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祝晴在笔记簿上做标注。
所以,早在十七岁那年,父母离世后,欣欣姐姐就彻底失去家人。
再回到方雅韵那一边——
当警员们看过她的笔录后,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不解。
“方雅韵为什么一直袒护方颂声?难道她看不出来方颂声有问题吗?”
“也许不是袒护方颂声,而是为了她自己……”
“我们假设,方雅韵的母亲并不是因为她而自杀,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方颂声一直给方雅韵灌输这个观念,让小朋友承受痛苦自责的折磨。等到发现真相,方雅韵怎么可能不恨他?这样她就拥有了杀人动机。”
一个小孩,从八岁开始,就背负上“害死母亲”的心理负担,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方颂声说得好像很疼女儿,但是他真的保护过她吗?还是说,他只是把方雅韵当成自己的完美作品而已。”
“一名出色的钢琴家,培养出钢琴家女儿……够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了。”
会议桌上,还散落着方雅韵这些年以来接受的采访报道。
她从来没有提过早逝的母亲,真是因为和父亲的感情更深吗?
也许,方雅韵只是不敢触碰与周令仪有关的回忆。
“产后激素会整整影响周令仪八年吗?当然,我们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但可能性太小了。”
“大家都说,她当年和方颂声的感情非常好,而方颂声在妻子去世后,没有再婚,甚至没有和其他女□□往过,直到李子瑶出现。”
“如果不是因为产后激素影响,那么周令仪是为什么自杀的?”
“知道周令仪和方颂声是怎么认识的吗?”
“年代太久远了,还在查。”
“也许——”莫振邦沉吟道,“周令仪和倪芳润有着相同的遭遇。”
“二十八年前,方颂声想娶倪芳润,被她的父母怒骂是痴心妄想。”
“有没有可能,周令仪也受到了同样的伤害,但不敢告诉父母。因此怀孕后,她就当作正常拍拖,决定和方颂声结婚。”
“听方雅韵说,她的外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估计就算女儿刚结婚时,他们还活着,也没有怀疑过女婿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婚后八年,周令仪一直在欺骗自己。”
曾咏珊怔了一下:“欺骗自己过得很幸福。”
但是太痛苦了。
自欺欺人比真相更痛。
所以最终,周令仪舍下心爱的女儿,站在高楼一跃而下。
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是这样,方雅韵就有足够充分的杀人动机。”
“但还是那句话,她有不在场证明。”
“那会不会是Henry?她在背后策划,让未婚夫动手……”
“家乐昨晚就查过Henry了,人家那天出差,根本不在香江。”
……
用豪仔每日的口头禅来说,就是上吊也要喘口气。
到了中午,祝晴还想用一个三明治解决,但曾咏珊软磨硬泡,非要将她从工位上拽走。
“中午大家一起吃饭。”
“不许缺席!”
这顿午餐,显然是年轻人组的局,没有算上莫振邦和黎叔的意思。
他俩被“遗忘”在刑事调查组的办公室,笑骂一个个的没良心。
“我去饭堂打包,还是豉油炒面?”
“老样子!”
祝晴被一帮人拉出了CID房,往楼下走,大家的脚步却并没有在警署x餐厅门口停留。
下一秒,她被拽出油麻地警署大楼。
“要去哪里?”她一脸茫然。
“今天有人请客啦。”曾咏珊说,“五分钟,五分钟就有丰盛午餐等着你。”
不用五分钟,祝晴就猜到了今天的丰盛午餐是出自谁的手。
萍姨掌勺,放放请客,她可比他们更清楚回自己家的路。
同事们在楼下水果店买了些新鲜水果提上去。
盛放开门时,像极了很会寒暄客套的小长辈。
他拉着晴仔进来:“别客气,当自己家就好啦!”
萍姨算准了时间,端出六菜一汤,还热乎着。
祝晴和小舅舅在厨房给大家盛饭时,拿着饭勺威吓:“坦白从宽,什么时候偷偷组织的——”
“早上少爷仔给你们办公室打电话。”萍姨笑道,“他们说你出去了,他就自己约了这么多人过来。”
当时盛放小朋友还不忘记提醒大家,记得把他外甥女带回家。
盛放的手指怼在嘴唇上,“嘘”了不知道多久,也没拦住萍姨,气呼呼道:“萍姨告密!”
