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爆香菇
少冲是最先醒来的。
睁眼便面对两座新坟的冲击。
公西仇说过,少冲想要真正保命,要么在封印瓦解前将实力提升更高,要么找到大祭司在原有封印基础上覆盖一层。在彻底没后顾之忧前,少冲情绪不能受到大刺激。
这会导致蛊虫提前苏醒。
蛊虫活跃会让封印加速瓦解。
如今的少冲不是那个心智不全的痴儿。
倘若是以前,少冲不会明白他跟十二哥被丢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不会知道两座土堆下面埋着谁,不知道死亡的真正含义……但他现在又有什么不明白的?情绪刺激拉满。
被迫沉睡的蛊虫被美味的情绪勾醒。
在少冲即将失控的时候,一道阴冷、熟悉又带着致命蛊惑的声音在他的内心响起。
【你在悲伤?还是在愤怒?】
【弱小的蝼蚁啊,你报不了仇。】
【这里躺着两个哥哥,战场那边说不定还躺着九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你太弱小了!但凡你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咱们的哥哥都不会死!你太弱了太弱了……】
【少冲,你害死了三哥和七哥。】
【少冲,你还想害死大哥他们吗?】
【少冲,你该为此赎罪!】
【少冲……让出你的身体吧……】
一声声诅咒般的声音如影随形,少冲痛苦抱着头也无法将这些声音从脑海驱赶。
“是、是我……害死了哥哥们?”
【对的,就是你害死的,倘若你不是那么抗拒我,倘若你早早向我臣服……少冲,黄烈帐下的十六等大上造未必能斩杀三哥和七哥,因为我能完全拦下他,而你不行。】
【所以——】
【谁才是罪魁祸首,你清楚了吗?】
见少冲只是痛苦落泪而没有表态,他加重语气蛊惑:【这种时候了,大哥他们危在旦夕,你还在惜命,你还在迟疑,你这个懦夫——你可真是让吾等失望啊……】
恍惚之间,少冲看到自己身体涌出一道黑雾,黑雾化作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
不,还是有不同的。
对方长着一双猩红诡谲的眸。
少冲认真问他:“你能救大哥他们?”
红眸少冲声音嘶哑,笑声尖锐古怪。
【是的,我能。】
少冲红着眼眶,认真看着眼前的“自己”。仅仅三息思索,眸中泪意未干的他张开双手,卸去所有的防备。意识丧失之前,他看到那个黑雾化作的自己狞笑着抬手袭来。
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四肢百骸。
疼、真的好疼……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十三真的好疼,谁能来哄哄他?
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少冲捂着胸口竭力半跪在地。待“他”低头看胸口位置,此处完好无损,仿佛那阵剧痛只是错觉。
面对晁廉的质问,少冲只是勉强扯扯嘴角:“信不信不重要,救哥哥们要紧。”
恰逢此时,视线尽头有双龙对峙异象。
晁廉压下担心:“好,走!”
兄弟十三人结拜一场,岂有缺席之理?
二人同时运气蹬地,凌空飞向双龙异象方向,两道颜色迥异的武气自二人丹府涌出化作武铠包裹全身。晁廉有所感知,余光落向身侧少冲。他的武气气息邪恶而狰狞。
倘若闭上眼,他决计认不出这是十三。
“少冲”慵懒瞥了一眼他。
口中溢出一声哂笑:“不要走神。”
晁廉勉强剔除脑中杂念,他不知道十三这是怎么了,但不管十三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是十三。横竖这一仗多半有去无回,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追根究底,只能按下不言。
两道流光追星赶月,坚定奔向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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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邕的伤势很重。
尽管外表已经看不出问题,但内伤却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丹府虚弱无力,武气在经脉稍微走上两圈便疼得浑身冒冷汗。不过,武胆武者都是皮糙肉厚的,最能吃苦隐忍。
他努力运转武气滋润修复经脉。
长久之后,吐出一口浊气。
刚起身,松了松筋骨,一阵令人牙酸的噼里啪啦动静在体内响起,他低头握拳。
“恢复能有四成了。”
这个乌龟爬的速度他不满意。
他想要恢复更快一些,若有机会就去干章永庆那垃圾,一拳头打爆他的狗脑袋!
