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曾咏珊也晃了晃手腕,上面戴着条精致的手链:“我也用上啦!超级喜欢!”
夜色中,祝晴的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送出去的礼物被人珍视,是这种感觉。
晚上十点,祝晴独自驾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
车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深秋都即将过去,马上就要到冬天了。
她开得很慢,还多绕了一个路口,不太想回家。
从前不论早晚都无所谓,不管福利院宿舍还是警校宿舍,不过是睡觉的地方而已。可现在不一样了——妈妈今晚的康复训练顺利吗?萍姨是不是又在唠叨着让她早点休息?
还有放放。
此刻他应该睡熟了吧,说不定还抱着游乐园套圈来的毛绒小熊。
没有他在,外甥女居然有些想念。
红灯亮起,祝晴踩下刹车。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这就叫牵挂。
……
放放小朋友坐在病床边,兴奋地说个不停。
盛佩蓉惊讶地发现,这个小不点,竟对可可的往事了如指掌——
明明他也从未参与过她的童年。
放放知道外甥女在福利院的院长姓郭,最好的朋友是欣欣姐姐,福利院有大孩子欺负人,她挥一挥拳头把他们打趴下,后来即便是大孩子,在她面前也不敢再吭一声。说到激动的时候,小不点还要添油加醋,比如捏紧肉乎乎的小拳头,送到自己嘴边轻轻吹气。盛佩蓉不由莞尔,她想,像可可这样情绪不外露的孩子,当年在福利院用的应该不是这一招。
盛放小朋友还知道,晴仔每次打架都能赢,院长罚她的时候,她不服输,也不认错,就是罚站很久很久,也不会吭一声。
“所以她这么厉害,擒拿术可以得满分。”
“晴仔在警校拿了一级荣誉,每年全校都只有一个名额!”
放放一脸骄傲,仿佛拿到荣誉的是自己。
“晴仔还在训练中受过伤,但是她不哭的。”
“受了伤,就自己包扎好……”
盛佩蓉静静地听着。
通过这些零碎的片段,她仿佛看到女儿成长的轨迹,那道独自面对一切风雨的倔强身影。
“又能打,又会破案,连教官都夸晴仔将来肯定是个好警察。”
“少爷仔,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啊?”萍姨忍不住插话。
放放扬起下巴。
当然,这是警校那位很爱织毛线的宿管阿婆说的。盛放小朋友的情报,从四面八方搜集而来,再加以汇总,所以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晴仔。
“说到警校……”萍姨摇头叹息,“我们去的时候是夏天,宿舍里热得像蒸笼。就连我都快要受不了,晴晴她在那里待了这么久,这孩子,真是能吃苦。”
她原本不必吃这样的苦头。
“我们晴仔有妙招!”放放迫不及待道,“她把冷水泼在地上,‘哗啦’一声,就凉快啦。”
在盛放小朋友的记忆里,在黄竹坑警校度过的那些时光,是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
放放已经忘记当时热到整个人每天都是湿漉漉的,也忘记摇头晃脑的电风扇又吵又出热风……他只知道,双层床铺,上排躺着晴仔,下排躺着他,只要一翻身,床板就会发出细微的响动。那是最让人安心的响声,只不过宝宝还小,不懂得形容。
“我们还会一起坐小巴车,大姐,你知道怎么坐小巴吗?要排队的。”
“坐好远好远的路,还要转车呢。”
“晴仔会算哦。”盛放的短短手指捏在一起,“就像这样掐着手指头算一算,她就能想起每一条线路!”
盛佩蓉听得入神。
她的手揉了揉小弟的头:“你真厉害,记性这么好。”
放放是不能挨夸的,一旦有人夸他,他会变得更加厉害!
因此,这位小弟越说越多:“还有哦,我们晴仔在十几层高楼‘嗖’地飞扑出去!”
“什么?”盛佩蓉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十几层高楼,还有多危险?”
萍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小不点一一汇报给她大姐。
“更惊险的还在后面,晴仔‘咚’一下,撞到锁骨骨裂!”
