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尔
“训练上你体贴入围,不能太严苛,也不能太软和,软硬兼施。你得引导他们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兵,而不是直接告诉他们怎么做。”
周晚风年前带新兵下连,人肉眼可见的更加沉稳内敛了,新兵们见到她见几次敬几次礼,不光是她,就连连队干部,不认识老兵也都敬礼。
连长和指导员都夸赞,这一茬新兵带的好。
这是周晚风的在部队过得第二个年,也算是有过经验了,走流程一样的制造热闹应景气氛,明知道这些撑不到年初三就得被摘掉。
但是还得照做。
红灯笼上年挂过的,从储藏库找出来,防霉防潮的塑料袋装的,颜色都没变。
司务长笑着指着挂上的灯笼说,“当初卖灯笼的老板说这一对灯笼能用好几年,我还不信呢。”
周晚风当初刚下连还被照顾的对象,如今开排长会议,她需要特别去照顾新兵情绪。
部队最忌讳过年新花样,一如上一年,大年二十九布置应景气氛,彩旗灯笼,红纸对联贴上。
各排各班特色展示。
年三十中午会餐,各连队会餐时间错开,方便旅,团部首长来。
迎新春晚会下午三四点开始,会议室临时征用桌子靠边靠,摆满零食瓜子花生,中间舞台表演,各班临时凑出来的节目也能把人逗笑。晚上七点半看新闻联播,然后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晚上干部值班,
一个安稳的大年三十过去,迎来崭新的新一年。
可新年第一天都没过,就被一声炮轰声中把所有年味给冲散了。
南部战区一直不安稳,各种势力蠢蠢欲动。尤其是边南边境,多国接壤,无天险阻碍,冲突一直接连不断。
事发发生在边南,X8集团军责不旁贷,立即召开高级军官会议。
封闭严密的会议室里,气氛异常压抑,“根据上级指示,这是一件有预谋的,有计划的针对我国的阴谋,近年来随着我国在国际影响力不断上升,严重影响到其他国家利益,所以不断挑起国际纷争,我国三艘货轮在公河冒然被扣押只是一个幌子……”
本来预计大年初二的时候到达靖巴港口卸货的三艘货轮,有一船装载X2无后坐坐力炮和其他轻武器设备。
这事情一经爆出,立马在国际上恶意放大,被扣上非法转运武器公然支持恐怖活动,实施战争犯罪和危害人类罪名。
西方一些国家有意抹黑和污蔑,媒体和主流报纸渲染,甚至无视提交的武器交易记录,公然在对外宣告鼓吹制裁,财产冻结和国际孤立等等措施。
晚上七点半的新闻联播,看的特战三连人人破口大骂。
一向不太说脏话的一排长张国安,直接骂道:“妈了个巴子,听他们个鸟语,就是想把屎盆子往咱身上泼,搜出一船武器就代表我们支持恐+怖+袭+击?什么逻辑啊,这他妈谁放上去都没查清楚就成我们的了。”
“妈的无视交涉,什么都不许我们做,这就给我们定罪了?什么玩意啊。”
所有人都被气着了,因为西方的霸权主义。
空口白牙就给你定罪,结果一群乌合之众都跟着啊啊啊,是是是,对对对。
“王八犊子。”
“咱对外怎么说的来着,我刚才太气了没听清楚?”
“说什么会努力配合调查,同时也会努力维护自己权益,还有这个事件有诸多漏洞需要调查考证,嗯…还说遵守国际武器法,维护世界和平,反对恐怖活动,遵守人道主义……”
“我给你讲这个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靖巴境内乱的很,一直都有非政府武装势力盘踞在边境这边,几次交火他们的武器可不是几十年代前的土枪土炮。很明显,这次就是这群人联合设了个局,故意在国际上抹黑我们,想彻底孤立,甚至打压。”
“那这个局要怎么破?”
“如果真是栽赃陷害,这个局就不能破。”周晚风一语道破,瞬间惹来其他人的视线,纷纷看过来,“为什么?”
