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云之初
阮仁燧置若罔闻,头也没回的跑掉了!
……
披香殿。
阮仁燧这匹小马前脚才回去,后脚就被德妃用笼头拴住,不许出去了。
“安安生生在这儿待着吧,端午之?前,不许再出去乱跑了!”
德妃叫阿好的这场急病给吓着了。
阿好的体格看起来那么健壮,气色也不错,都八岁了,早立住了!
忽然间?来了场病,就倒下了。
要不是那位公?孙太太手段高?明,怕早就回天无力了。
德妃颇觉心有余悸。
阮仁燧知道他阿娘不放心,也没跟她拧着干,而是老老实实地应了,反正距离端午也就是这么几天了。
德妃看他乖乖地听话,也不闹腾,就有点懊悔。
她觉得自己之?前说话太急太凶了。
当下摸了摸儿子的头,跟他承诺:“也不是成天地拘着你不许出去,再过两天,寻个暖和的时候,咱们出去游湖,摘荷花去!”
阮仁燧听得眼睛一亮,马上就应了声:“好!”
统领后宫是朱皇后的事情,德妃无需去操心,倒是先前说端午节预备着吃五黄,这会儿得空,就正经地准备起来了。
不好吃独食的,既然准备了,宫里边各处基本上都得有一份,人家吃不吃是一回事,德妃给不给是另一回事。
所谓的“五黄”,指的是黄瓜、黄鳝、黄鱼、咸鸭蛋黄和雄黄酒。
“这其实不是徐州的风俗,是越州那边儿的——你外祖母的娘家就在越州。”
德妃脸上显露出几分怀念之?色来:“唉,说起来,从前在家里,都是你外祖母领着我们几个孩子一起操持这事儿的……”
燕吉送了制备好的单子来叫德妃过目,她挨着扫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就叫照着这成例去操办了。
接下来的两日,宫里边异样的安宁。
阮仁燧被拴着不能出去,大公?主?也是一样。
倒是瑶光殿那边儿每晚都有消息过来,说阿好一日好过一日。
田美人知道公?孙太太是皇长子和大公?主?专门出宫去请的,也领受了他们的人情,送了很厚重的一份礼物过来。
德妃忖度着,估计是出了血本。
田美人给,她就收了——本来也该收啊,那神医可不是我们岁岁给请回来的吗!
只?是叫燕吉将这份礼物归置到儿子的账本上。
打阮仁燧出生开始,德妃就叫人给他做账,太后娘娘和圣上赏赐给他的东西?都记在上边,清楚明白。
圣上前朝也有事在忙,这几日都没进后宫,德妃跟儿子一起猫了两日,都觉得有些无趣,觑着这日天气正好,索性领着孩子出去游太液池了。
今年的五月较之?往年并不算很热,太液池的荷花零星地开了一些,更多的还是圆鼓鼓的花苞。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很美丽的。
那澄澈的碧水与风中摇曳的细柳,重叠花瓣的亭亭玉立的荷花上停驻着蜻蜓。
荷花的叶子那么大,绿得那么有精神!
连荷叶上没被日光烘干的露珠,都是那么地俏皮可爱!
德妃乘坐了一艘可以容纳十?余人的画舫,起初还在外边吹风,坐了会儿就觉出不对来了——蚊虫太多了!
她叫儿子:“岁岁,走,咱们进去,不在外边儿看了。”
他们娘俩儿细皮嫩肉的,蚊虫不叮他们叮谁?
一起进了画舫里边,隔着窗户赏花。
易女官取了一点驱虫的香膏,动作?轻柔地涂在阮仁燧的手腕上,也觉无奈:“天一热起来,蚊虫就多了,又是在水面上,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又说:“太液池的人每晚都会点灯吸引蚊虫,灭杀掉一部?分,只?是没办法,这地方太大了,灭不尽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等到了傍晚,阮仁燧吃完饭后,就带着他的捕虫网,跟他阿娘说要出去溜达溜达。
德妃先前还提心吊胆,经历了两天的安宁之?后,也放松下来了。
看他扛着只?捕虫网,还以为他是要去捉蜻蜓,就嘱咐保母们:“紧紧地跟着他,仔细着别掉进水里去,隔一会儿给他涂点驱虫膏……”
末了,又板着脸说儿子:“捉到了就早点回来,总在外边乱晃,当心野狼把你给叼走了!”
