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孩子故作老练,偏张嘴就是软软糯糯的小奶音,一吃就是一大口菠萝油,嘴巴塞得满满的,再抬头时,一本正经地看着外甥女,不赞同地摇头。
祝晴吃饭就像坐火箭,风卷残云地解决一餐,绝对不会用这些日常琐事耽误自己的时间。只是现在早饭虽然吃完了,却还不能走,得坐在一旁,等着盛放不紧不慢喝完最后一口牛奶。
“你能不能快一点?”
“晴仔。”少爷仔放下牛奶杯,语重心长道,“查案要快,吃饭要慢。”
“噗嗤”一下,身后传来一桌制服警员的笑声。
盛放抽了一张纸,像模像样地擦了擦嘴,挺直小腰板宣布:“好了,走吧。”
……
莫振邦是B组的阿头,他本身做事就没这么规矩,带得手下一帮人也是无法无天。上级警告过他很多次,无奈这一组用破案率说话,谁都不能真拿他们怎么样。但是现在,新人直接带着小孩来上班,又未免太过了些。
翁督察昨晚刚被盛家这个小孩呛过,还没找到机会和他算账,这人就撞枪口上了。
他扯了扯西服衣摆,清嗓子正色道:“这个孩子——”
他刚开口,其他警员已经跳出来。
“翁sir,阿头交代过,要贴身保护盛家小孩。”
“这小鬼可是盛家遗产继承人,半山别墅那些佣人都跑得差不多了,现在送他回去,怕不怕明天上头条?”
“快结案了,总不能在最后一个关卡出事吧。”
这番话彻彻底底拿捏翁兆麟督察。
新来的女警仍安静地站在人群后,盛家那小鬼倒是在偷笑,与他对视,还很欠揍地做了个鬼脸。
翁兆麟咬着后槽牙。
莫振邦带出来的人,比他本人还要难缠。新人才来几天,大家这就护上短了?
几个人合力打发走翁督察后,曾咏珊便溜到祝晴身边。
阳光从CID房的窗子里透进来,洒在曾咏珊脸上。
这个故事中的原女主,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满满的元气,非常讨喜,是重案B组实实在在的小太阳。直到那一起案子,让她家破人亡,从此在后续剧情中,这个笑容温暖的女孩,永远地失去了眼底的光彩。
“没事啦。”曾咏珊以为她在担心,拍拍她的肩膀,“案子正式结案前,小孩可以安心留在这里。”
祝晴迅速望向台历。
原剧情发展的时间线太模糊,她不知道那起雨夜红衣连环杀人案具体发生在哪一天,微微蹙眉,竭力回想。
“咏珊。”她突然问,“下个月的排班表出来了吗?”
“啊?”曾咏珊回头找排班表,“我看看啊……”
……
“祝晴,你在这里正好。”莫振邦从办公室里探出头,“去法医科取结案报告,顺便再拿一份陈潮声的死因报告,结案时和崔福祥在饮料茶水里下的毒做比对。”
他话音刚落,盛放的眼睛都亮了。
莫振邦说祝晴在这儿正好,就是因为这位盛家小少爷。昨天小朋友第一次来警署参观,想要到处打卡,只是大家都很忙,没有这闲工夫陪着他转,现在恰好有机会,莫sir就让祝晴带他去一趟法医科。
警员们昨天被这小不点折腾个够呛,拿法医来吓唬他,不过小少爷胆子肥肥的,步子一迈就直接走到祝晴前面去。
“莫sir。”祝晴说,“如果下午没事,我想去嘉诺安疗养院。”
这案子的发展,就像是坐过山车,峰回路转好几次。谁都没想到,重案B组遇上天大的巧合,盛家那个失踪二十年的小千金,居然是组里刚调来的新扎师妹。大家都理解,祝晴看起来镇定,但到底亲生母亲躺在疗养院病床上,昨晚收工太迟没办法去探望,今天抽出时间想去一趟,完全是人之常情。
莫振邦爽快地批了她的假,那位背着小手站在走廊尽头的小少爷已经开始不耐烦。
“到底去不去法医科?”
祝晴朝着另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在这边。”
“……”盛放面不改色,默默地走回头路跟上,“那走嘛。”
……
法医科就在警署主楼后侧的独立区域二楼。
因祝晴胸口戴着警员证,小朋友跟在她身边,一路畅通无阻。
从铁门进入经过一条走廊,看见墙上挂着的“法医科”金属牌,盛放小手指一指:“就是这里了。”
顺便地,他还往楼梯间底下看一眼:“那是什么?”
“停尸间。”
这三个字并不可怕,相比之下,还是他外甥女惜字如金到极致冷漠的态度比较伤人!
