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尊世界喜欢肌肉男有什么错 第33章

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标签: 成长 穿越重生

  白若松又感觉自己的腹部开始痉挛绞痛,似乎里头有一股气在横冲直撞,然后被肠道绞破,发出响亮的咕噜一声。

  柳从鹤以手支颐,斜睨过来看白若松,吓得白若松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过来吃东西。”他不耐烦地用筷子敲了敲盘子。

  白若松这才发现柳从鹤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也放了一个碗,碗上横了一双筷子,很明显就是等着她一起吃的。白若松没有推辞,挪着过去坐到了柳从鹤对面,抓起筷子,先是喏喏道了一句谢,接着就埋头苦吃起来。

  柳从鹤讶异地发现,即便是已经饿得有些晕乎乎的了,白若松的吃相居然还十分斯文,用筷子夹起饼子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着没让一点碎屑掉落在外头。

  他趁机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昨日连看都不忍心看的,白若松面上的青肿已然消了一小半,再加上她洗干净了面上的脏污,初见清秀轮廓,居然还是个生得十分好看的娘子。

  “易玄静也来陇州了?”

  他突然开口,把白若松吓一跳,差点呛到,侧过头去用袖子抵着唇咳嗽了几声,有些惊恐地望着柳从鹤。

  “你怎么,我.......”她刚支吾了两声,瞅见柳从鹤唇边的一点点笑意,立刻意识到他是在套话,抿了唇不再开口。

  “嘴还挺严实。”柳从鹤用筷子夹起一点乳酿鱼的腹部,淡淡道,“你不说,我也总能知道的。”

  太阳西沉,天色渐暗,屋内一灯如豆,火光把各色物体的影子映在墙上,影影憧憧。

  果真如柳从鹤所言,一到夜里,云琼就开始发烧。

  他的面颊连着胸膛的皮肤都像是染着火焰一般通红,手脚却又冰凉无比,急得白若松团团转。柳从鹤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粗瓷坛子过来,上头包裹着红布的塞子一打开,里头便一阵一阵地散发出一种带着酒精的甜美味道。

  “拿着。”他舀起几勺酒在盆里,接着往白若松怀里塞进过一块布,命令道,“给他擦身,不能停。”

  白若松手里拿着那块布,如遭雷劈一般站在那里,面颊涨得比发烧的人还要红,透着一股子手足无措的味道。

  “不是你夫郎么?”柳从鹤揶揄。

  白若松抿唇不语。

  “行了。”柳从鹤从她手里抢过那块布丢进脸盆里,撸起袖子把手伸进去摁了摁,确保布被浸透以后才捞起来搅干,“把被子扒开,然后把人翻过来露出背部。”

  说完,他见白若松仍是局促地站在那里,冷声道;“我一个人翻不动他,这个房间里面也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帮忙,如果你觉得这点女男之防比他的命更重要,那么大可继续站在这里。”

  白若松咬咬牙,上前一把扯开云琼身上盖着的被子,托着他赤/裸的背部便把人侧翻了过来,方便柳从鹤上前擦拭。

  她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尽量不往不该看的地方去看,可手心里肉贴着肉的那种触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从前她每次碰到云琼,他都十分紧张,总是绷着身体,于是白若松便总觉得他浑身上下肌肉虬结着,到处都硬邦邦的。但是此时他昏迷着,她用手心贴着他背部的肌肉线条,却意外发觉,原来云琼的身体也是柔软的。

  不像白若松自己的身体的那种柔软,云琼的身体更像是密度比较高的果冻的那种触感,十分有弹性,手指摁上去立刻就会回弹,紧实而充满力量感。

  “干什么呢!”柳从鹤一声爆喝,“别愣着,去换药熏!”

  白若松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乱飞的思绪,捧着熏药的炉子去外面倒灰。

  后半夜,云琼的病情不但没有控制住,反而愈演愈烈,烧得整个人都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身上也一阵一阵出汗。

  柳从鹤已经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白若松便接了沾酒的布替下了给云琼降温的活。

  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情再想别的什么了,心里全无旖旎,只是麻木地听从柳从鹤的吩咐,一遍一遍用酒精擦拭云琼的全身,换药熏,一个时辰灌一次水防止他脱水。

  灰沉了近一天一夜的天幕终于有了要下雨的迹象,“轰隆”一声惊雷,雷电划破天际直击大地,透进窗棂的闪电的光把整个屋子照得亮如白昼,白若松正撬开云琼的牙关给他灌水,借着闪电的亮光,突然看见他脖子的皮肤下边,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白若松大惊,来不及转头就猛地唤了一句“公子”,把自己看见的都讲了一遍,就见刚刚还坐在桌旁休息的柳从鹤迅速过来,食指与中指并拢往他颈间一探,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你这夫郎,不简单啊。”他咬牙切齿,“在这等着。”

  说完,他转身出了屋子,须臾后回来,手中拖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头放了一个瓷瓶,一块布,和一只银制的小碗,碗旁边则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柳从鹤走到床侧,放下托盘,对着白若松道:“手伸过来。”

  白若松一晚上已经习惯了听他吩咐,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伸出了自己的手,紧接着就被柳从鹤举着匕首在手心割了一刀。

  “别动!”她吃痛,就要缩回手,被沉着脸的柳从鹤紧紧捏住了手腕,防止她缩回去,“不想他死,就乖乖听我的话!”

