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黎叔手中的笔,敲着会议桌,也抬眼看向他:“非法获取名单、私下联系死者……”
早晨刚出门时还是阴天,此时再往窗外望去,却已经晴空万里。
就好像,所有隐蔽的罪恶终将拨开云雾。
莫振邦向来不依照规矩行事,没等上级批示,直接开始分派任务:“疗愈会成立三年,但只有这一年在报纸上登过广告。我们要查——”
“四百七十人!”小孙从资料堆里抬起头,“我刚才数过,整整四百七十人。”
“累积了整整三年的会员资料,这里面有多少人换过电话号码,多少人搬过家?”
“真要仔细查起来比大海捞针还吓人。”
徐家乐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人都有心理问题?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吗?”
“别大惊小怪啦。”曾咏珊说,“我大哥的女朋友在医院精神科做护士,她*说门诊天天排长龙,十个病人里有八个失眠。”
虽然他们用轻快的语气谈论着,但是想到死者曾经被“盯上”,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一年前,游敏敏在报纸上看见疗愈会广告,或许满怀希望。当许明远愿意提供免费咨询时,她可能觉得,从小到大都好倒霉,这次终于幸运了一回。
游敏敏永远不会知道,从接受“治疗”那天起,她的精神状态就每况愈下。
作为患者,她天生处于弱势,又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医生?
“正是因为这样,才要彻底排查。”莫振邦沉声道,“一个个打电话确认,一家家上门走访,游敏敏的案子,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也许,游敏敏的案子,只是个例。
这当然再好不过。
但如果不是呢?
一整天的时间,重案B组全员回归到工作状态中。
办公室里,电话声、键盘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不曾停下,大家的工位上都摆着堆叠成山的资料。
游敏敏短暂的一生,是个悲剧。
而这样的悲剧,或许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止发生在她身上。
祝晴低着头,继续在电话键上输入号码。
“你好,这里是……”
“请问是骆小姐吗?”
耳畔,同事们的询问声同样此起彼伏。
“凌女士在吗?”
“抱歉,我再确认一下,凌女士去世了?”
CID办公室里,瞬间陷入死寂。
一切动作都凝固了,所有人抬起头,朝曾咏珊的方向望去。
片刻沉默后,曾咏珊轻声道:“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请节哀。”
她垂眸,记录一行小字——
车祸去世。
意外离世,并非自杀。
“继续。”莫振邦的声音从办公室尽头传来,“只要有一个可疑的,我们就查到底。”
电话听筒再次被拿起。
这座城市每天都有生命消逝。
但案卷被重新翻开,游敏敏的悲剧不会被草率定论。
总有人为沉默的逝者追问真相。
……
警署电话不够用。四百多人需要先电访,联系不上的再上门。
这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完成,但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考虑到不能打扰民众休息,莫振邦要求大家在九点前收工。
祝晴带了一沓资料回家。
进门时正好九点,盛放小朋友正在客厅活蹦乱跳地“拆家”。
沙发上的抱枕,一共有四五个,他和自己玩接力赛,抱枕丢在地板上,踩着它们飞奔,就像是小马搬石头块过河。
九点钟,三岁小孩都还没睡。
民众们这么早就休息了吗?
黎叔说了,投诉不可怕,天大的投诉,他们阿头也会帮忙背着的。
祝晴默默将带回来的会员资料摊在茶几上。
“萍姨,帮个忙。”她将资料分成两份,递了一份给萍姨。
祝晴教会萍姨询问的话术,自己则用手提电话联系疗愈会会员。
萍姨笑着提醒:“晴晴,手提电话费很贵啊……你这里这么多的号码。”
“没事。”祝晴给她递一支笔,“确认之后在上面打钩。”
盛放趴在沙发上围观——
我们晴仔财大气粗,真是越来越阔气啦!
萍姨开始帮忙,每一次通话,都严格按照祝晴交给她的话术展开。
她打得慢,就连在会员登记表上做记号,都特别慢。
盛放小朋友跃跃欲试。
这么有趣的活动,怎么能不让他加入?
他有样学样,小肉手贴住耳朵,假装打电话。
“歪?这里是CID,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件。”
“请问周小姐在吗?请问张小姐在吗?请问王小姐在吗?”
盛放举起小手:“晴仔,我也想参加。”
“别捣乱。”祝晴看了眼时间,“小嘴巴?”
盛放瞪圆眼睛。
她让舅舅闭上小嘴巴?上了这么长时间的幼稚园,宝宝已经变成老油条。就是校长亲自来,也休想让他乖乖闭嘴,何况是外甥女?
“我不会捣乱!晴仔,我已经学会啦!”
“不行,这是工作。”
少爷仔气成河豚,瘫倒在沙发上。
往左看,晴仔忙得热火朝天。
往右看,连萍姨都能参与,他这个真正的放sir,却成了闲人。
祝晴翻看下一份资料,在拨号间隙捏了捏他的脸蛋:“我们最好了。”
盛放扭头:“我们不好!”
电话接通,祝晴收回手。
盛放撇过脑袋。
哼,终于不用被她揉脸!
祝晴握着手提电话:“你好,我是油麻地警署……”
“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件,汪小姐在吗?”
电话那头传来漫不经心的回答:“找颖桐?她死了。”
祝晴屏住呼吸:“请问死亡原因是?”
趁外甥女震惊,趁萍姨上洗手间——
盛放小朋友悄悄摸到电话前,照着名单拨号。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宝宝沉着小脸,粗声粗气道,“这里是油麻地警署,我们——”
“啪!”
对方挂断了。
放放握着听筒呆坐,圆滚滚的背影写满被全世界背叛的忧伤。
不是吧,连阿sir的电话都敢挂。
第55章 晴仔好像超喜欢我的!
清晨的重案组会议室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
警员们围坐着,每个人面前都摊开厚厚的疗愈会会员名单和通讯记录。他们在登记表会员名字底下做好备注,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备注,蓝色圈出“已联系”,黑色打叉的是“无效号码”,分门别类,档案越整齐,大家的疲惫便越挥之不去,这场排查,就像是一场刚刚开始的马拉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
想象中,电话排查不过是拨号、询问再到挂断这样的简单流程。
但真正展开工作,大家却发现这项任务远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每通电话都有可能陷入不同的僵局。
“数了一下,整整七个。刚说完‘油麻地警署’,那边直接挂断。现在的街坊防差佬比防贼还要警觉,一听是警察,立马当诈骗电话处理。”
“你就知足吧,我这边有个阿婆,估计是个孤独老人,昨晚接到电话,拉着我聊了整整十分钟,最后才提‘重点’,说自己家里的猫不见了,问我能不能帮忙找。”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我告诉阿婆,找猫不归重案组管!让她试试去楼下贴寻猫启事。结果她唉声叹气,说我们警察都不帮市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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