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呼——”
“哇。”祝晴看着小孩忧心忡忡的模样,故意打了个哆嗦,“这么大的风,我都要感冒了。”
放放耷拉着脑袋,笑不出来。
“晴仔,你都受伤了。”盛放板着脸,“严肃一点。”
这么一小道的伤口,过去祝晴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从不当回事。
然而现在,小舅舅伤心地趴在她膝前,那架势仿佛随时要叫救护车。
祝晴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这个放放宝宝,怎么这么好呢?
……
约定好的乔迁大餐跑不了,同事们都很体贴,帮忙收拾妥当就先行离开。
送走客人,舅甥俩立即赶往嘉诺安疗养院。
主治医师将一叠检查报告递到祝晴面前。
“你母亲的恢复情况比预期还要好,说实话,我们医疗团队都很意外。多年的昏迷,按理说会导致严重的肌肉萎缩……”
“但盛女士的意志力非常顽强。”罗院长接过话茬,脸上带着赞许的笑意,“每次复健都咬牙坚持,护士们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人。”
“当然,家人的陪伴,也是她康复的重要力量。”
祝晴一页页地翻过报告。
经过两个多月的复健,盛佩蓉的检查结果显示,所有关键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水平,达到出院标准。
“行走、语言功能都已经恢复,左手力量稍弱,但可以慢慢来。”
“恭喜,终于可以出院了。”罗院长起身叮嘱,“记得每周来医院复健,按时吃药,饮食上也要多注意。”
祝晴和盛放小朋友眼底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罗院长看着他们,不禁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时间飞逝,他还记得盛女士刚入院时毫无生气的模样,如今竟能重新站起来,回到家人身边。
这对医学界而言,是个案例,但对这个家庭来说,却是莫大的礼物。
办理出院手续时,盛放小朋友兴奋地转圈圈。
冬天到了,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晚上吃点什么好——
“记住。”祝晴弯腰搭着放放的小肩膀,“我手受伤的事,别告诉你大姐。”
“挂窗帘的事就直接不要提了,你总是说漏嘴。”
“知道啦,包在我身上!”
盛放举着关节“咔嗒”作响的变形金刚,举到高处骤降,邀请它乘坐“过山车”。
直到站在病房门口,祝晴回头确认:“我刚才让你别说什么?”
“晴仔。”放放歪头回忆,耸了耸肩,“我忘喽。”
“你不要嬉皮笑脸的!”
盛放宝宝便端正态度:“抱歉,我失忆了。”
第88章 “我来把风!”
盛放小朋友失忆了,又恢复记忆。
他踮起脚尖,推开病房门把手之前,用小气音对祝晴说道:“晴仔教小孩子讲大话。”
祝晴一时失语。
她已经完全被这个小孩拿捏。
康复病房里,盛佩蓉已经得知自己即将出院的事,靠在窗口发呆。
罗院士提前告知她检查结果,她便等着,原以为出院手续至少要等女儿忙完搬家的一切事宜才来得及办理,但没想到就在当天,祝晴带着放放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们也着急地想要接她回去,多等一天都不愿意。
这些年,盛佩蓉一直住在嘉诺安疗养院的病房里。积攒的物件早已被陆陆续续搬走,如今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和静静等待的她。
盛放的小手费力拽着拉杆,在行李箱周围打转,非要帮忙不可。
小小一个身影在祝晴面前穿来穿去,时不时钻到她身前,祝晴好几次差点被他绊着,索性直接将小孩抱上行李箱。
“坐稳。”祝晴说,“不许帮倒忙!”
“哇——”盛放高举着小手欢呼,“行李箱飞车!”
他就知道,晴仔果然是神车手。
“盛放……”祝晴趁机会凑到他面前,“我可没教你讲大话。”
“知道啦。”
“诚实最重要!”