  闻言,白若松果然就不动了,咬着牙忍受着手心伤口伴随着疼痛,传来的一阵一阵,心脏一般的鼓动,感觉掌心都有些发热。

  等碗中大概滴了半碗左右的血,柳从鹤才用瓷瓶中的药粉撒在她手心,不等止血就用布随意裹了起来。

  白若松收回自己的手,自己摁着伤口处,疼得脸色发白,看着柳从鹤从怀中又掏出什么东西,捏碎以后撒进碗中,那碗中的血液立刻像沸腾一样咕嘟咕嘟冒起泡来,呈现一种奇异的金红色,紧接着散发出一股神秘的异香。

  柳从鹤:“把他扶起来。”

  白若松也顾不上手上的伤口了,赶忙把手伸进云琼背部和床铺之间缝隙,托着他的上半身,憋红了脸使劲把人扶了起来,让他靠坐在床头。

  “行了,别在这里碍事,去把油灯拿过来。”柳从鹤翻脸就不认人,用手肘把碍事的白若松捅到一边去。

  白若松赶忙去桌上拿起了油灯,用一只手护着来到窗前,看着柳从鹤把那个碗放在云琼锁骨下方,紧接着匕首刀尖一划,在他锁骨下方靠近手臂的地方划了一道口子。

  神奇的是,那道口子并没有流血。

  而云琼靠近脖颈旁,皮下本该是血管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扭动着,一点一点朝着柳从鹤划出的口子的地方蠕动,最后顺着伤口探出了一点点——是一种白色的,像水蛭一样有一圈一圈纹路的蠕虫一样东西。

  白若松浑身汗毛耸立,那种震颤感从胸膛开始一圈一圈往外延伸到四肢百骸,手臂上显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柳从鹤面色不变,他眼疾手快,手中刀尖一挑,直接就把那条虫子挑了出来,丢进了碗中。

  虫子约莫有半截手指这么长,白胖白胖的,在碗中的血液里疯狂扭动,像是在无声尖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融化一般消失在了里头。

  “行了。”他松了一口气。

  挑掉虫子的伤口开始汨汨流血,柳从鹤放下碗,用刚刚撒在白若松手上的药粉也撒了一些在云琼锁骨的口子上,那点小小的伤口立刻就止住了血。

  “这一关算是熬过去了。”他松了一口气。

  白若松放下油灯以后赶忙过去,托着云琼将他放平在床上,伸手在他额上一探,温度果然已经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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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多更一些,嘿嘿

第39章

  云琼梦到了自己年少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没入军营,不似现在这般形容可怖,顶多就是长得高些,脸也生得像女人一些,看起来不温婉柔顺,有些冷硬。

  十五岁,他过及笄礼,母亲在外戍边回不来,是祖母替他举行的。

  祖母是跟着大桓开国女帝一同打天下的武将,有从凤之功,被开国女帝,也就是桓高帝亲封忠勇娘子,赐丹书铁券,画像入了太庙,死后入葬可享郡王之礼。

  那个时候的将军府,风头当真是一时无两。

  他虽身为男子,却是将军府目前唯一的血脉,及笄礼自然也隆重异常,光如今在位的女帝,就派女使送了十箱贺礼,依次排开在院子中,惹得其他宾客议论纷纷。

  云琼穿着一身新制的衣服沿着长廊而出,因为他自小不爱红装爱武装,再加上祖母与母亲宠溺,及笄时的衣服竟也是裤装,引得前来参加及笄礼的男眷们都纷纷投来看异类的目光,仿佛他是什么数典忘本,道德败坏之辈。

  年少的云琼还不曾像如今这般,对他人的目光可以淡然处之。

  他紧绷着下颌,高昂着头颅,假装自己不慎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地行过长廊,却意外在长廊尽头发现了自己少年时期唯一还能够称得上一句“手帕交”的好友,当时吏部尚书之子,王宜。

  王宜是个温婉的男子,性子温和,说话声音总是轻轻的,走路的步子也是又小又稳,颇有大家之风,即便是面对云琼这样特立独行的人,眼中也从来不曾过鄙夷,是整个玉京出了名的守礼有节之子。

  三月前及笄,求亲之人把他家门槛都踏破了,如今听说选定了妻主,是永平侯爵府的嫡次女,二人已然纳过吉日,交换了婚书,请定了婚期,就只等着女方来迎娶了。

  云琼自王宜及笄之后便没有再见过他,如今在自己及笄礼上乍然一见,没绷住自己的冷脸,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

  王宜聘聘婷婷站在长廊尽头的阴影之中,也对着云琼笑,但云琼却敏锐地发现了他似乎并不开心,笑容中带着许多苦涩,眼下也有青黑之色,像是长久没有休息好一般。

  见云琼陡然停住脚步,王宜将头一歪,疑惑道:“怀瑾,怎么了?”

