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你......”他慌乱地抬头看白若松,又转过头去看云琼,“你们真的.......”
云琼想缩回手,可是白若松温热的手就搭在他的手背上,她甚至安抚一般捏了捏他的掌心,柔嫩的食指轻抚上头粗糙的剑茧,传来一阵酥麻。
云琼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引以为傲的气力此刻甚至没办法让自己挪动一根手指头。
他的脖子上,套着的是一根能够牢牢控制住他的缰绳,而白若松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他就心甘情愿地把缰绳的另一端交付到她的手中,恳求她收紧手指握着它。
可能是一个世纪,也可能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或许只有一个瞬间,他无法确定,白若松终于松开了他的手掌。
云琼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臂,感觉自己的肘关节中间都因为僵硬而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小路。”白若松朝路途年伸出手,“不是要号脉么?”
路途年似梦初觉,手忙脚乱地掩饰一般用手背遮了遮脸,这才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了白若松的手腕上。
他低垂着头颅,半晌没说话,白若松的眉头越蹙越紧,忍不住轻声问道:“我身体可是有些什么问题?”
路途年扁着嘴,鼻翼翕动,将白若松的手臂放回原地,盖好被子,这才开口道:“你的身体才不是有些问题,而是有很大问题。”
说着,他瞪着眼睛看向白若松,眼神里满是责怪:“你被人用很重的又很长的东西打了,你不知道嘛!”
白若松“啊”了一声,知道路途年说的大约是那根用来栓门的,三指粗的铁链。
“这个东西不仅在你身上留下了脓肿破损的长长伤口,还让你的内脏里头都是淤血!”
白若松有些心虚地吸了吸鼻子,迟疑道:“这,不好治吗?”
“当然好治,这点都治不好师父知道了能把我逐出师门。”路途年低头不甚高兴地绞着手指头,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设,才又继续道,“你昏迷半个月,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你的这个伤,而是因为毒。”
白若松一个激灵:“毒?”
她在心里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了毒的。
“这里。”路途年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旁边,“你的这里,有个很浅的划痕。”
她的脸上?
白若松完全没想到似的一怔,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在她左侧的脸颊上,的的确确有一道半指长的浅浅的划痕。这道划痕已经结了痂,在她摸上去的一瞬间,那干燥坚硬的血痂就松散地掉落了下来,只剩下微微凸起的一道,比其他地方的皮肤都柔嫩一些的痕迹。
路途年:“你身上的毒,就是通过这个划痕,进入到了身体里面。”
白若松想起来了,她脸上的这道痕迹,正是那支穿透李逸心脏地羽箭留下的。
守门人大约是想将她们二人一起穿透的,但她没想到自己要比李逸矮,并且还因为力气小所以挂在李逸身上的时候往下坠了一些。所有的一切,都使得白若松紧紧抱着李逸的腰部的时候,头是靠在她的胸口的,所以那支羽箭只划伤了白若松靠着的脸颊,没有穿入她的身体。
李逸因为被穿透了心脏,当场毙命,所以没人注意到那羽箭上是淬了毒的。
白若松的脸色沉了下来,问路途年道:“是很厉害的毒吗?”
“不是很厉害。”路途年顿了顿,想了会措辞道,“但是如果要做解药的话,我还缺一味药。”
白若松还来不及开口问些什么,云琼就已经转过了头来开口道:“缺了什么?”
他脸色极其淡,若不是脖子上的微微跳动的额青筋,白若松都发现不了他现在的紧绷。
路途年对云琼的态度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那种带着抗拒的冷淡,没好气道:“我说了,你能懂不成?”
