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让朕来 第1023章

作者:油爆香菇 标签: 穿越重生

  随着花船靠岸,沈棠等人也迎上前。

  几名周身萦绕着武气的壮丁过来阻拦。

  一人上下打量沈棠,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女君请回,这里不招待女客。”

  因为折冲府那边时不时就玩钓鱼执法,导致花船对突然冒出来的女客很是抗拒。

  沈棠笑着道:“我有请帖。”

  说话的那人跟同伴对视一眼。

  问道:“请帖在何处?”

  褚曜从袖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粮引文书,商贾在籍贯地区做生意没什么限制,但要跨区域做生意,便需要跟官府报备,走官方渠道拿到许可。这份文书盖了两地的印章。

  沈棠柔柔弱弱地道:“昨儿在驿站经高人指点,说是此处有门路,便来碰运气。”

  几人将文书来来回回检查一遍。

  确信这是真家伙,这才将手放下。

  “女君请上。”

  沈棠道:“多谢。”

  这艘花船倒是挺懂人情世故,并未将沈棠的“账房家丁”拦下,而是让他们也上了花船。说是花船,倒不如说是一间复式豪宅。她刚上去,便有貌美侍女上前给她领路。

  一路领到了花船花厅。

  花厅之内摆着十几桌食案。

  一张张身着锦衣华服的陌生面孔旁边都靠着个花娘,双方衣着看着完整,但在堆叠衣料之下的手却不老实,嬉笑逗趣,姿态亲昵。厅内空气温热躁动,漂浮着暧昧氛围。

  沈棠心下无语。

  回头要告诉那位折冲都尉,她严打力度还不够,人家仍旧在她眼皮底下操着旧业。

  沈棠几个跟这里氛围格格不入,早有人注意到他们,见领头的是个妆容素淡的“貌美寡妇”,时不时投来好奇、警惕的目光。沈棠也不理会他们,直接找上老鸨点头牌。

  老鸨道:“咱这里的头牌非常人。”

  “怎么个非常人?”

  老鸨笑道:“见她,要钱。”

  沈棠点点头:“钱,我有。”

  有,但不多。

  省吃俭用四五年,终于还清上次荀贞欠下的巨额贷款。纵使无债一身轻,但她也不敢松懈。日后打仗的机会多,少不了荀贞氪金。他大发神威,沈棠就要花去真金白银。

  她如今在努力攒钱。

  老鸨手中捻着颜色艳俗的帕子,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光有钱,还不够。”

  沈棠疑惑:“还需要什么?”

  老鸨看了一眼沈棠带过来的几个男人,眼神示意她借一步说话:“女君有所不知,您想要求的门路,有个规矩——你要带着足够的钱,你还要跟咱们的头牌春宵一度。”

  沈棠:“……”

  褚曜几人:“……”

  沈棠压下狂跳的眉头:“我是女人。”

  老鸨道:“咱们这艘花船,以前也接待女客的,尊驾不懂没事儿,咱的花娘懂。”

  “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老鸨笑道:“自然是为上一条船,栓一条绳,女君既然是过来寻门路,也该知道这事儿不可对外宣扬,要个‘投名状’。”

  所谓“投名状”就是“自污”了。

  留个不大不小的把柄。

  也算是一种考验。

  通过考验,跨过门槛,大家伙都放心。

  沈棠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往老鸨手中塞钱:“实不相瞒,我这男人刚死没俩月。他尸骨未寒,我就跟花娘……实在不妥。”

  老鸨惊愕:“女君丧夫了?”

  她知道外界当下很流行“寡妇妆”,特别是王都凤雒,但那些人都不是真寡妇。花船之上还有花娘也做这种装扮,却是为了情趣。

  万万没想到,今日碰见一个真寡妇。

  沈棠睁着一双无辜又湿漉漉的杏眸:“所以……还请通融通融,钱不是问题。”

  老鸨仔细盯着沈棠模样。

  手中掂量着沈棠塞过来的银子分量。

  权衡一番,道:“老身只能帮你带个话,但是成不成,这就要看那边怎么回了。”

  “多谢!”

  老鸨看着她带来的几人。

  内心对沈棠丈夫新丧的说辞不是很信。

  出言试探:“其实,这几位也行的。”

  褚曜开口道:“不行。”

  老鸨提高警惕:“为何?”

  褚曜道:“有疾。”

  其他同僚心下大惊:“!!!”

