!
大黄将鞋穿上,“知道了!”他起身,“那我走了?”
好!
大黄先在等着活干的力巴那里蹲着,直到有人觉得等不到活了,开始离开,他这才起身走了。路过卤肉店的时候买了半斤卤肉,又在杂货铺打了半斤酒,这才敲响了王友良的门。
王友良现在有些背景,好像认识了跟张大权有瓜葛的人,关系不错。
这个人相比其他人更和气,容易接触。
先来透透消息,探探口风再说。
于是,王友良就见到了大黄:“你这小子,咋还客气上了?来来来!进来坐。”
第845章 秋叶胜花(25)二更
大黄递了酒肉:“这不,来找您说点事。”
“说事就说事,咋还特意花这个钱呢?你也不容易。”王友良拉了小饭桌,就支在院子里。媳妇都睡下了,他就没把人往屋里带。
天慢慢热起来了,院子里吹着风,月亮照的明晃晃的,喝点也行。
大黄是个老实人,他没想叫老实人为难,主动问了:“是想换个差事?”
“我也知道调动难,这没啥拿得出手的,也不好意思上门。”
王友良摆手:“都是兄弟,一句话的事,客气啥呢?为这个,我还要你的东西?”
“不不不!王哥,这不是一个人的面子。你也要承别人的人情呢!”大黄端起酒杯,“但有哥你一句话,兄弟就感激。”
嗐!这小子肯出力,谁家有事都肯帮忙,就是人太本分了。
大黄就又道:“王哥,有件事,我觉得我得给你说一声,咱这些兄弟对我都挺好的,我心里犯嘀咕,不知道真不真,又怕说不对……”
“是听见局里谁说什么了?”这小子整天上下楼的打扫,保不齐就听见谁的电话,或是谁在背后说小话。这是很要紧的!
于是,他把肉给对方推了推,“边吃边说,不着急。”
大黄就说了:“您也知道,我这差事……就是得在大家上班之前,干完。尤其是半夜这夜香拉出城……前天,下了场雨,拉夜香的车陷到泥里了。那些人也不容易,喊人帮忙吧,又没啥人,都没起来呢。我就过去帮忙了,帮着推了一段,一直送出城……”
嗯!然后呢?
“回来的时候碰上也早早出城的人,那时候才凌晨四点多,天还没亮呢。”
大黄说着,就像是回忆一样,“当时我想解手,就自己个跑墙角尿去了。就听见那几个人说,’盯药品,盯棉布,逮住了……通工……‘,又说啥’龙爷安排的……错不了……‘,还有什么’断人财路杀人父母‘这些话,我当时听过就听过了,可这两天怎么越琢磨越不对味呢?”
王友良吓了一跳:“你真听见了?”
“嗯呢!真听见了。”说着,大黄还疑惑的问:“龙爷安排啥了?这是要逮工党,还是要陷害谁通工?”
王友良忙问:“这事跟谁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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