“急着看我们自证清白的是背后设局的人,而我们对外发出声音重点是要人要船,要保证我们的船员安全。而且,我觉得大国博弈不在这上面争论这一点上,这一船的武器只是露出水面的冰尖,下头水深的呢。”
周晚风只知道边南要不安稳了。
虽然说的不清不楚,但是大家伙就看明白一个问题,就是欺负人。
而自己就是被欺负的那一方,那心里能顺气,睡觉前都得骂上两句。
但第二天的新闻联播上却越发让人气愤不已。
西方众多国家纷纷站起来发表立场并指责,说什么侵犯别国主权,为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应该禁止武器交易,以及实施监控和制裁。
而靖巴在对外发表坚决抵制这种行为,并发表公开声明,支持非政府武装势力,是干预他国内政的表现等等。
国际形势一边倒的情况下,我国的外交部发言人依然沉稳有力回应各种外界声音。
但只通过新闻联播并不能清晰了解事情严重性。
而且这样事情一般不会这么轻易解决,相互博弈拉扯会消耗很久,直到双方筹码都亮出来为止。
第127章 停止休假归队
在那之前,周晚风大年初二上交的休假申请,她坐火车回了东山省银川市,找宾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又坐上县镇公交车去了徐村。
东山要比边南冷的多,周晚风穿的并不厚实,沿着记忆里路一直走到村西倒数第二家。
因为东山这边规矩,大年初二走亲戚,村里到处鞭炮声,很热闹。大多数人都站在门口嗑着瓜子聊天,看到东边过来一个细条条人,走路直杠杠的,都在猜这谁家亲戚。
只看到人从门口走过去,站到老周家门口还愣神呢。
周晚风站在锈迹斑驳大铁门门口,她当初去云海市的时候一把大黄锁把门锁上了,如今锁不知去向,大门被一块木块别着,透过缝隙能看到院子里摆满杂物。
只瞅了一眼,便抬头看向大门正中央挂着一块“光荣之家”,周晚风细细打量之后,转身过径自走了。实际上之前去古兰桥水库救灾,急行军的路上,指导员给他们发了发了纸和笔,要求他们写点家信什么的。
周晚风拿起笔对着白纸发愣,她不知道写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可随后眉眼一暗,想到,她的这幅躯体是属于另一个周晚风的。她的人生因为自己改变了道。
周晚风抬起笔无所谓什么格式,落笔写道:“云靖雅如果我不幸死掉,骨灰盒也好,衣冠冢也好,都麻烦你去一趟东山省银山市XXXXX徐村。村南周家自留地有两块连着的坟,随便埋那边都行。”
看人隐私是不太道德的,但是旁边站着的张国安只是瞥了一眼,就是真的只是一眼,算是一目十行看完了。
“你这…写的什么东西啊,你看看我,老婆孩子,爸妈都安排好了,我死了媳妇可以改嫁,尽量孩子别改姓氏,逢年过节的时候带孩子回去看看我爸妈……”
“你儿子张强军小名军军。”
“现在不是问我儿子名字,是你写的不对…”
村南的周家自留地里埋的坟一个是原身周晚风母亲,一个是奶奶。
就周志儒那个样子,估计死了也不会回老家来,周晚风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个要交代的。
她之所以请假,是因为连长吴文峰之前给她看的一个企业救灾捐款名单。
有人打着她的名义给灾区捐款,还打着她的名义给部队退伍军人捐赠物资。
云海市长风电器股份有限公司。
她不太清楚云海市南湖公馆现在谁主事,她有必要回去看一眼。
周晚风坐火车返回云海市,出了火车站打车直接到南湖公馆。
南湖公馆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倒是里面的主人苍老不少,算下来好几年没见了。杨艺君眼神十分诧异,瞪着眼前冒出来的人许久。
周晚风嗤笑一声,“周志儒不在这?”说完准备去紫金苑那边去。
看杨艺君见到她的神情,周晚风便知道,这事不是她的手笔。这个人向来扬名的好事不会留给她沾边。
“姐。”听到客厅动静的云承彬从三楼咻咻跑下来,抽条长个的大小伙子,看着有一米八了,看到周晚风人眼睛瓦亮瓦亮的,“姐,你休假回来过年吗?我姐去老房子那里了,她没事就去那边窝着,我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
周晚风记不得云承彬现在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脑子里压根没想这些。
