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担白米
郭绵虽然本来也不爱喝,昨天喝是因为周清杀青,当地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办欢送派对,而她刚好心情不好。
但没人能剥夺她喝酒的自由。
她不悦地反驳,“我什么时候……”
胤禩目光沉沉,语气里带着点不容质疑的霸道:“我答应你戒酒,你当然也要答应我戒酒。”
郭绵想起自己确实提出过这个要求,又想起他体检报告上的胃癌基因,缩回了要去抢酒杯的手。
不是……你可是一意孤行,油盐不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郭绵啊!就这么被他拿捏了???
周清瞠目结舌,满心不甘,欲哭无泪。原来,不是她太难驾驭,是我不行吗?
飞机起飞前,郭绵接到了宋时的电话,薑澤术在医院自杀,抢救时被人劫走,如今下落不明。
出国前,郭绵把薑泽术逼死郭缇的证据,交给了警方。鉴于姜泽术当时在住院,警方在他的病房里对他展开问询和监控。
随后不久,赵佳慧突然手持证据,到廉政司举报他伪造银行流水和偷拍照片,诬陷前太空能源开发署署长贪污。
这让姜泽术的处境变得愈加不利。
昨晚,他忽然躲过警方监控在卫生间自杀,紧接着便在抢救室离奇失踪。
警方怀疑他畏罪潜逃。
郭绵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周清又把手机送到她面前,上面正在播报一条新闻:祝京在纽约发表有关太空移民的演讲时遭到枪击,幸运的是,子弹擦着他的耳朵过去,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警方目前已经查明,袭击者正是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上的张斐,但此人作案后如同人间蒸发,目前仍在追捕中。
这两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沉沉压在郭绵心头,令她一时失语,直到又一个电话打来。
“温先生?”
“你跟胤禩在一起对吗?我马上到巴黎,原地等我。”
说这话的,正是他们原打算去见的温肆。
第116章
半个月前,一只来自三百年前的玉匣辗轉到了温肆——亦即穿到现代的雍正手中。
玉匣本身倒不贵重,其中的卷軸却紧紧抓住了他的眼球。
首先,卷軸上留的是他的笔迹,落款署了他的名字,还刻着一个一寸见方的‘胤禛之章’,这是他做贝勒时候常用的私章,一般只会在给亲信写信时用。
事实上,这只玉匣就是他最倚重的大臣传承下来的。
其次,卷轴落款日期是康熙四十二年,当时这位大臣年仅十五,虽出身江南巨富之家,却并无特别之處值得遠在皇城的贝勒爺垂青,他要在十五年后通过捐资进京,当上兵部员外郎,才开始进入老四的視野。换言之,当时老四根本不认识此人,却以主子身份对其下达任务。
最后,这个任务看起来非常荒诞不经。他竟要求这位大臣的后人,在三百年的某天,去禛童医院解救(严格来说应该叫劫持)一个被警方控制的病人,连对方姓名身份都写得十分清楚。
睿智如他,想象不到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被人哄着留下这样一个卷轴。
但他知道,哄他的人是谁。
胤禩。
因为这个被营救的人,恰好是郭绵的父亲,姜泽术。
当初郭绵追至鸡鸣寺求助时,他通过缜密询问,隐约猜到老九可能穿越到了现代,且就在郭绵身边。直到在网上看到胤禩与张斐在超市打架的視频,才确认是胤禩。
随后他调阅了郭绵住所附近的监控,基本掌握了胤禩穿越古今的秘密,以及每次往返的时间规律。
卷轴上的信息足以说明,郭绵对胤禩至关重要,他隔着三百年时差费劲心思保护她,甚至愿意为了她,求助于仇人。
这就有意思了。
刨去时差,今天应该是胤禩穿来的时间。
于是老四不遠万里赶到了巴黎。
****************
接到温肆的电话之后过了大概两个小时,一架由温氏泛太航空自主研发的双发大型宽体飞机停在了周家的私人飞机旁边。
“咦,这个点儿没有从北京飞到巴黎的航班,温总裁怎么乘自家客机来的?難不成,航空公司专门为他更改了航班时间?”周清纳闷。
当他受邀上了温肆的飞机,才知道这架全球最大的客机,早已被改造成了空中宮殿般的私人飞机,内部装潢包括豪华套房、电影院、健身房和会议室,甚至还有桑拿浴室和游泳池……
最讽刺的是,到處摆满名贵字画和古董瓷器。
真是人比人得死,机比机得扔。
普通人永远想象不到古代帝王过着怎样奢侈的日子。在皇子面前炫富算是踢到铁板了。
好在走在前面的胤禩没有回头给他一个嘲讽的眼神。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此刻胤禩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应对此生宿敌上,哪还顾及其他。
别说是他,郭绵的心緒同样复杂難平。
对老四,她曾有过叶公好龙式的迷恋;见到真人后,因他对胤禩的所作所为轉为厌恶;后来更视他为胤禩夺嫡路上的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
对温肆,她则爱恨交织——恨他洞察太细,讓人心中最隐秘的心思无所遁形,恨他言辞犀利,不留情面;恨他掌控欲强,讓人窒息;却又欣赏他心思缜密手段强,又快又准地,助她解除封禁。
说到底,截至目
前他未对她造成实质伤害,却已施以实质恩惠。
要她把他完全当做仇人,她好像做不到。
温肆年轻的脸上充满肃殺之气,负手凝视着胤禩,淡漠悠远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当然不会有!胤禩想,看到我,他最该有的情绪是愧疚,可他是屠弟狂魔,抄家皇帝,天下第一绝情之人,哪里会识得愧疚二字!