云琼:“我不懂,但你说了,我能差人去找。”
路途年被他噎住了,撇开头恨恨地吐了口气,道:“你寻回来也没用,需要摘下来当场处理了入药才能有效果,我回药庐以后禀告了师父后,会自己去找的。在此之前,就先吃暂时抑制毒素的药,将就一下。”
说完,他又看向白若松,突然展开双臂,隔着薄被松松地环抱住了白若松。
“长姐。”他的脸埋在被子里,声音瓮瓮地,“我不会让你也有事的。”
路途年说“也”,白若松便知道他大约也同自己一般,想起了傅容安。
她本来想呵斥路途年一句,都及笄了,怎么能不顾及男女大防,但这种情况下,就是有百般斥责的话绕在舌尖,也终究是不忍心说出来。
白若松伸手抚了抚路途年毛茸茸的后脑勺,叹息道:“好,长姐不会有事的。”
路途年在白若松的安抚下渐渐平息了心绪,之后就收拾着药箱去熬药去了。
抑制毒素的药丸十日就得服一颗,他不放心,打算先做个一年份备着。
本来他提着药箱都走到门口了,但是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回身过来略有些趾高气昂道:“长姐的内脏受了很重的冲击,需要静养,但是也不能完全躺着,每日散步半个时辰就行了,懂了吗?”
他说完,一哼声,跑开了。
白若松为路途年的态度惊诧了一瞬,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不是在和自己说,而是在和云琼说。
她视线扫过去,却刚好和云琼撞了个正着。云琼也没想到二人的视线会相撞,狼狈地错开了一瞬,但很快又强迫着自己转回过来,那双浅淡的眼眸紧紧盯着白若松:“要,出去走走吗?”
他大约是有些紧张的,白若松甚至都可以看见他鼻尖上渗出的一点薄汗。
白若松侧身过去,肩膀未受伤的那一侧手肘屈起,撑着褥子就要坐起来。
只是她还没怎么开始使劲,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便一下伸了过来,五指并拢成掌抚在她的后背上,将她如同一个孩童一般轻轻松松地扶了起来。
白若松望过去,发现云琼一副垂首敛目的乖巧模样,手上动作十分轻巧,一手扶着,另一手便取了旁边的高枕垫在了她的腰下,让她能够毫不费力地靠在床头。
这一切做完,他又迅速收回手去双手背在身后,脊背板直地站在那里。
虽然他面上神色淡然,装得满不在乎的模样,但是因为紧绷而在衣服底下隆起的肌肉弧度还是出卖了他。
白若松笑了一声。
她想了会,张开自己的手臂,问云琼道:“要抱一下吗?”
云琼的眼睫一颤,看向白若松,白若松便解释道:“之前在药庐,我摸了小路的头,你不是也紧盯着我向我讨要么,现在不要了吗?”
云琼顿时明白了白若松在说什么,她是觉得刚刚自己被路途年抱了,怕他不开心,也想抱抱他。顿时,似有一阵火焰自上而下席卷了他,让他哪哪都发烫,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微微战栗起来。
白若松等不到云琼的反应,还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略有些尴尬地蜷屈起手指,喃喃道:“啊,如果你不要的话就算......”
巨大的阴影突然走近一步,笼罩了她。
那阴影的主人,舒展着自己小山一般的身躯,极有压迫感地俯下身来,却又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狗一般,只是用自己的下巴轻轻搭在了她的侧肩上。而那本来应当如铁钳一般不可撼动的手臂,也完全不敢用力一般,只是虚虚地环在她的身侧。
白若松感觉到云琼侧过脸来,缱绻地蹭了蹭她。
他全身的肌肉都硬邦邦地,可耳朵却格外柔软,还带着滚烫的热意。
白若松笑了起来,手掌贴着他背部蝴蝶骨下方凸起的背阔肌,柔声道:“怀瑾。”
第77章
午间,清风送来一片浓云,遮蔽了高悬的乌金。
院内一侧竹林成片,另一侧则是蓝天美玉般澄澈无暇的小湖,湖面被风吹皱,涟漪层层,绿萝裙舞。
湖上水榭,四角高挑,檐下垂挂轻纱,被金钩挑起,露出亭内于凉榻上对弈的二人。
这二人左右相对而坐,一着竹青长袍,另一着天水碧短衫,却长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黄剡盘腿而坐,双手覆在双膝之上,耸高肩膀,紧盯棋盘,脸颊涨得通红。
黄锐却是一派气定神闲之色,手中端茶盏,眯眼欣赏着湖畔垂柳。
半晌,黄剡放弃般长出一口气,手腕一甩,手中黑子“啪嗒”一声落入棋盒。
“罢了,是我输了。”
黄锐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黄剡一脸丧气的模样,好笑道:“这就认输了?”
