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祝晴:“他们打起来了?”
“文记的老婆打人?”鱼蛋佬像是听到个笑话,“她矮到……站在这里都看不见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文记?”
鱼蛋佬告诉警方,冯耀文的前妻,个子不高,身形也比较瘦弱。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一下,压低声音:“你们肯定猜不到,打人的是他儿子!”
“儿子打阿爸,传出去别人都不信啦!”鱼蛋佬说,“那件事之后,他儿子也搬出去住了。”
……
深水埗旧唐楼这起命案,直接搅黄了周六莫sir家的天台烧烤计划。
莫振邦说,等到破了案,烧烤再加码,生蚝无限量供应,再多冰镇几箱啤酒,大家不醉不归。
即便如此,所有人还是提不起精神来,坐在会议室面对白板时,脑海里都是烤熟的鸡翅膀,一转眼,烤熟的鸡翅膀飞走,变成死者的信息。
“冯耀文,男,四十八岁,独居,在深水埗经营一家早点铺。经济状况显示他没有负债,账户里还有存款。”
“深水埗街坊反映,去年他因出轨,和太太离婚。对方是他的老同学,离异带孩子,当时他们的事被双方家里发现没多久,女方觉得丢人,出国陪孩子读书去,后来应该没再和死者来往。查过出入境记录,她这一年都没有回过香江。”
莫振邦说到这里,又往白板上贴了一张照片。
那是个年轻男人,头发剃得很短,五官和冯耀文有几分相似。
“他的儿子冯俊明,二十岁,在中环冰室做侍应,昨天上的是晚班……目前还联系不上他。”
“冯俊明痛恨父亲背叛家庭,父子的感情非常差。当时冯耀文和周美莲离婚的时候,他还曾经出手打过他父亲。”
从发现尸体到现在,警方还没有联系上冯耀文的直系亲属。
莫振邦在冯俊明的名字上用红色马克笔打了个圈。
“继续搜。”莫振邦说,“尽快带人回来问话。”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突然陷入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冯耀文生前的照片上。
他似乎不习惯面对镜头,薄唇绷紧,没有一丝笑容。
不自觉地,每一位警员都想起当时死者脸部被人化上浓妆的场景……
鲜艳口红在他嘴唇添上一抹亮色,唇角被延展,往上扬,就像是在微笑。
……
祝晴从会议室出来时,卷毛小豆丁还趴在工位上,盯着墙壁时钟上一分一秒流转的时间。
下午三点,律师会准备出现在盛家大屋,该处理的所有问题,今天都将被摆上台面。
“祝晴。”在她出去前,黎叔喊道,“你去半山?刚查到死者前妻周美莲的最新住址,就在西环山道,你顺路去看看情况。”
盛放撇撇嘴,心里犯嘀咕。
外甥女又没车,两条腿走哪儿都不算顺路,警队这是压榨!
小少爷平时叽叽喳喳,这会儿心里装着事,也不和黎叔一般见识了,时间一到,跟上外甥女的脚步离开油麻地警署。
回盛家的路,他并不熟悉,只有在看见那错落的山道时,嘴角往下瘪了一下。
心事重重的盛家小少爷被送回半山别墅,一进屋才发现,家里的帮佣又少了一半。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萍姨匆忙的脚步声。
“少爷仔。”萍姨一把扶住盛放的小肩膀,“这才几天,你都瘦了一圈……”
小少爷深有同感地点头。
这是真的,外甥女吃饭就像打仗,从来不知道静心坐下享受生活,一日三餐都跟着她,能不瘦吗?
他的外甥女也很瘦。
不过孩子嘴硬,不愿意承认,只说那是肌肉。
“Madam。”萍姨转头望向祝晴。
萍姨的这份工,整整做了二十几个年头,早就已经将盛家当成自己的家。
二小姐被警方带走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突然发狂的老管家,萍姨没地方可以打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那天警察过来搜查崔福祥的房间,她才终于得知,那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竟然就是大小姐的亲生女儿!
“都长这么大了。”她拉住祝晴的手,有些哽咽,“好、真好……”
盛放察觉到外甥女的不自在,一个箭步挡在她俩之间。
盛放挡在萍姨和外甥女之间:“律师到了吗?”