认清这个事实后,胤禩一下子就想通了,他不是为忏悔来的,也不是为叙兄弟情来的,他急急赶来,应该是要阻止自己凭先知优勢夺了他的皇位。
这说明他不能像自己一样穿越古今。
他现在,不过是一缕寄居他人躯壳的游魂。
如此便能解释这副年轻躯体,为何带着如此强烈的帝王霸气。
即便如此也不公平!凭什么他屠弟逼父,恶事做绝,却能稳坐龙庭,就连死后老天爺都要为他逆天续命!
胤禩双目赤红如血,浑身震颤不止。
郭绵忽然攥住他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度将他从滔天的恨意中骤然拽回。
她不着痕迹地错开半步,纤薄的身形稳稳挡在他身前,像一道保护屏障。
“温先生,您真的是雍正皇帝吗?”
她的质问带着刀刃出鞘的冷意,像是把他的怨恨全部转嫁到了自己身上,传达出‘我与你不共戴天’的决绝。
胤禩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无论如何,上天待他不薄,把绵绵送到他身边,就是最大的恩赐。
而且他现在占据绝对优勢,不仅可以夺得皇位,还能和曾经的胜利者一起品尝这份胜利。
他要告訴老四,自己会他加诸于自己的一切——构陷、折辱与酷刑,连本带利地奉还。
他会把老四跪伏在自己脚下俯首称臣、胆战心惊、痛哭求饶的样子拍下来,拿给老四看。
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让老四重生,也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然而温肆的态度,和郭绵前两次见到的,截然相反。
或许是她方才保护胤禩的举动提醒了他,他极力收敛气势,嘴角挂上淡淡的笑,摆手道:“雍正皇帝葬在泰陵,今日来到你们面前的,只是胤禩的四哥。”
胤禩的四哥,那不还是……周清双膝一软,差点跪了:妈呀,才粉上雍正就见到本尊,老天爷你大可不必如此宠我!
自认理解力不差的郭绵,茫然回头看向胤禩:你这个肚子里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四哥啥意思呀?他干嘛既否认又承认的?
胤禩满眼讥讽,冷笑着道:“四哥活了两辈子都没变,只要处于劣势,总能放得下身段。从前势弱时,就百般讨好于我。那时我深信,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我们是曆朝曆代关系最好的皇家兄弟。可后来,他在文武百官面前诋毁我,给我定四十条莫须有的罪名圈禁我,不顾我痛哭哀求,将皇父曾羞辱我额颞之事,明发谕旨告訴所有臣工,最后给我一杯毒酒殺死我。”
他转头看向温肆,声音微微发颤:“我的好四哥,在你杀了我和老九,圈禁了三哥十弟十四弟之后,再提兄弟情,不觉得恶心么?”
温肆的眼神微微一闪,峭壁般冷硬的面容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许多许多年前,接到老八在宗人府禁所呕血而亡的奏报时,那种汹涌而至的情绪,此刻再次翻涌而起。
——如释重负吗?有的。毕竟随着老八死亡,八爷党从此彻底消融,再不会有暗流汹涌的朝堂倾轧,再不会有兄弟阋墙的锥心之痛。
——担忧后世评说吗?也有。史笔如刀,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终将被冠以‘屠弟’之名,而老八,或许会成为世人同情的对象。
可这些念头不过转瞬即逝,真正刺进骨髓的,是那股难以抑制的、近乎荒谬的悲伤。
“是他咎由自取。”他告诉自己,“是他步步紧逼,是他结党营私,是他……把朕逼到这一步。”
可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回溯,一幕幕鲜活如昨——
上书房里,别的阿哥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去,唯独胤禛落在最后。他习慣了最后一个走,习慣了独自收拾笔墨,习惯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疏离——直到有一日,他抬起头,发现胤禩还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四哥,咱们一起回承乾宮。”小胤禩笑得天真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后来,老九、老十也来了,他们等着老八,而老八——永远在等他。
在孝仁懿皇后宫里,他们几个年纪相仿的阿哥们睡大通铺。胤禛睡相差,总踢被,常常被冻醒,第二天拖着大鼻涕。后来胤禩主动睡在他身边,时不时给帮他盖被,睡着后还攥着他的被角。
有一年胤禛被罚跪在乾清宫门前。烈日下他喉咙干得发疼,却没人敢来送水,还是胤禩,领着老八老九跑进院子里胡闹,吸引皇父的注意力,他的贴身太监才能趁机送水。那天胤禩也被皇父罚了,跪了一夜。
塞外秋猎时,胤禛的箭术在众兄弟里最差,每每开弓总引得旁人暗笑,胤禩从来不笑,他说四哥的长处不在弓马,在计谋。他以母妃生辰月不可杀生为由,和胤禛一起挂零。
还有太子将他踹下台阶那次,老八冲上去咬了太子……
那些年他们守望相助,确实算得上历朝历代关系最好的皇家兄弟。
从什么时候起,曾经对他最好的弟弟,成了他最痛恨的政敌?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恨极了这至高无上的皇权——是它扭曲了老八,是它让曾经最好的兄弟变成不死不休的仇敌!
可最终,他只是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情绪重新封入那副冰冷的面具之下。
他是皇帝,他不能软弱,更不能后悔。
此时此刻,他终于脱去龙袍,卸下了责任。
而眼前这个年轻稚嫩的胤禩,还没经历‘张明德事件’、‘畅春园推举’、‘毙鹰事件’,‘移榻事件’,更没有在雍正朝兴风作浪。
他可以做回‘好四哥’,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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