黄剡翻了个白眼:“迟早要输,与其被你杀了个片甲不留,不如我自己识相点,主动认输。”
黄锐饮啜一口茶盏中的水,看着黄剡摊倒在凉榻上。她长手长脚,一瘫倒下来,手脚便从边缘垂落下去,如黄锐刚刚瞧见的岸边垂柳似地,还会左右晃悠。
黄锐道:“三年前,你还能在我手下撑上七八十步,如今却是五十步就要认输了。”
黄剡有些生气,她抬脚想去踹黄锐,但又怕自己这文弱的书生姐姐被她一脚踹死,顿了顿,最终又尴尬地收了回来,不满道:“你也去和青东寨那群脑子里都塞满肌肉的女人打交道三年试试,保准一回来啊,连脑子都转不动了。”
说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里嘟嘟囔囔道:“这蓝田县这么小又这么穷的地方,县令倒是富得流油,瞧瞧这院子修得,就快赶上皇宫了,舒服得很,让人都想午睡了。”
黄锐有些恨铁不成钢,正想阴阳怪气讥讽几句,可黄剡一个翻身,衣襟下便露出了一点雪白的绷带。
攻寨之时,黄剡断后,受了不轻的伤。
黄锐看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血,腹部还有一个正在往外汨汨流血的大洞。可黄剡毫不在意,甚至还对着黄锐露出一个憨傻的笑容来,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上染满了红色。
那是黄锐第一次如此慌张。
无论她平时多么嫌弃这个同自己长了同一张脸的胞妹,在那一刻也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是在意黄剡的。
打从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开始,她们就一直在一起,以至于八面玲珑,算无遗漏的黄锐居然从未想过,有一日会与黄剡分开。
只要一想到那支箭,那支射穿了李逸的箭,黄锐就会开始后怕。
她恶劣地想着,幸好那人的目标是李逸和白若松,而不是黄剡。
“阿姊。”
黄剡一声呼唤,将黄锐自思绪中唤了回来。她垂眸看着散漫的黄剡,问道:“怎么?”
黄剡仰躺在凉榻上,面朝天,却只能看见水榭之内漆黑的横梁。
“那个叫做白若松的女人......”她顿了顿,声音平平道,“就是大人所说的‘那一位’吧。”
黄锐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手中茶盏“嗒”一声放置在了棋盘的案几上,轻声道:“阿剡,隔墙有耳。”
黄剡瞥了一眼黄锐,满不在意道:“你会武还是我会武?放心吧,这附近没人能听见我们说话。”
黄锐无奈地看她:“所以,你想同我说些什么别人不能听的话?”
黄剡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半跪于凉榻,双手撑上棋盘,靠近黄锐,压低声音道:“阿姊,你说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不是想让白若松去......”
“阿剡!”黄锐打断了她,目含愠怒,“大人的想法,别说是说出来,便是心里都不可以揣度一下,懂吗?”
黄剡一下泄了气,手中胡乱扫过棋盘,把那将她步步紧逼的白棋都抓起来,迁怒一般地丢进棋盒中:“我是觉得白若松是个好人,大人这么做实在是不怎么厚道,而且唔唔唔......”
黄锐面无表情,五指并拢呈掌,一把捂住了口不择言的黄剡。
黄剡挣扎起来,不过她面对自己娇弱的姐姐也不敢真的挣扎,只是象征性地左右扭动一两下。就是这装模作样的一两下,黄锐都险些摁不住,她把脸凑到黄剡耳边,咬牙切齿道:“注意点,有人来了。”
黄剡懵懵地点头,在黄锐放下手掌之后,她立刻顺着黄锐的视线望过去,随即瞧见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沿着一侧的长廊缓步而来——是云琼和白若松。
白若松居然醒了!
她似乎十分虚弱,走得摇摇晃晃,全靠云琼在身侧抬起一只手臂架着她,才没有倒下。
而云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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