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爆香菇
气氛正好,不知谁提了一句“章贺”。
帐内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坐营帐主位的中年壮汉也冷了脸,不悦地道:“大好日子,提这等晦气人物作甚?”
“……是属下失言。”
说错话的人当即出来告罪。
中年壮汉摆摆手,选择揭过此事。
他现在处境比较微妙,又正是需要聚拢人心的时候,不想因为章贺伤了情分。
与此同时。
康时也拿到了敌人情报。
他一目十行看完,口中发出一声刻薄轻嘲:“合着也是一头丧家犬,被人撵得没有窝住了,这才跑过来,想鸠占鹊巢。啧,这厮知不知道自己当了章永庆的刀子?”
鲜于坚诧异:“敌人是章永庆帐下?”
他对医者仁心的章永庆印象还不错。
没想到对方会第一个对自家动刀。
康时摇了摇头:“不算是。”
“不算是?”
康时抬手指着敌方驻扎营寨。
“咱们这回敌人是章永庆少时同窗,姓钱,名邕,字叔和。二人少时曾拜同一名士为师,有同窗之谊。但此人出身可比章永庆好得多,所以跟仕途不顺的章永庆相比,他就风光得多。曾为辛国效力,靠着军功步步高升。却不想辛国覆灭,几经辗转也不得重用,最后投奔同窗才获得立锥之地。”
说是投奔倒不如说是挂靠。
钱邕带着自己的兵马帮助章贺守地盘,必要时候出兵跟着打仗,而章贺只需要提供暂住的地盘以及人道主义支援即可。相较于主臣关系,二者更像是寄生和被寄生。
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待钱邕羽翼丰满便可独立门户。
日后能与章贺守望互助。
鲜于坚不解:“听军师这话的意思,章贺与钱邕关系亲昵得很,为何说钱邕是被撵着跑的丧家之犬?”有时候同窗甚至比血缘还靠谱,难道是这俩最后闹了矛盾了?
康时撇嘴道:“人都是有野心的。”
钱邕自觉羽翼渐丰,他少时便自恃出身优良,对出身不好的章贺有着天然的优越感。如今二人处境颠倒了个个儿,自己反而要依仗对方鼻息。这些落差在他落魄的时候不明显,但等钱邕生活稳定下来,便会被无形中放大,滋长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再加上——
“章永庆这厮心眼多,如何看不出钱邕的野心?别看他长得不怎么好看,算盘打得挺美,但凡出阵便要钱邕出人,不动声色地打压钱邕发展……如此这般,能不分道扬镳就怪了。”康时笑谑,“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主公与昭德公那般‘棠棣情深’。”
鲜于坚:“……”
他是老实又不是傻,连主公都自嘲——若有三一五打假,“棠棣情深”首当其冲。
鲜于坚:“所以章贺推波助澜了?”
“八九不离十……”虽说康时觉得章贺长得不好看,不适合当自己主公,但当年出仕择主的时候也对此人进行过背调,“依我猜测,二人多半是暗地里决裂了,但又不能明着闹,免得给有心人钻空子,才有了这个折中的默契。钱邕赢了,章贺甩掉一个有野心的累赘;钱邕输了,章贺便是一箭双雕……不论输赢,他都有好处。”
康时哼笑:“说不定,这会儿攻打陇舞郡还是章永庆偷偷给钱邕出的主意呢。”
虞紫听了颇为不忿。
“亏我还以为章贺是个好的……”
她对伤兵营关注比较多,而伤兵日常消耗最大的便是草药,草药很多又是从邑汝那边进货。因为垄断生意最赚钱,这些年章贺赚走多少好处?怎得一点情面都不顾?
鲜于坚点头应和:“我也是……”
二人唏嘘,有种被骗了的既视感。
这时,有兵卒过来传信。
“军师,一切妥当。”
他们与斥候配合,精准抓住时机,在敌方后勤取水的时候,将足量的药物混入水中。这些水会通过地下水流,成为敌军的饮用水。又因为被大量稀释,这些药物进入人体不会立刻生效,效果也不会那么明显,但足以给敌军后半夜行动造成影响……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那时,便是夜袭的最佳时机。康时掂量掂量,自己这点儿人手未必不能干翻钱邕兵马,若失手……离南玉县这么近,见势不妙就风紧扯呼。
逃跑,有时候也是上上策。
夜半三更。
此时正是人体睡意正浓的时候,不少兵卒觉得今日比以往更困乏,但也没多想。他们跟随主公离开凌州,一路长途跋涉才来到未来定居的地方,精神和身体都有些疲乏,而睡眠是最佳恢复手段。找个地方倚靠着,眼睛一闭,没多会儿便来了睡意。
守夜巡逻的兵卒也时不时打哈欠。
仍强打起精神。
虞紫提供的草药,实力越强受影响越小,反之则越大。营寨守门的兵卒皆是末流公士,虽有困意却没有原地躺下的冲动,只是哈欠连连,神思混沌,反应迟慢……
这时,有人眼尖看到黑夜中的影子。
“是谁?来者何人?”