  云琼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害怕说错话而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只能抿着唇摇摇头。

  王宜向前几步,踏进阳光之下,伸手拉住了云琼的大手,小声道:“这春日阳光正好,不若怀瑾在及笄礼开始之前,陪我逛上一逛?”

  云琼正好也不想与那些总是在背后说他坏话的男眷虚与委蛇,便点头同意。二人遣开自己的贴身小厮,手拉着手一道在将军府的园子里头逛着,边走边欣赏着满园盛开的百花。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就在那儿。”王宜指着园子正中心的那座小亭,面上变回了云琼很熟悉的那种,温柔而真心的笑。

  “那会我只有这么高,才到怀瑾胸口。”他对着云琼比划了一下,说罢又有些惆怅,“一转眼,我们都及笄了,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

  云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抿着唇跟着“嗯”了一声。

  他这回答也许在他人听起来是敷衍了一些,但王宜与云琼自小玩到大,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淡笑了一下。

  “你自小不是便有娃娃亲么,是尚书令家的嫡长女,及笄之后是不是也要开始筹备婚期了?”

  尚书令家的嫡长女佘文,比他长上三岁,今年刚过会试,前途无量,无论在什么人看来,都是成为妻主的最佳人选。

  当然,这个无论什么人里头,不包括云琼。

  他与佘文的相处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相敬如宾偶尔也会一同下棋,但他能感觉到佘文明显是不喜欢他这样的男人的。与其说佘文把他当做未来的正夫看待,还不如说只是当做给自己未来官场铺路的石子来看。

  “还没考虑过。”云琼回答。

  “你一向思虑颇多,今日都要笄礼了,居然还没考虑过,看来是并不喜欢她?”王宜用手帕遮着脸笑了起来。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云琼实话实说。

  “谈不上,那便是不喜欢。”王宜下结论道。

  “嗯?”云琼不明白,便只能看着王宜。

  他看他长长的卷翘的睫毛投下的一小片阴影,看他黝黑的眼眸中亮起的光,又看他昂起下颌时,那微微抿起的嘴唇,不点而朱,像柔软的带着绸缎光泽的花瓣。

  “如果喜欢,你如果喜欢一个人。”他眼含希冀,“你一定会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喜欢她的。”

  “所以你很喜欢她么。”云琼顿了顿,又补充道,“将要成为你妻主的那个人。”

  王宜向来有问必答,即便是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也会用巧妙的方式掩盖过去。但是今日,当云琼这样提问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云琼的手,带着他默默向前走。

  二人已经走到了那亭子的边上,王宜一脚跨进亭子的阴影当中,转过身来看云琼的时候,瘦削的身形仿佛被一个巨兽吞没一般,这令云琼有些恐慌。

  他感觉到,可能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可那时候的他却并没有能力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女之耽兮,犹可说也。士之耽兮,不可说也。”他朱唇微张,轻轻吟诵着诗句,又对着云琼露出那种,二人刚刚见面时,苦涩而又无奈的笑容。

  笄礼三日后,玉京传出惊天丑闻,吏部尚书家的嫡次子伙同家中奴仆一起逃婚了,吏部尚书派了家丁去追,终于在翌日于护城河中,搜寻到了投河自尽的王宜的尸身。

  听到消息的云琼不顾玉京禁令,骑着马在闹市狂奔,赶在刑部收尸之前来到了发现尸体的护城河边,见到了已经被河水泡得发白发胀的王宜的尸体。

  王宜最是爱美,即便是出门围猎都要精心打扮自己,可如今他却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大喇喇躺在护城河边的地面上,脸部肿胀而丑陋,被无数好奇的民众围观。

  云琼跪在原地,怔愣地看着他,看着他额头上紧贴着的碎发,看他在阳光下肿胀到透明的皮肤,看他失去血色,惨白得跟铅粉一样的嘴唇。

  他想起抚国将军府的花园,想起那个百花环绕的亭子,想起初见时怯生生看着自己的小豆丁,想起被亭子的阴影吞没的那个瘦削的身影。

  “怀瑾,记住我的话,不要随便爱上一个人。”他一字一句吟唱道,“士之耽兮,不可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