只看到人瞅到她,就像个快乐大狗狗冲过来,有些好笑。
“不用打电话,回来办点事,等会去找她。”周晚风说完转身看着皱眉的杨艺君,索性说开了,“心眼收一收吧,你的钱,你的名,你的利没人在意。”
周晚风冲云承彬勾勾手,“你爸现在在哪?”又仔细打量一番云承彬,算是结合周家和云家的优点长得,只是还是太年轻,太稚嫩了。
这个时候把周志儒送进去了,这小家伙怕是越不过杨艺君那老妖婆了。
周晚风伸手拍拍云承彬的手臂,嘴角轻扬,笑着说,“快点长大成人,到时候送你个大礼物。”
不是杨艺君,就只能是周志儒了,看样子这几年状态回复的可以啊。
周晚风在公司见到的周志儒本人,还是坐在轮椅上,还是特制轮椅,嘴巴说话还是不太利索,手确实能慢慢书写点东西。
根本不想看他写的什么东西,周晚风撕拉一下,直接抽走他手上的笔和纸,一把扔垃圾桶里。
旁边助理还是秘书的一脸惊讶呆愣在原地,这算是心腹了。
“周志儒,你是不是忘了你有什么东西在我这了。我在提醒一遍,你是你,我是我,想做什么大可以直接去做,捐款也好,避税,图好名声都随便你,现在拉扯上我,你想干什么呢。”
“杨艺君老了,你残了,这样还不消停?你累计的资产越多,你是不是更害怕?那就别惹我啊。”
周志儒神情有些激动,眼珠子瞪着,急着想用手指比划。周晚风伸出手打断他,“讨好我?没用,你是你,我是我,我就喜欢看人在最高点的时候忽的摔下来,就像你当初的你一样,觉得一切都在你掌控里,结果什么都没有。”
周晚风警告完周志儒,走出公司的时候,正巧碰到来接人的云岚。岁月不败美人,即使老了上年龄了,也是好看的老女人。
“想让他多活几年,就把人栓在家里头,用脑子过度也会猝死的。”
云靖雅已经知道周晚风回云海市了,云承彬打的小报告,人直接开车过来接人了。上大学的时候为了方便,考了驾照。
周晚风在公司门口看到云靖雅下车,好像才想起来自己虽然会开各种车,但是好像一直没时间考证。想着等回到连队里的时候得问问文书,部队考驾驶证这些有别有特殊通道,不会也要好几个月才考下来吧。
“晚风。”云靖雅人整个扑过来,高兴到原地跳起,“快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你怎么又瘦了。”
周晚风并不是瘦,只是有点肌肉而已。
云靖雅的满眼欢喜,拉着周晚风上车,直奔两人高中时期的出租屋,已经全款买下来了,就是云承彬嘴里的老房子。
“晚风,我在国外的时候遇到陆清了,你根本想象不到他现在什么样子,他不是学摄影的吗,现在给一个国际很有名摄影师当助理,人在大草原拍狮子呢。”
云靖雅从柜子里拖出一只行李箱出来,当着周晚风面打开,“你别不信啊,我这只箱子什么都没装,就装两件东西了。”说这从里面摸出一个白色盒子出来,递到周晚风跟前,“你打开看看,我给你发誓我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我没看过的。”这是陆清拜托她送给晚风的,她不能第一个打开看,这是她从小接受教育和修养。
周晚风打开盒子,里面一串白色珠子的手串,还有一张纸条。
陆清说这是他跟一个拍纪录片的团队里在海边待了三个月,当地喜欢一种白贝壳打磨成珠子,穿成串,脖子,手腕,脚腕都喜欢带着,大珠,小珠子,挂满全身。对他们而言这是大海的祝福,出入大海会获得海神保佑。
周晚风手里这串打磨的不工整,因为是手工磨的,大小还有点不一样,但是白白润润的细看还能看到贝壳生长的年轮在里面,一层层的,很清晰。
周晚风试戴了一下,摘掉重新放回盒子里。
云靖雅又把另一个礼物从行李箱取出来,这件没办法装起来,是一顶草帽。
“陆清说,这顶草帽可能有股怪味,让你别嫌弃,说这是狮子领地里碾压过得草编织的。还说因为很柔软狮子很喜欢躺在上面睡觉。”云靖雅看着纸片念完,伸头凑过去闻了一口,似乎真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的在上面。
周晚风看着这两件算是特殊品的礼物,笑了笑,“下次你们要是还能碰到,帮我给他说谢谢。”似乎能明白陆清想要倾诉内容,不是什么情啊爱啊,就是简单告诉一声,他过得很充沛,一会海边,一会大草原,就像在交代自己行程一样。
“可惜我没有礼物给他,就祝他身体健康吧。”好的身体才能去更多有趣的地方,看到更好,更美的风景。
说完站起身,“你这行李箱借我用用吧”说完又把东西放回去,这些东西只能继续存放在这里,她带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