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爆香菇
沈棠拍着大腿道:“宛宛类仇!”
顾池几个这次改成笑抽气。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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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烈势力垮台迅速,留下的麻烦也多。
因为这些麻烦,沈棠和吴贤两家被拖延两个多月才真正攻下乾州全境,期间跟黄烈三个弟弟交手,三家势力苟延残喘仍是不敌,最后一死两俘。死的那个是赵奉带着本部兵马拿下的,还跟天海那边撞了一回车。
简单来说——
天海那边先交手追赶。
敌人突围之后仓皇逃窜撞到赵奉手中。
天海主力赶来之时,赵奉已经将人首级割下来,鲜血滴答滴答从口子淌出,在赵奉脚边汇聚成一个血洼。为首的将领正是跟赵奉矛盾最大的,他的实力还压赵奉一头。
见首级落入赵奉手中,面色铁青。
“赵大义,你这是作甚?”
赵奉也错愕,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巧。
这叫啥?
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赵奉攥紧首级发髻,面不改色地看回去:“什么叫做作甚?将军难道没看到赵某斩杀敌寇首级,正准备回去邀功请赏?”
武将身侧副将见状出言驳斥。
“这伙人被吾等追赶包抄至绝路,早已插翅难飞,你这是恶意尾随吾等抢功?”
赵奉无语地看向说话的人,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兵马:“什么叫尾随你们抢功?看清楚了,老子在押送粮草。”
走得好好的,斥候突然回禀有一伙形迹可疑的兵马,赵奉可不就带兵莽上去了?
粮草要是有个损失,他担不起。
本以为是伏兵,未曾想是送上门的军功,看意思,割下来的首级还是重量级的?
副将道:“你说是就是?”
赵奉侧身让开:“不信去查。”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主公又是盟友,正常流程都是各退一步,互相安好。不过双方有仇,赵奉这话落在他们耳中不啻于阴阳怪气的挑衅。那副将被授意去检查真伪。
赵奉见他们真敢出人检查,眯眼。
翻身上马,随手将首级挂到马背上。
冲老对头哂笑:“你还是这般狂傲。”
武将寒着脸:“赵大义,莫要以为你有沈君撑腰便能为所欲为,轻蔑吾等了。”
赵奉咧嘴露出一口牙:“我的主公不替我撑腰,难道替尔等撑腰?能不能为所欲为,那是赵某的本事,用不着你操心。”
他仿佛要将这些年受的闷气散干净,口才超常发挥,气性小点的还真会被气到。很显然,眼前的武将便是其中之一,脸色愈发阴寒。不多时,副将手中握着一把粟米。
为难道:“将军,确实是粮草。”
武将的脸色比锅底灰还黑。
自从上次吴贤执意要用人头给沈棠交代,他明显发现吴贤变了,可要说哪里变了又说不清楚。但他知道想要重获吴贤器重,必要立功。黄烈有三个弟弟,在黄烈倒台之后瓜分了他的遗产。三个人有两个被沈棠与吴贤兵马擒获,只剩一个在乾州逍遥法外。
若能拿下,势必能扭转风评。
孰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到嘴的鸭子飞到赵奉的嘴巴里了。
赵奉看着武将身后因为疾行作战而一脸狼狈的兵马,再联想刚才歼灭的敌寇残兵,瞬息理清了思路,自己是捡大便宜?
不过——
这个便宜他已经捡了。
到嘴的军功哪有让出去的道理?
“多谢将军不远千里送来的军功。”
赵奉笑眯眯抱拳致谢。
在他身后,他的副手跟其他人使眼色,这句“多谢将军不远千里送来的军功”此起彼伏,还有人笑得咧开嘴,露出后槽牙。
怒火伴随着气血直冲武将的天灵盖。
第854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赵大义,你——”
武将赤红着一双铜铃大眼,眼底迸发的凶光恨不得将赵奉剥皮拆骨。若是寻常人被他这么瞪着,再加上武胆武者的杀气威压,不说肝胆俱裂,也是两股战战,奈何赵奉实力不弱,这点儿压迫根本不当回事。正相反,老仇家越是愤怒还不能动他分毫……
嘿嘿嘿,他心里越爽快!
简直比三伏天痛饮一碗冰水还畅快。
赵奉用满是伤痕的手抚摸跟随他征战多年的铜锏,慵懒掀了个眼皮,斜睨着看人:“叫什么叫?你我之间可没这么亲近的交情。若没有旁的事情,赵某就先告辞了!”
他敷衍地抱了抱拳,随即就扭头大声呵斥身后众人:“尔等这些个懒怠的东西,一个个还站在这里作甚?这批粮草若是送晚了,主公那边要怪罪,统统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又拔高声调。
“押着这些俘虏走了!”赵奉竟然头也不回,也不跟人家交代一下截胡的事儿。
赵奉帐下兵将莫名其妙挨了骂。
一个个不仅不生气,还嬉笑着讨饶。
绷着一张脸的赵奉也被逗笑,下一瞬又恢复正经颜色,举起铜锏,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们还走不走?不走就请军法!”
