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茶茶
“是颜家家主,”灰鸦哑声在虞鲤后方提醒,“姬家手握苍龙精神体的传承,他们家族继承着朱雀血脉。”
“来头这么大吗?”虞鲤小小声用口型问。
“嗯,估摸这次只是试探。”灰鸦笑了声,温热的气流吹拂着她的耳垂,“这位夫人可了不得,至今未婚,却坐拥上百名裙下之臣,公开的私生子也有二十多人。”
虞鲤瞳孔震了震,心中升起敬畏。
颜家主和枭队恰好结束寒暄,对虞鲤举起酒杯:“您的天赋震惊世人,虞小姐,期待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她豁然地笑着,“灰鸦也是,上次和枭队长的合作,是你来和颜家对接的吧,很不错。”
灰鸦笑眯眯地说:“感谢您的抬爱,家主大人。”
“哈哈,讨人喜欢的小子。”
颜家主笑过之后,再次对虞鲤举杯示意,转身离开。有了颜家的开场,其他贵族的心思也有几分活络,纷纷靠向这里。
枭温和且滴水不漏地应对每一位试探的贵族,后来人数渐多,灰鸦帮枭分担应酬。他更为世故,如果有价值,灰鸦便和对方相谈甚欢,埋下友好的种子,如果只是些想来打探情报的眼线,灰鸦几句圆滑的玩笑话便将此事轻轻揭过。
虞鲤叹为观止。
她是那种和别人聊天,就会感觉到精力被消耗的类型,对社交的神只有膜拜。
有枭和灰鸦的协力,虞鲤只需要挂上营业的微笑,挺直脊背,接受四面八方的注视,双腿站得有点酸痛。
晚宴开场,聚集而来的世家子弟们散去一些,灰鸦扶着虞鲤入座。
征求虞鲤的许可后,他褪去手套,避开指侧常年拉弓磨出的茧子,隔着长袜,轻轻按摩她酸胀的腿肚。
“呼。”虞鲤放松地舒了口气,看向场中,目光被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吸引,挽着一位和她面容相似的男人。
“那是白家的继承人,身边的男人,既是她的兄长,也是她的情人。”
虞鲤呆滞:“呃……近亲?”
“上流世界里,这种事不少见。”灰鸦颇带几分置身事外的通透悠闲,“姬家带出来的好风气。”
虞鲤突然咳嗽起来。
姬家是第一世家,因为常年戍守在对抗异种的前线,受到污染,导致对纯净的血脉拥有畸形的追求,就连姬竞择也对她有着不似亲情的恋慕。
……姬家家大业大,他们的血缘早已疏远,其实姬竞择从最初便没有被诅咒,只是无法破除自己的心魔。
虞鲤饶有兴趣地继续听着灰鸦讲八卦,白羽将果盘轻轻放在她手边,虞鲤沉浸在各种离奇的故事里面,没有发觉。
不知不觉,白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身后离开。
十五分钟后,虞鲤终于发现:“咦,白羽呢?”
灰鸦站起身,撩起轻薄风流的眼褶,戴上手套,含笑道,“他是未来的家主,总有公务要解决。”
“我们的父亲给他物色了一位未婚妻,是位对白羽恋慕已久的小姐。她的家族,也会出席这次的晚宴。”
虞鲤点了点头,有些踌躇,“那你不用陪着吗?”
“我不会和别的女人扯上关系,小客人。”灰鸦笑道,“至于共感……”
“白羽有他自己的责任,等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双子间的感应自然能关闭。”
……
灰鸦玩世不恭,面对责任时却从不拖泥带水,纵然和白羽有着深厚的情谊,然而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面对的,灰鸦从不过多纠结。
但虞鲤莫名想到,如果被选为家主的人是灰鸦,他还能不能这么洒脱……
晚宴中间,虞鲤觉得有些闷,在灰鸦的陪同下,拢起裙摆,来到宴会的露台透气。
夜幕之下,燃烧着熠熠辉光的宴会厅堪比群星,眺望时能看到通天的主塔,如同巴别塔般。
晚秋的风吹散了心头那股燥意,可喉间还是有些黏渴,灰鸦短暂离开,去为她拿果汁。
虞鲤手搭着栏杆,抬头看向旷远的天穹,一树繁花般流淌的星河。
微微出神时,她听到身后略显凌乱的脚步声,随后,一股清冽的酒香气味接近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拥住她,却只克制地搭在她裸露的肩上。
虞鲤余光瞥见熟悉的面容,看见青年黑发下的右侧耳钉,试探道:“灰鸦……?”
虞鲤还是分辨不出双子,不过她记住了最简单的不同,打着左边耳钉的是白羽,右侧是灰鸦。
白羽没有抽烟的习惯,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檀香。
青年眼睫微动,黑色短发微湿,搭在俊美的面庞上,没有穿西装外套,白色内衬不知道被酒水还是汗水打湿,微透健壮的肌肉轮廓。
他垂首,稍稍抬眸,沉静的黑眸带着几分醉意和迷茫。贵族的烟酒极为高档,清雅的酒香遮住了他领口那股烟丝的味道,并不惹人生厌。
他喘息着,汗珠沿着发梢滴落,炙烫湿润地砸到她的锁骨上,虞鲤不由自主地颤栗。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虞鲤环视四周,后退一步,稍稍和他拉开距离,但黑发男人追了上来,像是雨淋湿羽毛的小鸟,修长结实的双臂将她囚在栏杆与自己的胸膛之间。
“你还好吗,灰鸦?”虞鲤眼眸亮起荧光,谨慎问道。
他鼻息间不断吐出带着热意的呼吸,似是不想让她担心,眉眼缓缓流露出虞鲤熟悉的玩味,沙哑笑道:“客人……”
“我只是让你去拿杯果汁而已,”虞鲤看见他熟悉的表情,微微放下心,“你怎么自己喝醉了?”