再次踏入盛家,祝晴的身份已然不同。但其实心境没什么变化,眼前金碧辉煌的装饰、古董,都与她无关。
唯一让她在意的,只有眼前这个正努力护着她的小不点。
祝晴头一回见养尊处优的盛家小少爷这么不安。
他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当看见律师打开密封的资料袋时,小肉手捏着衣角,脑袋在胸前埋得很深。
萍姨刚来盛家工作那会儿,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听见律师楼大状宣读老爷留下的遗嘱。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盛家已经散了,只有老爷子留下的这笔钱,证明曾经盛氏有多么风光。
萍姨搞不清楚老爷财产的分配问题。
直到律师再次开口,用更加直白易懂的言语解释这些法律条款。
“简单来说,盛文昌老先生的财产平均分为三份。”
“长女盛佩蓉、次女盛佩珊和幼子盛放各三分之一。鉴于盛佩蓉女士健康状况欠佳,盛佩珊缺乏商业经验,盛放尚未成年,所以盛文昌老先生已经在董事会指定了临时管理人,暂时全权代理盛氏一切业务。”
盛放小朋友知道今天是来分钱的。
他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外甥女呢?”
两天前,律师隔着探视玻璃和盛二小姐会面,谈论的,同样是有关遗产继承的问题。
此时,他简单解释继承条款,问盛放:“能明白吗?”
小朋友歪着头,不一定明白了没有。
但萍姨和另外一位守在客厅角落的佣人是明白了。
“也就是说,就算二小姐在坐牢,该分到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但小千金……”
“老爷立遗嘱的时候,不知道小千金还活着,遗嘱里没有提到她,遗产就和她没关系。除非哪天大小姐……这样的话,她能继承大小姐那一份。”
两位佣人交头接耳,声音很轻。
他们没想到,盛文昌在世时和覃丽珠出双入对,但立遗嘱时,居然没有为这位二婚太太留下丝毫保障。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夫妻二人一起遇难,以这位二太的性子,恐怕盛家免不了一场遗产争夺战。到那时,媒体们不是堵在半山别墅,而是在法院门口争相采访。
至于盛家二姑爷,对于盛老爷子而言,就更是外人,集团里里外外,当时都是陈潮声在当牛做马,没想到最终,什么都没捞到。
不过对于三个孩子,盛文昌倒是公平的。
其实外界的传言并非都是空穴来风,最开始,盛佩蓉确实是接班盛氏集团的不二人选。但后来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盛佩珊又完全不会做生意,盛老爷子才让二女婿陈潮声进公司帮忙。不过,老爷子多精明,短短几年就看透陈潮声的野心。所以在遗嘱里特地安排董事会的人为小儿子打理公司,绝不让陈潮声插手。
但是,盛老爷子心里也清楚,等小儿子成年,已经是十几年后的事了。到时候公司到底会变成什么样,谁又能说得准呢?
盛家小少爷对这份遗嘱很不满意。
到了最后,他的穷光蛋外甥女,一分钱都没得到?
“我的分她一半。”少爷仔很大气地说。
律师保持礼貌的微笑,仍旧专业:“根据遗嘱条款,小少爷确实拥有财产的支配权。但其中明确规定,在你成年前,资产不能以任何形式转让或分割。”
“这是盛老先生为保护你的权益而特别设立的条款。”
盛放似懂非懂。
这又是什么意思?
“祝小姐,关于你申请成为小少爷监护人的事宜……”律师将目光转向祝晴,神色温和,“虽然按照辈分来说,他是你的舅舅。但考虑到你比他年长,同时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所以这份监护权申请基本上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
几天前,律师楼突然通知重新宣读遗嘱。
当时盛家小少爷完全没想到,祝晴居然不声不响,争取他的监护权。
惊喜来得太突然,崽崽一开始是完全茫然的。
慢慢地,他的小脸蛋变得红扑扑,嘴角往下弯。
小朋友的眼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红的。
他背过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玩着沙发上的抱枕。
后来,盛放就像是卡通片里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快乐小精灵。
他的嘴角咧到耳后根,脑海在放烟花,沉浸在自己缤纷的世界里,几乎没注意大人聊了些什么。
大致应该是,他的教育问题。
比如上幼稚园什么的。
毕竟外甥女要上班,不可能随时带着他,这一点,小少爷理解。
其实只要外甥女愿意带他离开这儿——
当舅舅的,什么都能理解!
最近的天气阴晴不定的,原本已经放晴,从别墅出来,又开始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萍姨赶紧撑了把伞追出来。
菲佣玛丽莎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悄悄顺走少爷仔的限量版变形金刚,想必是带回给她自家的小孩玩了。几位司机更是溜得比谁都快,以至于现在,连个开车送他们下山的人都没有。雨幕中,盛家别墅还是这么气派,但是根本没有能管事的人,所有人也都开始另寻出路。
萍姨是无处可去。
小少爷说,如果愿意,她还是可以住在这里。打扫书房,和那几间早已没有人住的卧室,工资照旧。
萍姨鼻子发酸:“雨天路滑,你们当心。”
祝晴接过伞,将伞面微微倾斜。
小孩儿往她身边靠了靠,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怕风雨。
……
盛放原以为在周六下午三点以后,他将永远留在这个鬼地方。
没想到,律师宣读完遗嘱,他和外甥女走得比律师还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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