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晴仔,多吃点。”
“你洗手了吗?”
放放小舅舅瞪眼睛:“洗过!”
祝晴吃东西,总是很快,风卷残云就解决了一餐。
盛放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慢速度,试着用手揪着松软吐司吃,享受美食带来的回味。
萍姨在边上看着,眼底不仅仅只有笑意,还泛了湿意。
如果老爷在天之灵,能看见小儿子和小外孙女相互扶持地生活,一定会很欣慰。还有大小姐,要是她知道,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回家了,也会安心的。
“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萍姨说,“给晴晴带到警署去,分给同事们尝一尝。”
她加快脚步往厨房走,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的泪痕。
如果少爷仔和小小姐能一直住在这儿就好了,她拿这么高的薪水,本来就应该好好照顾他们啊。
而餐桌前的祝晴和盛放,此时吃着早点,直摇头。
这儿一点都不好。
谁家餐桌是长方形的,连菜都夹不到,差点要上桌。说话要靠喊,一楼的人喊三楼吃饭,可能得打电话。
还有,房间大得夸张,夜里打呼噜都有回音!
“我可不打呼噜。”
“我也不打!”小舅舅气嘟嘟,“以防万一!”
……
嫌疑人已经被逮捕归案,祝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轻松,办案节奏也自然而然地放慢。
就像豪仔每天说的,上吊也要喘口气。
“晴仔,你要去哪里?”
“去医院。”祝晴说,“安排证人做色盲筛查。”
话音落下,她摆摆手,说了他也不懂。
盛放小朋友穿好鞋子跟上外甥女。
新人总是有很多不懂,他可以慢慢学!
“学什么?”
盛放小朋友想要学习,怎样当一名警察。
外甥女是madam,他就是未来的阿sir,他们警察世家的“地基”,从现在开始打起。
小舅舅有了一颗督察梦。
“……”祝晴嘀咕,“我都还没当督察呢。”
祝晴破案有功,带上小跟班收集证据,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昨晚,小朋友表现良好,就当是给他的奖励了。
未来的盛督察跟着外甥女去查案,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关于办案流程,他通通记在心里,但脑袋瓜就这么大,有点难办。
“晴仔,你给我买个笔记本,我要做笔记。”
“会写几个字?”
“你!”小少爷没法反驳,“那就买录音笔!”
买录音笔的话题,持续了一小会儿。
半个小时后,外甥女和小舅舅一起在医院门口和证人朱大雄碰面。
朱大雄告诉madam,他和老婆商量好了,以后她在家做饭,送去码头和工地卖盒饭的工作就交给自己。他们夫妻俩有体力,又不怕辛苦,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朱大雄的眼里有光,等到医生给他检查完,光芒散开,变得茫然。
“红绿色盲?”
祝晴一直以为,红绿色盲是简单的两种颜色对调。
但原来,这其中还有很大的学问。
医生说:“红绿颜色对调……这是很多人因为字面意思而产生的误解。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极少数红绿色对调的病例,是病人大脑皮层异常,导致颜色处理的错误,但这个并不属于红绿色盲。”
“真正的红绿色盲,是天生缺少对这两种颜色的辨认能力。”
朱大雄这才知道,原来他从小看见的,都是异常的颜色。
儿时家里兄弟姐妹多,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后来成家,又一直在为生活奔忙,没有人跟他说什么是对,也没有人纠正他什么是错。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适应,就连红绿灯也只是简单地通过灯的位置和亮度来辨认,习惯成自然,不曾怀疑过自己根本无法准确地分辨颜色。
在工地也是一样,是老乡给他介绍这份工作,朱大雄打的是零工,对于很多工作内容都不熟悉,因此拿错了头盔。但如果时间长了,光凭头盔的厚度和材质,他就能认出来。
其实在日常工作中,体力远比辨认颜色更重要。