“……酒有问题。”灰鸦薄唇微动,朦胧地重复了一遍,似乎真的喝醉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嗯?”
“他们递来的酒,有问题。”灰鸦俯身,喘息着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
虞鲤肩头被烫得颤栗,伸手触了一下他的额头,不同寻常的高热。
灰鸦发出低低的呻吟,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崩开,汗水滑过脖颈鼓胀的青筋,颤巍巍垂在锁骨凹陷处。
虞鲤视线情不自禁地在那滴汗珠上顿了顿,陡然惊悚地意识到——
呃、难道说,是那种宴会被下药的情节?
可灰鸦刚刚那么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种贵族里,他自己也了解许多贵族阴私,怎么会贸然喝下来历不明的人递的酒?
“我们去找枭队,离开宴会?”
虞鲤喉咙紧了紧,咽下因紧张而分泌充沛的口水,“咕咚”的吞咽声分外清晰。灰鸦满身湿透地抱着她,仿佛也将他的燥热传递到了她的神经里。
“不然……我该,怎么帮助你呢?”
灰鸦静静地注视着她,睫羽仿佛浸在水中,眼眸狭长清秀。
他的手掌箍着她的腰,结实的腰腹紧贴上来,带着男性颇有压迫感的重量。
这个姿势太难受,虞鲤不得不将双手轻轻按上他的肩膀,感受到掌下的肌肉有力贲张。
“……”他薄唇微动,但虞鲤没听清。
“你想什么?”虞鲤问。
一线光穿透进来,露台虚掩的门被推开,酝酿在这方天地的幽香冲散。
和灰鸦面容相同的男人用皮鞋闲闲顶开房门,倚在门框处,满眼笑意地看着他们。
西装革履,长腿笔直,黑发下的右侧耳钉在黑夜中反射冷冽的微芒。
虞鲤:???两个灰鸦。
“想不到啊,兄弟。”
他欣赏着眼前的画面,直起身,走近,调侃略显凉意,“这还是你第一次没有邀请我,怎么,你遇到了麻烦?”
虞鲤懵懵地看着身前的这个灰鸦……或者说是白羽,灰鸦的打断让男人冷静些许,沾着湿意的双睫轻阖,微微呼吸着,卸力将她放开。
“失礼了,虞小姐。”白羽的语气平和得体。
今夜,他对虞鲤的称呼也变得正式了。
灰鸦眉峰微挑,上上下下打量着白羽,面容一致的两人如同镜面,他不明显地上前一步,将虞鲤保护到身后。
白羽“嗯”了一声,指节抵着眉心,略有宿醉后的恍惚和头疼,“我去见了桃乐丝……喝下了她的酒。”
灰鸦露出感慨的神情,语气微妙:“她对你的执念可真是深刻,我记得,在我们十五岁那年,她就跟踪过你,看来那回没让她长记性。
“告诉我,兄弟。”
灰鸦看进白羽的眼底,笑意隐去,抬靴,逼近他的半身。一向挂着亲和笑容的脸庞竟显得冷淡,流露几分被夺食般的兽性。
“你今晚怎么会这么大意?”
他友好亲昵地搭上白羽的肩,手背青筋凸起,捏住他右边的耳钉。
“连耳钉的位置都佩戴错了?”
虞鲤心脏剧烈地擂着胸口,安抚般地拍了拍自己,她莫名觉得,灰鸦那个力道像是要把白羽的耳朵生扯下来。
她第一次看见两人爆发这么大的矛盾。
“我不小心而已,灰鸦。”
白羽皱了下眉,冷清地解释道。
“不小心。”灰鸦嗤笑。
“不小心地特意更换了耳钉位置,喝下了明知有问题的酒,再特意来到这里抱她。”
“是不是以后扮成我爬上了弟妹的床,你还要说一句不小心?”
第254章
白羽眼睑微垂,湿黑的发丝几缕散乱在额前,如同浓郁的阴影。
“你也只是玩物而已,灰鸦。”他的嗓音平直而冷静。
灰鸦仍挂着虚假的笑容,如同被蜡油固定了般,随后,他袖口挽起的小臂青筋暴起,一拳砸向那张和自己相似的面容上。
白羽的体术要比灰鸦出色,或是因为酒精和药物的影响,他没有反抗。
拳头与皮肉猛烈的撞击声中,白羽偏过头去,侧脸阴郁,血爬上苍白的唇角。
“我是什么身份,不用失去入场资格的你提醒。”
灰鸦单手抄兜,另一条结实的手臂擒住白羽的领口,把他往身前拽,咧开凶恶的笑意。
“我从不介意你和我共享,但你即将拥有新的人生,却在前一夜顶着我的脸找她厮混,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