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能听见我心声 第10章

作者:蒹葭是草 标签: 爽文 轻松 读心术 穿越重生

老夫人捻着佛珠叹气:“不行就不行吧,只记得挑女婿别在自己人里挑,往外找找,切莫犯了上头的忌讳。”

上头的忌讳是什么,整个西林觉罗家都知道。

觉罗氏愁眉苦脸应下,领着鄂婉欢喜回家,摩拳擦掌道:“这块大石终于落地,总算能给你挑女婿了。”

几日后便像解除了封印似的,带鄂婉四处赴宴,相看女婿。

好久没见额娘这般欢喜了,尽管鄂婉右眼皮总是跳,还是愿意给额娘捧场,陪她出去散心。

又是一年花朝节,宫里开放了琼华岛上的永安寺,给八旗贵族女眷踏青祈福。

鄂婉本不想去,奈何长房老夫人非要带上她,只得早起梳妆跟去了。

琼岛春阴,不愧是燕京八景之一,绿波白塔,相映成趣。

走过永安桥,便是永安寺,鄂婉亦步亦趋跟在老夫人身边,由接引太监领着去永安寺烧香祈福。

拜过三座大殿的神佛,忽听身后有人唤。鄂婉回头,见一位三十岁上下的贵妇正站在门槛外,朝里张望,眼睛通红像是哭过。

“老夫人救命!”那妇人看清殿中是谁,不管不顾哭闹起来。

老夫人似是认得,微微蹙眉对鄂婉说:“你去外头赏景,我与这位夫人有话要说。”

又叮嘱:“只一样,别走远了。”

鄂婉应是出去。

官眷入皇家园林与进宫差不多,都不许带仆从。鄂婉前世到北海公园游玩过,对这里并不陌生,胆子也比初来乍到的大些。

沿着永安寺的中轴线往北走,很快看见一座白塔,鄂婉见四下无人,自在地哼唱起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不期塔顶那里有人探出头来,含笑问她:“哪里有海?”

鄂婉吓了一跳,没办法跟一个古代人解释这里被后世称为北海公园,北海公园里自然有北海。

谁知那清俊少年沉吟片刻,一拍脑门:“是我忘了,此处在辽时曾被取名北海,不叫太液池。”

鄂婉:……涨知识了。

“你是何人,怎么在塔上?”见对方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大,身上却穿着官服,鄂婉感觉好奇,仰脸问他。

少年举了举毛笔,才回答:“我是宫里的画师,奉命在此描摹琼华岛美景。”

穿越前,鄂婉在绘画方面极有天赋,奈何艺术生太费钱,家里供不起,只得半途而废。

后来赚到钱,她专门学过,素描和油画都很拿得出手。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同好,鄂婉心中火热,暂时忘了男女大防:“我能上去看看吗?”

对方怔了一下:“你懂绘画?”

“山水画不太行,我对西洋画略知一二。”鄂婉到底是业余选手,没弄清对方深浅之前,不敢托大。

“那行,你上来。我在学西洋画,手边正好有画笔和颜料。”对方也是个爽快人。

鄂婉上到高台,俯瞰琼岛春阴,心旷神怡,不觉出神。

“你会用炭笔吗?”少年也不见外,从画箱里翻出一支类似铅笔,却明显粗糙许多的木条,顶端黑乎乎的,像是烧焦了。

鄂婉嫌弃地盯着那根炭笔:“自然会用。”

于是拿起笔,在少年铺好的画纸上临摹风景,画一会儿就要削几下笔头,狼狈又有趣。

“你画得真好,栩栩如生。”少年站在鄂婉身边观摩,不住赞叹。

鄂婉心中得意,也还好,不过是画技领先三百多年罢了。

才将轮廓和近处的一些景致画好,就听白塔下有人说话。

“朝廷有养廉银子,再加上俸禄,也不算亏待了他,还有什么不足!”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很陌生。

而另一个声音,低沉醇厚,让鄂婉莫名心慌:“人心不足蛇吞象,再多银子也填不上贪婪之人的欲壑。”

“皇兄打算怎么办?鄂善毕竟是九门提督,又与鄂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年轻男子有些迟疑。

听见皇兄两个字,鄂婉一把扯住少年的衣袖,轻手轻脚朝白塔另一边挪去。

“皇上在下面,你不去请安为何要跑?”少年瞥了一眼被鄂婉攥着的衣袖,白净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鄂婉松开手,将食指压在唇上,小声解释:“朝中秘事,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少年眨眨眼:“也是,那就躲一躲吧。”

时隔三年,乾隆脑中再次响起姑娘家的心声:【还好躲得快,撞见了多尴尬。】

“谁?谁在这里?”乾隆几乎同时出声,身边立刻有侍卫护驾。

和亲王弘昼警惕地朝左右看看,什么也没看见:“人?哪里有人?”