法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祝晴轻轻敲了一下,说明来意。
“叶医生请了长假,陪太太去滑雪了。”
“盛家的两桩案子,现在都移交给程医生。”
对方转身在凌乱的办公桌上翻找档案,片刻之后回头为难道:“不过……抽屉钥匙在程医生那里,他这两天在总部化验所,你急的话可以去这个地址,我call程医生打个招呼。”
法医科的同僚给祝晴一张名片,那是政府化验所总部的地址。
盛家的案子已经在走结案流程,就差法医科的结案报告,盛家小少爷帮外甥女跑了腿,回来时笑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
“莫sir说去化验所!”
孩子人小心大,迈着小短腿如同去探险,这一波旅程还是在白天,更加有滋有味。
一路到了何文田总部的化验所,祝晴推开玻璃门前,纤细手指抵在唇边,示意盛放安静。
“嘘!”盛放用力点头,声音不小,大厅里有人抬起头看过来。
祝晴比了个抱歉的手指,另一只手摁住小朋友的脑袋瓜子。
就像是在玩打地鼠的游戏,她这么一按,崽崽下意识缩脖子,这下彻底闭上嘴巴。
祝晴拿着那张名片去问人。
法医科程医生是为了隔壁碎尸案的衣物纤维报告来的,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哪里,二楼有一间等待休息室,一大一小上了楼,祝晴站在门外张望。
盛放小朋友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说过啦,外甥女应该学会放轻松。
“你在这等着。”祝晴转身,“我去查call机号。”
耗在化验所的等待休息室干坐着,纯属浪费时间。
祝晴下楼时拦住一位化验员,然而对方给她领路,又重新带她回来。
“你是说,程医生在里面?”祝晴站在休息室门口,还没推开门,就听见”叮咚叮咚“的电子音。
休息室最里面的长沙发上,一个男人两条长腿架在茶几边,随着游戏节奏晃悠。
白大褂就随意地搭在椅背,他陷在沙发里,手中玩着时下最流行的俄罗斯方块掌机,修长手指在按键上来回。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短发茬还翘着两根不听话的发丝,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
而盛放小朋友则在软沙发上窝成一团。
他小脸绷得紧紧的,但目光明显停留在游戏机屏幕,小小一只的崽,头发和男人的黑色恤衫贴在一起,衬得对方的肩膀更加宽。
当游戏机里三行方块同时消除时,男人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有些得意。
“程医生。”化验员在门边叩了两下房门,“重案组madam有事找。”
“要玩吗?”他转头对这不知名小孩说,“输了的人请喝汽水。”
盛放什么新鲜玩意儿没见过?
他的小眼神儿快黏在屏幕上,却还是高冷道:“没兴趣。”
男人也不恼,随手将游戏机往沙发上一抛,对祝晴说:“madam,钥匙不在我这儿。”
盛放盯着屏幕上那局没结束的游戏,视线还没收回,对上程医生嘴角的笑意……
就像逗小孩一样故意!
小不点板着脸,把脑袋撇过去。
祝晴:“不在?”
“法医科同事本来要call你,没联系上。”程医生耸肩。
盛放小朋友则眼巴巴盯着游戏机,一脸深沉——
外甥女啊,科技改变生活,BB机真的很重要。
……
一场乌龙,等到祝晴回警署,刚才给她递名片的法医科同事连声道歉。
她取了报告交到莫sir手中,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嘉诺安疗养院。
小小盛放无比淡定,外甥女绝对会带着他一起走。
“为什么?”
“因为你怕冷场。”
这是祝晴第一次和她母亲见面。
盛家小少爷对他大姐盛佩蓉的唯一印象,也只停留在家里的全家福上,等到亲眼看见病床上的她时,小朋友以为自己进错了病房。他不认得大姐,看了又看,皱起小眉头。
“怎么……”盛放有些疑惑,歪着脑袋好久,小心翼翼地问,“和照片上不一样?”
祝晴不止一次看过盛佩蓉的照片。相片里的她,总是光彩照人,眉眼间透着锐利与自信,像是有无限的精力。然而现在的她,常年抑郁早已吞没她的神采,后又突发心肌炎成为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好多年,仅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
祝晴不由想起那一天,崔管家说,盛佩蓉端着空骨灰坛,站在滂沱大雨中。
当时的她,也是这么憔悴吗?
命运对盛佩蓉很残忍。
此时,她闭着眼睛,面色苍白,曾经乌黑的长发干枯地散落在枕头上。祝晴没有办法将眼前的她,与外界传言中雷厉风行的铁娘子形象联系起来。更加难以想象,像崔管家说的那样,她曾温柔地、轻抚自己的额头,一遍一遍唱着摇篮曲。
摇篮曲是什么样的旋律?祝晴有些恍惚。
也不知道植物人能否听见外界的声音。
听说很多个年头,盛佩珊总是会坐在姐姐的床头,为她读报。
在原剧情里,几年后,盛佩蓉因肺部感染悄然离世。那个失踪长达二十年的孩子,始终停留在她的记忆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祝晴垂下眼帘:“她还有醒来的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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