  老鸨:“……”

  一群人中间,她最中意褚曜,听到褚曜开口说“有疾”,瞬间黑了脸,腰一扭,迈着步子上了花船二楼,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口中还愤愤咬牙咒骂:“看着人模人样,却是中看不中用的,还有疾,实在晦气……”

  过了一会儿,老鸨下来。

  态度明显冷淡许多。

  “上去吧,今儿运气好。”

  沈棠等人被引到花船三楼雅间。

  雅间陈设精致淡雅,空气中飘着檀香。

  那花魁抬手拨开珍珠帘幕,露出真容。

  “不知,女君要借多少本金?”

  沈棠反问:“借多少可保生意无虞?”

第937章 做局(上)

  花魁一双潋滟美眸闪过错愕。

  她似乎没想到沈棠还是个愣头青,以往那些走门路的商贾,哪个会上来就问借多少能保证稳赚不赔的?哪个不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须臾,花魁又恢复平时的妩媚从容。

  “女君说笑,往来经商就是有赚有赔,这世上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借多少本金,取决于女君需要多少本金做生意。依照规矩,只要借了,不管多少都能获得庇护。”

  沈棠并未被她绕进去。

  笑道:“确实,借多少都能获得庇护。庇护都是庇护,但也分上心和不上心。这就好比女君身边的丫鬟仆妇,也分一等二等三等。小女子想知道的是,一等要借多少?”

  她这番话是不带半点拐弯抹角。

  花魁伸出纤纤素指端起茶盏,佯装喝茶,并没正面回答沈棠的问题:“听说,女君是为了从族中耆老手中保住家业才要做成这桩生意,生意成了就行。既如此,何必追求一等?依奴看,三等乃至更末流也够了。既然随便借点就能靠着庇护在金栗郡行商。”

  面对花魁的试探,沈棠只是摇头:“若只是这个目的,今日也不必来点头牌。”

  头牌花魁的酒水费也不便宜。

  花魁浓艳的妆容闪过一瞬意外。

  笑问道:“另有目的?”

  沈棠坦诚地道:“实不相瞒,私以为,坤州初定一年有余,各地百废待兴,遍地皆是商机。便打算趁着其他粮商没反应过来之前,先将此地粮食吃下。只要经营得当,日后红利无数。我一个丈夫新丧不足两月的白身,纵有万千身家,也苦于没攀附高门的路。国主虽允许商贾入仕,但这条路何其崎岖?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是理所应当。”

  说得通俗一些——

  她就是想用钱当敲门砖。

  借官债越多,给人家的利息也越多,变相给人家的贿赂也越多,越容易被大官当成自己人。在金栗郡这片地界,有这么一棵大树庇护,她在此经商,还不一路顺风顺水?

  花魁用帕子掩着唇角,笑声如银铃清脆:“女君性情飒爽,快人快语。以往那么多求门路的男客,无一人有你一半气魄。”

  说着抚掌称赞:“奴敬佩得紧。”

  “此事若成,同样少不了花魁娘子的好处。”沈棠可是面对百官打架都能淡定自若的人,哪里会被花魁几句话诈出来?她淡定一挥手,立在身侧的账房有眼色掏出钱囊。

  褚曜掏出两枚沉甸甸、金灿灿的金子。

  两块金子不大,但成色纯净少见。

  沈棠道:“这是给娘子的茶水费。”

  花魁娘子笑着探出手将金子收入袖中,浓妆也掩盖不了她的好心情:“好好,女君的话,奴会一五一十转告,此事必成!”

  沈棠小坐一会儿,便准备下花船。

  花魁娘子手心盖住她手背,软声道:“女君不用急,这会儿离靠岸还要一会儿。”

  对方倾身过来的时候,浓郁香味钻入沈棠鼻孔,她犹如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回手,微红着脸,哪里还有方才的气势:“花、花魁娘子……还请自重,我还有重孝在身。”

  花魁娘子素手支着下巴。

  一双凤眸微微眯起,红唇轻启,用甜腻中带着蛊惑的腔调在她耳畔轻语:“女君未识得人间风月滋味便守寡,当真可惜。”

  沈棠抬眼看着花魁娘子。

  花魁娘子咯咯笑道:“咱这里可是人间风月最盛之地,总有些外人不知的门道,女君无需这般紧张,反显得奴在轻薄您。”

  沈棠嘴角微微一抽,睁眼说瞎话找补。

  “我那些话都是真的,我与先夫是指腹为婚,九年前两家就三媒六娉,为我俩定了终身。只可惜在拜堂成亲那一日,他被强征去打仗。这些年消息断断续续,便以为他还活着,两月前,他的袍泽辗转找来,我才知道他阵亡多年,连遗骸都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