黑夜中,影子说:“夜巡。”
“令牌呢?”
“这里。”
兵卒定睛一看,所谓影子原来是一队二十五人规模的巡逻兵。行军打仗顾不上个人卫生,大多数人面色都偏黑,很难瞧出原来相貌。乍一看,好似所有人共用一张脸。
“嗯,令牌没问题。巡逻可有发现?”
“发现?唉,哪有发现?绕了一圈,连鬼影都没,要不是这会儿天冷,兄弟几个还不被虫子吸干血。”说话的是队伍中的小官。
“唉,咱也差点儿被冻成人干。”
一番闲谈扯淡,便让人通过。只是,巡逻队率刚迈出两步就被喊住:“等等——”
巡逻队率扭头问:“怎得了?”
“你身上这血怎么回事?”
营寨守门兵卒指着队率身后。
鲜血已经干涸,气味散去,而守兵因为困意上涌,嗅觉不如平日敏锐。但当巡逻队率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借着明朗月色看到了血迹。大脑瞬间清醒,开口将人喊住。
“啊,这个血啊……是路上的时候偷偷打了个野味解馋,咱这些日子嘴巴淡出个鸟了……”巡逻队率慢吞吞地解释,暗中却给其他同伙打了手势,几人交换了眼神。
“野味?”
守兵上前欲细看。
却不想那巡逻队率唇角扬起一抹诡谲笑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营寨大门众人。
守兵刚上前两步,一道匹练白光以风骚走位在空中留下痕迹。他眼前一花,跟着扑通扑通几声,与其他守兵一道,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不受控制地失力倒地。
“快,动手!”
与此同时。
康时正准备下令,却眼尖看到营寨火光不自然,还有蔓延趋势,不由得怔了怔。
“谁动手了?”
他环顾一圈。
“谁提前动手了?”
第631章 平四宝郡(三十三)
江老将军一脸纳闷道:“没人。”
难道是鲜于小将军迫不及待了?
应当不会。
鲜于坚和林风都不是会擅作主张的人,没有上级下达命令,二人不可能提前对敌营采取行动。再者,看火势最先起来的方位,跟鲜于坚他们潜伏之处有很大偏差……
康时则是见鬼一般指着大火熊熊的敌人营寨,道:“没人动手,钱邕的营寨会自己着火?等等——”他说完,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难看地宛若生吞了一碗浓稠黄连。
五官似离家出走般放飞自我。
虞紫若有所思:“逢赌必输啊……”
以康时那一言难尽的运气,真有好事儿肯定轮不上他的。夜袭敌方营寨,还是在南玉县城下搞的夜袭,成功几率肯定超过了五成,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把军功。
可,康军师他配吗?
虞紫轻描淡写五个字,字字如刀,戳得康时心脏鲜血淋漓。他咬牙切齿道:“南玉县、南玉县、南……姓谭的,你等着被收拾吧!”绝对是他那冤种表弟干的好事!
“咦?沈君帐下有姓谭的吗?”
江老将军的重点有些偏。
“还是沈君近日新募的良才?”
谭这个姓氏比较生僻,还是能被康时挂在嘴边的人,地位能力应该不俗,自己不可能没有印象。因为林风和鲜于坚率队在另一处,身边能为他解疑的,只剩下虞紫。
虞紫悄声道:“就是祈主簿啦。”
尽管祈善没有广而告之,但有时不时破防的冤种表兄康时在,一些资历深的老人还是知道祈善(祈元良)=谭曲(谭乐徵)。摸着良心说,虞紫一直觉得谭曲更适合祈主簿。祈主簿那些洗不去的黑历史以及遍地跑的仇家,搭配他那名字,莫名有些滑稽。
江老将军一听就明白过来。
瞬时白眉倒竖。
“哦,合着咱们是被截胡了?”
“可不?”虞紫也郁闷得想自闭,余光控诉康时一眼,“到嘴的鸭子也能飞!”
谁知下一息,躲在草丛的江老将军霍地站起身,中气十足地骂骂咧咧几句虞紫听不懂的方言,又丝滑切换雅言:“老夫纵横战场多年,还没谁能抢太岁手上的军功!”
一言不合,武铠附身。
单手握着那柄长柄长剑,赤红武气全力灌注,剑身两头躬身蓄力、作势扑杀的大虫瞬间活了过来,盘踞在他身后两侧。虞紫经验还少,骤然看到两头煞气扑面的两丈吊睛白额大虫,心脏不争气地狂跳,险些被吓一跳。江老将军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她。
粗壮双臂蓄力握住剑柄。
一道十数丈长的赤色剑芒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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