赵奉这回出来押送粮草,并未带多少人,一部分兵力还要盯着粮草安全,根本不是天海这伙人的对手,此刻敌众我寡。不过赵奉一点儿不担心,他料定对方不敢动手。
他敢动手?
这不是给了主公向天海发难的借口?
吴贤狠心送上帐下臣僚首级,不就是为了平息两家生摩擦的导火索?也杜绝沈棠拿赵奉一行人当借口的可能性。若他沉不住气,吴贤此前的牺牲就打水漂了,他不敢!
尽管有主意,但赵奉也防着他们,他先让自己兵马带着俘(军)虏(功)走,自己断后。直到赵奉纵马离开,天海一行人也没动手——尽管他们中有人忍得手心出血。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将军,此事分明是赵大义夺人军功,欺人在先……咱们折损诸多兄弟,看着贼寇即将伏诛却被赵奉半路杀出劫走!若今日真咽下这口恶气,日后叫我等如何立足啊?”
“此事决计不能轻易算了。”
武将心头憋着一股滔天怒火。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泄愤的时候,为首武将气得呕出一口刺目的血。还不待左右两侧上前关心,他“呸”得一声吐出一口带血唾沫,抬手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残留。胸口随着急促呼吸剧烈起伏,牙根因剧烈情绪打着颤:“赵大义辱我,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是的,这口恶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他猛地一收缰绳调转方向:“走!”
且不提吴贤收到这个消息有多么糟心,赵奉是开心了,他回去好一会儿还有种如坠梦里的错觉。笑问左右两侧:“你们有没有见到他刚才那张脸?又黑又青又红又绿!”
提拔上来的属官嘀咕。
“这还是人脸吗?”
唉,自家将军文化程度不高。
赵奉回想老仇家咬牙切齿而变形扭曲的脸,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敢打赌,他回去能好几宿气得睡不着,越想越气,越气越怄。嘿嘿,他最好能将自己经脉都气炸!”
这种人就该有这种报应。
尽管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
赵奉摸着稠密的络腮胡须,仿佛连胡须丝儿都透着愉悦:“老子跟他打交道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让他这么吃瘪!他有气发不出来的模样,可真是赏心悦目啊……”
说着他咂摸了好几下。
用颇为遗憾的口吻长吁短叹,痛心疾首:“只可恨吾没有公肃那样的丹青技艺,否则定要用笔沾着贼首的血,将他细细描绘在画纸之上,每日三顿拿出来看着下饭。”
这也不怪赵奉此刻如此开心。
他在前任帐下的时候,天天受这帮人鸟气,几乎每次都是他识大体退一步。常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而到赵奉这里却是退一步、步步退,没抑郁都是他心脏强大。
得意归得意,但事情也要交代。
虽说这个人头赵奉拿得心安理得,但他捡便宜也是事实。而且,以赵奉对那伙人的了解,他们气量不大,回去之后肯定要添油加醋告状。主公这边也要提前做好应对。
几个时辰之后——
赵奉率人将粮草平安送达。
负责接管粮草的负责人还是他闺女。
当然,如今在军中,那是他同僚。
赵葳带人清点了粮草数目,校对无误之后才盖上印章,成功验收。她注意到赵奉武铠表面还沾着血,亲卫也像是经历战斗。忍不住关心道:“赵将军此行可还顺利?”
“顺利,中途还搂草打了只兔子。”
赵葳闻言也放心了几分。
赵奉问她:“你可知主公在哪里?”
沈棠霉运结束之后,仗着武胆武者的强横体魄,彻底摆脱了那双木拐杖,带着兵马去了前线。当然,她来前线并不是为了干仗,而是带着秦礼,打到哪里绘图到哪里。
除了示范郡县的建造计划,另一项大项目就是淼江的河道引流和疏通。因为屠龙局冰封江面的操作,引起淼江人为凌汛,致使两岸郡县受灾被淹。这里面固然有地方官府不作为的责任,没定期疏通河道、加固河堤,但也有一些河道走向不合理的问题……
燕州这块地方地势平坦,又贴着淼江这条大陆西北最重要的江河,不好好利用岂不可惜了?若是开荒得当,或许能将燕州全境盘活了,成为她治下产粮最大的聚宝盆!
隔壁的乾州地势就没那么优越。
但乾州也曾是西北大陆好几个大国国都所在,不管是经济还是文化都有拿得出手的地方,也属于开发重点。只是沈棠精力有限,琐事缠身,目前只能先解决温饱问题。
赵奉到的时候,沈棠帐内挂满了各种舆图。在场除了她和秦礼几人,座下还坐着几个神情局促的陌生人。看他们衣着装扮,有寻常老农,有白身布衣,也有地方小吏。
当赵奉带着一身铿锵甲胄动静进入帐内,除了地方小吏,其余人都面露紧张,还有人吓得往后微仰,两股战战。沈棠抬眼浅笑:“大义来了?尔等莫怕,此人乃是吾帐下猛将赵奉,更是世间少有的忠义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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