没一会儿,亲卫来喊他。
“将军,朝食做好了。”
难民越聚越多,似钱邕这样身形魁梧的壮汉也偶有见到,他也就不用躲躲藏藏。唯一麻烦的是随着难民数量增加,食物成了问题。这两日,路上连点儿绿意都瞧不见。
燕州水患,乾州混战。
两州数百万人口有七成沦为难民。
这些难民不仅要面对联军剥削,还要面对其他难民的威胁,杀人抢劫,屡见不鲜。
不过钱邕一行人看着人高马大不好惹,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抢劫越货。
“这就来。”
钱邕并未询问沈棠一行五人(加上崔姓文士),没带后勤,怎能拿出百人食物。
有的吃就不错了。
哪管食物是公鸡生的还是母鸡下的?
他刚坐下来喝了一口加了盐的清汤,余光看到一抹飘逸白影,口中还未咽下的清汤噗一声喷出来,若非亲卫眼疾手快,一锅汤都毁了。钱邕的表情活似大白天见了鬼。
亲卫几个不明所以,也抬头看去。
咔嚓——
一只宝贵陶罐裂了。
陶罐内的清汤洒出浇熄火堆。
飘逸白影似乎察觉到钱邕的眼神,望了过来,那是一张秾丽妍艳的脸庞,其肤色白皙如雪,更衬得眼睛下的殷红眼线夺目。钱邕尴尬,将沾了水渍的手在衣衫上擦擦。
心中忍不住嘀咕开来。
他就说吧,姓沈的相貌太艳。
艳得不像个纯正汉子。
“娘的,一个爷们儿长恁好看作甚?”
没想到这姓沈的不仅长得像女人,这会儿干脆连装都不装,直接一袭女衫,还是重重叠叠,飘逸若仙那一款。不知道的,还以为仙人下凡了。逃难呢,这么打眼作甚?
“沈郎主从外头回来?”
沈棠:“嗯。”
“又去看难民情况了?”
沈棠情绪无甚起伏:“民生多艰。”
钱邕将肉干撕下一小条,塞进嘴里:“唉,沈郎主还是年轻,年纪再大一些就不会这么感慨了。人嘛,人老成精,活得久了什么鸟没见过?老夫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整天忧国忧民,不过撞了个鼻青脸肿之后就明白了,这些都是圣人应该考虑的事情。”
沈棠问他:“那你呢?”
钱邕咧开嘴,露出杀气浓烈的笑:“老子是屠夫,屠夫干什么的?杀生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砍一双。要么杀到自己再也杀不动,要么等另一个屠夫杀了老子。”
杀戮才是生存最颠扑不破的奥义。
沈棠淡声道:“但我不是屠夫。”
钱邕欣赏沈棠说干架就干架的脾性,但也见不惯她某些格格不入的姿态,假借打趣,实为嘲笑:“那沈郎主是圣人?”
沈棠淡淡瞥他:“人人皆可为圣人。”
钱邕还想说什么,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咆哮:“卧槽——钱叔和,你快闪开!”
他蓦地扭头,看到远处还有一个沈棠。
不过,那个沈棠粗布麻衣,脸蛋也灰扑扑的,若是丢入难民群,一时半会儿也扒拉不出来。钱邕心下一惊,当机立断起身爆退。庆幸的是,白衣飘飘的沈棠没动手。
钱邕两手大张将亲卫拦在身后。
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脱口而出。
“——姓沈的,你又在搞什么鬼?”
这问话着实冤枉沈棠了。
她气结:“这能是祖宗我弄出来的?”
说罢,沈棠抬手化出长兵指着那冒牌货:“妖孽,还不在你祖宗跟前化出本相!”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姜胜一行人。
众人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主公——啊不,也不算一模一样,那位白衣翩翩的沈棠面若冰霜,气质清冷,被长兵指着还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莫非,真假美猴王?
“你这个冒牌货伪装谁不好,伪装到我头上,真是厕所开大灯,找死(屎)了!”
姜胜和宁燕一听这话,不用分辨就知道哪个才是真主公,而另一位白衣翩翩沈棠显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抬手化出一柄剑。
一柄众人再熟悉不过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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