就这样,日子稀里糊涂地过到现在,竟从来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祝晴拿着医生的诊断证明,以及重新给朱大雄做的笔录,做出医院。
一年前集装箱厂那件案子,他可能把黄褐色看成红色。
或者说,在朱大雄心里,那就是红色。
既然抓到嫌疑人,那么接下来就以他为圆心,扩大调查范围。
就像俄罗斯方块,每一块形状都有它应该去的落点。
案件的脉络,变得清晰明朗。
……
菲曼国际美容学院的保安阿康,全名余锦康。
自从昨天凌晨被带回警署,他一直没有说话。
此时,祝晴推门进入审讯室。
他抬起眼,手铐底下,双手交握拧在一起。
余锦康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他抖成筛子,后来接受问询,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会不会成为凶手下一个下手的对象……当时曾咏珊还很好心地告诉他,按照犯罪心理学家的分析,凶手不会对二十岁的他下手。
他固执地坚持,自己已经二十五岁——
那一天,祝晴和曾咏珊都笑了。
没想到,这一切,居然全都是余锦康的障眼法。
胆小怕事的保安,实则双手沾满鲜血,背负着这么多条人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负责审讯余锦康的警员,换了一批又一批。
祝晴和徐家乐坐在他面前。
祝晴是带着资料袋和一次性杯子进来的。
她抬起手,握住水杯。
余锦康冷冷地看着这位女警准备的小恩小惠。
他把头转过去,然而转到一半,就见她拿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根本没有想要将一次性杯子推上前的意思。
徐家乐站起来出去一趟,进来时,手中拿着一件衣服。
黄褐色的制服,领子的纽扣是定制的,精致讲究,胸口还印着字,这是新景酒店的工作服。
“特地向新景酒店的泊车小弟借了这身制服。”徐家乐说,“不陌生吧。”
徐家乐从资料袋里抽出警方四处拼凑得来的,余锦康的履历。
近一年半的时间,他先后做过三份工作。
最早时,在葵涌码头路的洪记货柜改装厂,那份工作,只持续不到一周的时间。余锦康在那里上班,是为了熟悉工厂的地形,好对马国华下手。
第二份工作,是新景酒店的泊车小弟。
也许是为了接近酒店经理张志强。
“第一次下手,就是当泊车小弟的时期。”徐家乐继续道,“那天深夜,是什么刺激了你,导致你连工作服都没换,直接赶去葵涌码头路?”
“第三份工作,是美容学院的保安。”祝晴接上徐家乐的话,“从新景酒店辞职之后,你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没有参加工作,为什么?”
余锦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身泊车小弟的制服。
他自己的那件衣服,并没有还给酒店,早就烧掉了,也为此,被罚了押金。
“我来帮你回答。”祝晴给他递上一份病历,“短时间内明显消瘦,查出来就已经是末期。你生病了,身体状况无法承受,不得不停手,但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休整这一年时间后,你来到菲曼。”
每次下手之前,他会先悄然无息地接近受害者。
以此熟悉对方的作息、家庭情况、生活习惯……
“我们一直在调查儿童剧场里和四位死者产生过节的成年人。”
“但其实,雨夜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剧场里的孩子。”
审讯桌上的案卷里,夹着一张儿童剧场在场人员的名单。
小演员们的名字,排在最后几行。
徐家乐:“我们已经在你的宿舍里找到刮眉刀片、用剩的唇膏、腮红,连高跟鞋都藏在床底下,证据确凿,你赖不掉了。”
余锦康神色微动。
那一份份尸检报告上精准的数据表明,按照勒痕角度等,大致确定,凶手身高在一米七左右。
目击者朱大雄去年看见的凶手,也是同样的身高范围。
但是,余锦康格外矮小。
初见时,同事甚至碎嘴地调侃,他的个子还不如曾咏珊高。
也是因为这样,一开始,谁都不曾怀疑他是凶手。
直到案情出现一个个无法解释的破绽,祝晴将它们联系在一起,才赫然意识到这样的可能性。
“当年的儿童剧场里,发生了什么?”她追问,故意停顿片刻,“马国华、冯耀文、张志强,还有郑世鸿……他们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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