祝晴屈指敲他的脑门子:“把饭端出去。”
萍姨心细,上次大家来做客时,她就暗自记下每个人的口味喜好。
今天中午,饭桌上虽然都是寻常的家常菜,但一人一道合心意的,一桌子饭菜,将几个年轻人的胃口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知道,小小姐性子冷淡,知心的朋友不多,平日里除了同事外,也没个说话的人。如今见她和这些同事们合得来,萍姨打心眼里高兴。
其他的事,她帮不上忙,能在这样的小事上多照应一些,让孩子们吃得舒心,那就最好了。
同事们嘴甜又勤快,吃饭时连声夸萍姨的手艺胜过十个警署x餐厅后厨的明叔,吃完饭,又帮着收拾碗筷。
“不用不用,你们坐着休息。”萍姨说,“你们上班辛苦,好不容易才有午休时间。”
萍姨把大家赶回客厅,让他们好好歇着。
谁知道,就算是这来之不易的午休时间,这帮年轻人还是要讨论案情。
冷气吹出凉飕飕的风,耳畔偶尔会传来案情分析,伴随着洗碗时的流水声,萍姨倒是听不明白,但担心这会吓到少爷仔。
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看,但没想到,少爷仔比在场的全体CID探员都还要兴奋。大白板已经被推进客厅,大家围坐成一圈,放放就坐在他们中间,小眼神比看卡通片时还要专注。
“有没有发现,李子瑶和方雅韵的不在场证明很像?都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但就是怪。当时是早上五点到六点,正常来说,应该在家里睡觉。但她们就是能拿出不在场证明,堵住我们的嘴。”
“就算只是有嫌疑,但进了警局,难道一点都不会慌张吗?她们太平静了,就好像真的只是来差馆喝茶,喝完茶就回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在私底下提前排练过。”
“差了一个关键点,通过这个关键点,才能把整起案子关联起来……”
咏珊说话时,盛放盯。
奇凯说话时,盛放也盯。
等到阿乐说话,盛放再盯。
祝晴拿起马克笔,在白板的一左一右,写下李子瑶和方雅韵的名字。
“一开始,是方雅韵让我们查李子瑶。”
“她说李子瑶卖乖、贤惠,哄得方颂声服服帖帖,但说不出对方具体的杀人动机。”
盛放已经站到外甥女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马克笔。
他在白板上方雅韵的名字底下,画了个记号:“一票!”
“后来,李子瑶拿出不在场证明,嫌疑被洗清。那一天,她打听到我的住址,来家里找我。”祝晴说,“她无意间提起,其实死者方颂声和方雅韵的父女关系不像表面上这么和谐,因为方颂声曾经赶走她的初恋。”
盛放立即在白板上李子瑶的名字底下也做一个记号,奶声奶气道:“你也一票!”
“紧接着,我们就开始查方雅韵。”祝晴说,“方雅韵也有不在场证明,她和初恋男友早已复合,甚至谈婚论嫁,怎么可能陈年恩怨杀死自己的父亲?”
曾咏珊:“就像李子瑶早就算好警方要查什么,通过方雅韵和室友的‘无意间’的证词来引导我们调查……”
“方雅韵也是一样。”梁奇凯接上她的思路,“她也算好一切,让我们调查自己早就提前做好准备的‘线索’。”
盛放小朋友似懂非懂,但并不妨碍他干活。
他在白板两边各加一票,像是拳击赛的裁判,两只手举高:“打平手!”
李子瑶和方雅韵只是在假装针锋相对,其实她们不仅熟悉彼此,还串通了这起谋杀案。
在这个精心设计的剧本里,她们都有准确到秒的不在场证明。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曾咏珊说,“其实我们最开始盯上方雅韵,并不完全是因为李子瑶的指证。应该说,是方雅韵自己露出了马脚。”
当时,死者母亲沈婆婆回话时提到,方颂声在家里接了一通电话。
方雅韵立马问她,是哪一台电话,这才暴露家中有两台电话线路的事实,而后顺着这条线,警方查到北角电话亭去。
“一般人不会在家里申请两条固话线路。当时沈婆婆也只是说方颂声接了电话而已,我们根本不会想这么多。”
“一开始,我和祝晴都以为,方雅韵是在情急之下说漏嘴。我还笑她傻,自己给自己挖了个陷阱跳进去,反倒给我们提供了线索。”
“但现在看来,其实不是的。从一开始,方雅韵就希望我们去查。”
“只是她没想到,我们居然调到另一条街珠宝店里的监控,而那段监控录像,拍到了她的正脸。
由始至终,李子瑶和方雅韵互相指控或者主动暴露的,全都是最无关紧要的细节。
而真正与案情相关、与杀人动机相关的,是倪芳润和周令仪的死,她们始终在隐瞒,直到警方查出,才隐约露出破绽。
“她们自编自导自演了这场戏。”
“目的只有一个,掩盖真相。”
“所以说——”豪仔分析,“李子瑶和方雅韵在机缘巧合之下相识,因为对方颂声共同的仇恨,达成某种约定,联手杀死了他?”
……
案件的侦查工作依旧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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