“知道啦知道啦。”
“还有——”
“晴仔。”盛放眨巴着眼睛,“你心虚呀。”
祝晴被噎住,只能动用武力,揉了揉他的小肉脸。
一旁的戴护士笑着摇头,帮忙将最后几件物品收进袋子里。
盛佩蓉坐在轮椅上,转头看着被关紧的病房门。
进了电梯,“叮”一声响,轮椅被推了出来,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去康复科。
祝晴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将盛放小朋友放进车厢后座,又小心翼翼地搀着妈妈的臂弯,扶她上车。
这些年,盛佩蓉瘦得惊人,好在两个月的复健,有院方和萍姨的悉心照顾,她的气色好了许多。她扶着车门,自己也能使上些力气了。
副驾驶的位置视野很好,盛佩蓉缓慢地系好安全带,回头望去。
戴护士叮嘱着出院后的事宜,琐碎的须知都在资料上,一起放进文件夹,但她还是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遍。轮椅折叠时的哐当声响、暖心的叮嘱,都随着冬日的风,轻轻飘进车窗。
盛佩蓉不知道昏睡那些年发生了什么,但清楚地记得,住进来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那时她万念俱灰,随着身体和精神状态一日不如一日,以为自己将在这里度过余生。没想到现在,女儿正为她调整安全带的角度,小弟在后座哼着童趣可爱的儿歌。
车子缓缓启动。
后视镜里,嘉诺安疗养院的大门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我舍不得Mandy姐姐、露露姐姐,戴护士和沈护士……”盛放小朋友说,“晴仔,要给她们送锦旗!”
盛佩蓉失笑。
这个算不算知姐莫若弟?
早在几天前,盛佩蓉就曾私下与女儿商量过这件事。
除了定制锦旗表达谢意外,她更是与律师详谈,准备成立专项基金,用于资助更多植物人患者的康复治疗。
“你这个小不点。”祝晴笑道,“怎么什么都懂?”
“没大没小。”放放奶声地反驳,“我可是你舅舅呢。”
“我还是大人呢!”
“大姐,管管你女儿吧……”
舅甥俩在耳畔斗嘴。
盛佩蓉侧过脸,迎面晒着暖融融的阳光。
这一条回家的路,在梦中,她似乎见过千万次。
……
黑色越野车缓缓驶入加多利山的林荫道
一路上,盛佩蓉贴着车窗,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从前坐在车里,她总埋在文件堆中处理公事,很少抬头。现在视线认真地扫过路边的一草一木,她才知道,原来窗外风景这么美。
“妈妈,我们到家了。”祝晴轻声道。
盛佩蓉跟随着她的目光,望向不远处。
独栋别墅前,萍姨站在门口等着,身影格外显眼醒目。她向来沉稳而有耐心,这一次却在台阶上来回踱步,直到听见引擎声,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萍姨的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帮着开车门,还不忘用手护住盛佩蓉的头顶,“小心别碰着头。”
话音落下,萍姨想起忘记给大小姐拿披肩,刚要转身跑回屋,颤抖的手被握住。
“萍姨。”盛佩蓉笑着,温声道,“我已经好了,以后别把我当病人。”
盛佩蓉的轮椅,滚过亮得能照出人影的地板。这个家被布置得如此妥帖,女儿推着她到处参观,小弟踢着小短腿一路跟随。盛佩蓉仍觉得恍惚,她睡了漫长的一觉醒来,却仿佛还是在做梦。
轮椅被推至盛佩蓉的房间。
这栋房没有安装电梯,萍姨笑道:“看来少爷仔多虑了,大小姐还没办法上楼呢。”
盛放歪着小脑袋笑眯眯的。
主卧宽敞明亮,窗外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床头柜上,熟悉的相框静静立着——那是几日前祝晴提前带回来的,相片里,那道温润如玉的笑容永远定格。盛佩蓉的指尖抚过相框,落在丈夫的脸上,眼底泛起泪光。
祝晴蹲在盛佩蓉身前,仰着脸,就像是一个孩子。
她说,妈妈一定不知道,在手术前那晚,她和自己做了个约定。
如果她能醒来,他们一家人——
要再去拍一张全家福。
“就摆在这里。”盛放指着全家福边上的位置,“和姐夫的照片放在一起,他就不会孤单啦。”
“好、好……我们再拍一张全家福。”盛佩蓉的头微仰着,将眼泪逼回眼眶。
这样欢喜的日子,不应该落泪的。
“可可。”盛佩蓉忽然开口,“今晚和妈妈一起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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