鄂婉壁虎似的贴在白塔另一边,心说乾隆有透视眼吗,隔这么远都能看见。

白塔下,侍卫已经动起来了,恐怕很快会搜查到这里。鄂婉示意少年出去应付,毕竟他是宫里的画师,奉命在这里作画。

少年很讲义气,朝她投来安抚一瞥,转到塔的另一边噔噔噔疾步走下汉白玉石阶,给皇上行礼。

“微臣张若澄奉命在此作画,无意扰了皇上和王爷清净,还请恕罪。”

这人年纪不大,做事倒沉稳,鄂婉贴着白塔狠狠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大可像少年那样出去见人,奈何死腿迈不动步。

就像她初入职场那年,远远看见公司老板就跑,压根儿不想上去打招呼。

此时白塔之下,弘昼、张若澄和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毕恭毕敬等着皇上回神。

乾隆站在原地,耐心听完心声,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对,塔的另一边还有人。”

他扬声问:“你自己出来,还是朕让人请你出来?”

第12章

鄂婉贴着白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有人出去顶包了,她躲得这样严实,怎么可能被发现?

乾隆皇帝果然心细如发,且发量惊人啊!

听到“发量惊人”四个字,乾隆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脑门,就见白塔后边又转出一个人来。

她身穿樱粉底百蝶暗纹旗装,外罩同色绣春燕的马甲,发髻上点缀几朵绒花,衬得一张脸欺霜赛雪。

个子比三年前高了半个头,干瘪的身材也变得凹凸玲珑,只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没怎么变化。

乾隆眯眼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出“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是了,这个小姑娘曾经嫌弃他老,被他派人专门“关照”过。

如今干豆芽变成了水蜜桃,可不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

为了拆散她和傅恒,阻止外*戚卷入党争,他还破例赐了她一只香囊呢。

余光瞥见,弘昼和张若澄都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养大的水蜜桃看,乾隆轻咳一声,对鄂婉说:“你怎么也在白塔上?”

好像很熟的样子。

此时鄂婉正往下走,总不好站在高处行礼,让皇上仰望。奈何刚才被吓到腿软,石阶又陡,几次脚下不稳。

没想到皇上会在她走到半截的时候问话,鄂婉本想原地站定回答,结果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

眼见人要在石阶上摔倒,乾隆脚步一动,谁知身边忽然窜出一道残影,将“水蜜桃”稳稳接住。

细看竟是张若澄,而弘昼竟跟在他身后,也只慢了两步。

乾隆垂眼,转了一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耐着性子等鄂婉颤巍巍走下石阶,给他行礼。又经张若澄小声提醒,给和亲王行礼。

“你……你们刚才躲在白塔后面做什么?”他闲闲地问。

不等鄂婉回答,张若澄先道:“回皇上的话,臣奉命在白塔上做画,画的是八景图。”

乾隆看他一眼,没理,只盯着鄂婉:“你呢?他是画师,你又不是?”

鄂婉低着头看脚尖:“臣女也会作画,一时兴起……”

话没说完,站在皇上身边的和亲王笑了:“张廷玉的儿子,和鄂尔泰的侄孙女,联手在琼岛白塔之上作画,当真是……江山如画啊!”

鄂婉大吃一惊,看向对面少年,见对方脸上的震惊,半点不比自己少。

琼华岛这么大,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她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了张廷玉的儿子。

谁能告诉她,张廷玉的儿子为什么是宫廷画师?

眼见张若澄跪下了,鄂婉也赶紧跪下,壮着胆子把自己往外择:“皇上,臣女不认识张公子,只以为他是画师,这才上塔,与他切磋画技。臣女的画还在塔上,皇上若不信,大可让人取来察看。”

乾隆哼笑:“朕不过随口一问,你心虚什么?”

是啊,她有什么可心虚的,鄂婉自知失言,眼珠一转往回找补:“男女七岁不同席,臣女一时技痒,忘了规矩。家中长辈常说皇上最重规矩,臣女惶恐。”

张若澄顺着鄂婉的话,自有一翻说辞。

“鄂尔泰和张廷玉见面不说话,家里人倒是蛮有缘分的。”皇上沉默不语,似乎不想追究,倒是和亲王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

她又没招惹和亲王,他何必揪着不放。鄂婉那个恨啊,在心里把和亲王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乾隆默默听着脑中那个声音痛骂和亲王,只觉骂得非常到位,他平日在心里比这骂的还狠呢。

“臣女自认没有得罪过王爷,王爷何苦这样说臣女,凭空污人清白。”鄂婉跪伏更低,抽抽噎噎哭起来。

乾隆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素日都是弘昼作妖搞怪别人,今天反被别人摆了一道,不知会有怎样的反应。

弘昼冷笑,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抽冷子抬腿要踢人,被乾隆拦住:“多大的人了,跟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哪怕生于后世,鄂婉也对和亲王弘昼有些耳闻,知道这家伙混不吝,狠起来能给自己出活丧,却没想到他敢当着皇上的面动手。

膝行挪到乾隆身后,哽咽着说:“皇上救我!”

乾隆脑中却响起一道心声:【与和亲王相比,皇上明显正常多了。】

唇边浮起一抹笑,他回头看鄂婉:“激怒和亲王,有你受的,还不退下!”

鄂婉如蒙大赦,站起身,提着裙摆就跑。

绣帕在提起裙摆时脱手,随风飘来刮过乾隆的脸颊,落在地上被气急败坏的弘昼踩了一脚。

上面有淡淡的沉香气,不再是雪中春信的甜香。