“还拍照片啦!”
盛佩蓉:“是X光片吗?”
“后来可可怎么样了?”
“住院了,所有同僚们都来探望她。”
“这么严重……还住院了?”
“打了石膏绷带,天天都喝猪骨汤。”
盛佩蓉的心揪成一团。
那些惊险时刻,那些荣耀瞬间,她都没能陪在女儿身边。
夜深了,挂钟的指针走向十点十分。
萍姨接话的反应都变得迟缓,被赶去里间休息。这是盛佩蓉坚持的,萍姨不年轻了,陪护床太硬,对腰不好。
放放是小孩,大姐说他没有腰,睡哪里都可以。
他窝在陪护床,小嘴还在不停念叨。
“我们还去了荔园游乐场……”
“晴仔说,等她放假带我去海洋公园。”
“我还想看海狮。”
“放放。”盛佩蓉的眼皮越来越沉,轻轻按住他挥舞的小手:“大姐要睡了。”
放放瞬间瞪圆眼睛。
大姐要早说十点就睡,他才不会留下来,真是失策。
崽崽躺在被窝里,在黑暗中眨巴着大眼睛。
他猜,晴仔一定也很想他的。
……
命案发生已过去将近二十四小时,死者身份却仍旧是个谜。
重案B组的警员们在外跑了一天,收获却寥寥无几。
霞光戏院隔壁的杂货铺前,老板正悠闲地嗑着瓜子。
“要说十年前,霞光戏院很风光的,买票的队伍能排到我对门口。”他指了指店门口,“都排到这儿了,经常有人排队时顺手买点零食汽水。”
“生意好啊,连我这间小店也沾光。”
“这两年不行喽,听说快倒闭了,员工比看戏的人还多。”
“昨天?昨天我表姨家办喜事,五点就关店了。”
祝晴的钢笔停在笔录本上:“傍晚有没有注意到可疑人员进出戏院?”
“Madam啊。”老板嗤笑一声,“那边平时鬼影都不见一个,谁盯着看啊?别说我了,就算是他们自己员工,都不一定注意到。有一天,售票员在上班时间溜去做头发,我可是亲眼见过的。”
走访持续到黄昏,有用的线索几乎为零。
回到警署时,其他同事同样愁眉不展。会议室的白板上,信息少得可怜。
“死者,男,四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莫振邦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划横线,“死亡时间、凶器……”
“已经发布认尸公告,指纹也在比对中。”
“但成年男性失踪仅二十四小时,家属未必会立即报案。”
案件从一开始就陷入僵局。
戏院生意冷清,全靠老本在撑,案发时五名员工在场,但谁都没听见异常动静。其实放映厅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但毕竟在播放电影,再老旧的戏院,音效也是震撼的,掩盖了可能的挣扎声。
“钢丝绳勒颈只需要几秒钟。”祝晴分析道,“死者也许根本来不及呼救。”
莫振邦盯着白板出神。
这案子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直到盛放小朋友的到来,打破此时的沉默。
放放已经成为油麻地警署的常客,连翁sir见到他都会笑着打招呼,完全忘记最开始时,他黑着脸提醒祝晴,家事和工作不得混为一谈。
盛放小朋友刚放学,缠着萍姨来接外甥女。
萍姨先送他来警署,想起一会儿要准备的药膳还差食材,急匆匆往菜市场赶。
看见盛放,大家才想起,原本祝晴母亲的手术顺利完成,他们约定要好好庆祝的。
豪仔笑道:“先想好去哪里庆祝,找点动力。”
“来我们家新别墅玩吧!”盛放热情地邀请。
“新别墅?”众人异口同声。
明明几个月前才去过祝晴的新家乔迁宴。
在一阵“旧房子能不能送我”的玩笑声中,莫振邦也笑了笑,伸手去拿升职考试资料。案情棘手,考试又迫在眉睫,接下来的日子可不轻松。
“都回去休息吧。”他最终宣布。
警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有等。
等家属来认尸,等鉴证科和法医科提供新的线索。
放放小朋友松了一口气。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收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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