阮仁燧按捺住满心激动,嘴上老老实实地应了。
这时候过去,太液池那边果然已经亮起了灯。
无数只?飞虫在傻乎乎地扑火。
阮仁燧叫人去问管太液池的内侍要了盏引虫灯,末了,又很耐心地开始调整捕虫网的位置和摆放机窍。
期间?不免要被蚊子叮几口。
阮仁燧耐心地等待蚊子自投罗网。
期间?继续被蚊子叮。
阮仁燧由衷地表示,做坏事的时候,再怎么辛苦,都是心甘情愿的!
阮仁燧成功捕获若干只?蚊子与三只?瓢虫。
阮仁燧放走了无辜瓢虫,同时再次重申:做坏事的时候,再苦再累,都是心甘情愿的!
……
崇勋殿。
宋大监看皇长子捧着一只?蒙着布的笼子过来,就赶忙迎上前去了:“小殿下,这么晚了,怎么有空过来?”
阮仁燧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答反问:“阿耶干什?么呢?”
宋大监就说:“陛下还在跟政事堂的宰相们议事呢,快结束了,马上就要散了……”
“哦哦哦,”阮仁燧一边应声,一边迈着小步子走了进去:“那真是太好啦!”
宋大监紧随其后,禁不住追问了句:“您手里边拿的这是……”
阮仁燧挺胸抬头,铿锵有力道:“是孝敬阿耶的好东西?!”
宋大监还在迷糊,心想:这是什?么东西??
正巧这会儿里头宰相们议事结束,走出门来,也听见这话了。
闻相公?就笑着说:“皇长子殿下真是仁孝,有好东西?知道拿来敬奉给父亲呢。”
裴东亭也觉唏嘘:“才三岁就有如?此风范……”
他悄悄跟几位同僚嘟囔:“我家大郎三岁的时候,叫嚣着说有一天他要把我变成毛毛虫一脚踩死!”
宰相们听得忍俊不禁。
御书房的门还开着,圣上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还有些纳闷儿:“岁岁来了?他来干什?么?”
阮仁燧就以一种特别天真、特别稚气的语气,小跑着进去,很活泼地叫了声:“阿耶!”
他天女散花似的撒出来一团乌云般的蚊子,同时孺慕不已地道:“看,我给你捉的萤火虫!”
圣上:“……”
圣上木然地看着满屋的蚊子乱飞。
嗡嗡嗡嗡嗡嗡。
四处都是蚊子震动翅膀的声音。
不是小孩变坏了……是坏人变小了!
圣上深吸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问他:“岁岁,你的萤火虫怎么不亮啊?”
阮仁燧露出了一点惊愕的表情,再回过神来,马上就红了眼睛。
他孝里藏刀:“对不起阿耶,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再也不敢了……”
圣上:“……”
外头宰相们原本都走出去了,闻声不免又回来劝说一句。
“皇长子毕竟还是个孩子……”
“虽然办错了一点小事,但一番孝心总归是真的。”
“大过节的……”
圣上:“……”
哄堂大孝了家人们!
第96章 阮仁燧语气忧伤:“家道……
阮仁燧后?来特?别?后?悔,不该做这桩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买卖。
因?为被蚊子叮了,真是太太太太痒了!
痒痒劲儿上来的时候,他总是想着抓一把,再抓一把,用疼来盖过痒。
德妃起?初还没发现,后?来他腿上给抓糊了好大一片,怎么可能瞧不见?
她又气又怜:“早就跟你说少往外边钻,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
端午节前一日,夏侯夫人进宫来,就见外孙脸上好大一个红包。
再往下一瞧,胳膊上也好几?个包,她立马就心疼起?来了:“你怎么照顾他的呀,给叮成这样!”
德妃:“……”
德妃就恼了:“关我什么事儿?我还能把他拴着不许出?去?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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